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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只見青虹一道奪鞘而出,寒氣侵入如割,不言而知是口春秋神物,鐵翅蝙蝠主者劍出人出,冷笑道:「在下此招要刺尊駕期門大穴。」反手一擊,精芒電奔,竟是刺向劉文傑喉結穴。

  劉文傑右環磕向來劍,左手中環勢若雷奔擊向鐵翅蝙蝠主者小腹。

  兩招都是平實已極,未見神奇之處,卻雷厲電閃,猛辣狠毒。

  鐵翅蝙蝠主者長劍攻出,身形詭奇滑閃挪步欺身,劉文傑索環銳嘯恰好擦身而過,間不容髮,驚險絕倫。

  劉文傑右環堪欲磕中劍身,倏感劍芒遊閃,寒星一點射向期門大穴,變化之奇畢生罕睹,不由驚得劉文傑冒出一身冷汗。

  劉文傑無愧當代武林名宿,身形倏地一仰,手中索環一式「流星逐月」交叉飛出,一擊右臂,一擊左肋,均是攻其必救。

  此時鐵翅蝙蝠已顯露他那驚人才華,過人秉賦,他似預料劉文傑必用此招.冷笑一聲,劍花「萬花吐蕊」灑出一漫空流芒寒星,銳嘯震耳。

  只聽九如上人沉喝道:「施主好毒的招式。」

  雙掌並吐「達摩降龍神光」,巨飆如山,勢如潮湧,推向鐵翅蝙蝠主者胸後,解救劉文傑一劍之罹。

  跟著尚有武林高手三人見劉文傑勢危,亦紛紛揮刃攻向鐵翅蝙蝠主者,寒光電閃,玄詭辣毒,鐵翅蝙蝠主者長笑一聲,手中劍奇詭一揚,那三個武林高手三支長劍脫手飛出鑽襲自身,不由驚得魂飛膽寒,幸得九如上人及武林高手二人出手施救,逼得襲來劍勢緩得一緩,才得飄閃開去。

  雖然如此,劉文傑長衫下幅仍為劍芒削去尺許一截,似蝴蝶飛舞飄落兩丈開外。

  劉文傑不禁惱羞成怒,躍身進撲,太極雙環使開來,招式精奧神奇,滿空環影,向鐵翅蝙蝠主者疊浪流潮般攻去。

  武林高手二十余人競相出手,此時彼退,前後呼應,猛襲鐵翅蝙蝠主者,配合得天衣無縫。

  他們深知今夕如不除去這蓋世凶邪,武林之內禍害無窮,永無寧日,是以同心協力,誓滅此獠。

  鐵翅蝙蝠主者長劍揮灑,勢若天河星瀉,寒飆輪卷,均是曠絕古今,震爍武林的劍招,身形如飛,天吐如電。

  只苦了隨著鐵翅蝙蝠主者身後的虯髯大漢,左閃右挪,緊緊不離鐵翅蝙蝠主者。

  突聞鐵翅蝙蝠主者一聲冷笑,叮叮兩聲,一雙武林高手兵刃如寒芒削落,劍勢卷中右臂未及回撤,齊腕迎刃墜地。

  雙雙慘噑出口,血湧如注,痛極神昏,仰面倒地。

  鐵翅蝙蝠主者低喝道:「快走!」

  劍虹四卷,寒飆爆射,鐵翅蝙蝠主者與虯髯大漢身形先後奔空而起,去勢如電,瞬眼已出得七八丈外。

  劉文傑大喝道:「閣下走不了。」與七個武林高手相率電射追出,手中雙環脫手甩去。

  只聞鐵翅蝙蝠主者陰側側冷笑道:「只怕未必!」

  回首揚臂打出一掌鐵蝙蝠。

  月黑星沉,大地昏暗,武林群雄有聽風辨物之能,但一掌鐵蝙蝠為數甚多,打出手法異常神奇,電旋飛舞,無法確知襲來方位,又是倉猝之中,三個武林高手頓為鐵翅蝙蝠打中,深嵌入骨,毒發慘嗥氣絕。

  劉文傑不由一怔,忙停身察視三人,知已無救,怒火暴熾,胸中熱血沸騰,但鐵翅蝙蝠主者已走得無蹤無影了。

  只聞身後傳來九如上人語聲道:「蜂跫有毒,窮寇莫追,劉檀樾請止步,尚容從長計議。」

  劉文傑徐徐發出長歎一聲,從身旁取出火摺哢的燃起,一道熊熊火光在漆暗夜色中亮起,映著死者三人面目青紫,口角溢淌黑血,不由熱淚奔眶而出道:「此乃老朽之過,老朽不如替死者復仇,罪孽難贖。」

  梟雄機智,以詐作誠,難怪劉文傑多年來假善道貌不易為人識破。

  九如上人低宣了聲佛號,道:「劉檀樾不要難受,作惡多端必自食惡果,此人既出毒言,武林難免掀起一場滔天浩劫,老衲要飛書少林,懇請掌門人出山,聯合各大門派遏止屠戮。」

  劉文傑