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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第十九章 作繭自縛

  天色已泛出魚肚白,穀樹籠罩一重薄霧,景物朦朧淒迷。

  茅屋內似起了一片爭執聲,良久,只聽陰司秀才于冰朗聲道:「老朽辯不過少俠,伹願不要弄巧成拙,老朽恭送少俠!」

  一條身影自茅屋內疾如閃電掠出,正是那玉面哪叱韓仲屏,扮裝三旬上下面色黧黑年少壯漢,頭戴一頂竹笠,身著灰衣短裝,乍睹之下生似莊稼漢子。

  原來韓仲屏不願坐而待斃,更不願屈居女流之下,他是個剛愎自負、心雄萬丈之輩,與于冰商計黑袍老怪與蘋兒訂下正午之約,在此之前決不會料到他易容而逃,勸說於冰偕同逃離。

  於冰不允,說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對鳳郡主食言爽諾。

  韓仲屏一怒之下,獨自一人闖出網羅。

  他身法絕快,片刻已遠出三四裡外,到達一處古木參天密林中,忽聞兩人語聲入耳,不禁一怔,低首矮身揉至近側窺聽。

  只聽一聲低笑道:「經過數月訪查,才知一絲端倪,如非郗少主得天遁老人門下指點,決難知道武林中尚有一個五行院!」

  韓仲屏暗道:「郗少主莫非就是苗疆毒龍,那天遁老人又是何人?」

  又聽另一人答道:「五行院僅是六合門兩大總堂之一,據天遁老人門下言五行院之梁丘皇包藏禍心,不但覬覦六合門主之位,而且有圖霸武林非分之念,目前江湖紛擾無不是他引起,須知擒賊王,我等布伏志在從韓仲屏於冰兩人身上*出梁丘皇。」

  「萬一不是梁丘皇所為咧!」

  「是非總有水落石出之時,你我奉命辦事,哪裡管得了許多!」

  韓仲屏只覺足旁一物飛躍而過,原來是一隻野兔,不由自己兩足移擦出聲,暗道:「要糟!」

  果然——

  一聲大喝道:「什麼人?」

  兩條人影疾閃現出,只見兩個面覆繪有五彩油繪惡鬼面具。

  敢情是惡鬼門下。

  韓仲屏形跡敗露,猛萌殺機,右臂一揚,一道金虹從袖底射出,大喝道:「找死!」

  一雙惡鬼門下亦非庸手,目睹韓仲屏出手金虹暴射,一個身形閃了開去。

  另一個距韓仲屏稍近,驚覺不妙,劍勢卻如電奔刺抵胸口,忙倒了下去,欲讓過劍勢,雖然如此,卻仍然劃開了一道血槽,殷紅鮮血濺飛如雨。

  韓仲屏忽聞相距不遠處發出一聲長嘯,隨風飄了開去,四外立時嘯聲亦起應和。

  那一惡鬼門下僥倖逃開劍勢之下,立即轉而拔爬飛奔而去。

  不久,嘯聲倏然止住,四面八方紛紛現出人影,各立方位,彼此相距五六步,除了惡鬼門下,尚有穿著黃衣及俗裝打扮的江湖人物。

  一個刀疤滿面,唇角長著一顆核桃般大小贅疣,貌像獰惡老者緩步走來,眼中寒芒逼視在韓仲屏臉上,沉聲道:「尊駕無故出手傷人為何?」

  韓仲屏道:「這是誤會,兄弟以為撞上翦徑強徒,一個收勢不住,誤傷了貴同伴,歉疚萬分。」

  那劍傷胸前惡鬼門下此刻卻躍身立起,左掌護胸,滿面怒容道:「此人必是五行院韓仲屏小輩的同黨前來踩道,羅頭領萬勿被他謊言受騙。」

  老者手掌微搖,道:「老夫自有道理,你速退下。」繼又望了韓仲屏一眼,陰惻惻笑道:「尊駕真是韓仲屏同道,有煩領老夫一行去見韓仲屏,老夫決不為難尊駕。」

  韓仲屏道:「在下不識什麼韓仲屏,只是路經偶過,不料滋生誤會,在下願意賠個不是如何?」

  老者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老夫亦不願追究,不過,尊駕是否韓仲屏同黨無法斷言必是,請尊駕權在敝處作客,待查明韓仲屏下落後尊駕便可自由翱翔。」

  韓仲屏勃然大怒道:「閣下莫非有囚禁在下之意?」

  老者道:「尊駕請勿誤會,老夫以禮相待,焉能稱之囚禁!」

  韓仲屏怒道:「在下身有急事,無法應允!」

  老者哈哈大笑道:「就算有天大的事,亦要到了未時才能放行,老朽心想借短短幾個時辰,也耽誤不了尊駕,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尊駕硬闖,但尊駕必血濺五步,屍橫七尺!」

  「未必!」韓仲屏冷笑一聲道:「在下非要硬闖!」說時雙掌倏翻,呼的一式「推山撼岳」平胸推出。

  老者大喝道:「找死!」雙掌迎出。

  轟然一聲,掌力猛接,風旋狂湧,激起塵飛草揚,威勢駭然。

  雙方一退又進,快攻如電,掌掌如利斧砍山,劃空銳嘯,只見風砂中卷著兩條迅快如飛的人影,激搏猛攻。

  四外各立方位之人均潛藏無跡,谷中只剩下他們兩人作生死拚搏。

  韓仲屏料不到對方如此辣手,竟是越打越強,發覺四外對方同黨匿伏無蹤,知未曾退去,惡鬼門擅使邪法,苗疆精擅用毒,防不勝防,不禁猛萌逃念,即使硬闖不出去,也要退回原處,與陰司秀才于冰等人合力驅散。

  他忖念一定,猛攻三招,逼使老者退開一步,陡地趁隙潛龍升天拔起,疾如車輪般翻出七八丈外落下。

  哪知身方落地,四周突嗤的一聲冒出黃煙,迅即蔓延開來,韓仲屏不禁心中大驚,知是苗疆毒煙,屏住呼吸,迅又一鶴沖天拔起。

  黃煙中立時竄起四條身影,高喝了聲:「打!」

  老者亦掠空如電追至,大笑如雷道:「尊駕逃得了麼?」

  韓仲屏亦不知四條身影打出什麼暗器,真氣護身,沉椿落地,又與老者作殊死拚搏。

  雙方均存有投鼠忌器心理,不敢施展殺手,韓仲屏防殺傷對方結怨太深,自己亦必力竭成擒,而老者奉命不可傷韓害韓仲屏,而且目前亦不知對方就是韓仲屏,節外生枝,恐陷自身於不利危境。

  他們都是同樣心理,韓仲屏急於在午刻之前逃出重圍,而對方亦存心羈困至午刻以後。

  激搏百數十招後,老者突仰腰回竄入長草叢中不見。

  韓仲屏不禁一呆,恍然悟出對方用意,想困留自己至午刻以後,不禁暗暗冷笑一聲,突振臂掠空飛起。

  哪知身才拔起兩三丈高下,忽聞頭頂濃翳密葉中傳來數聲「打」,暗器急如雨點般從空撒落,不禁心神一凜,急又沉身落地,雙掌揮飛將暗器震落了開去。

  定睛一瞧,那些暗器只是松實苦練而已。

  韓仲屏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心知這次打來的暗器不過是松子樹實,下次說不定就是歹毒暗器,一刹那間竟然愕住不知所措。

  江邊泊著一條烏蓬小舟,似是無人般靜悄悄隨著拍岸驚濤起伏不定。

  日正當中,陽光映在蓬頂泛射烏油油地光釆。

  此處離碼頭甚遠,雲林翠竹,遠山擁黛,江流浩蕩,帆影片片,美景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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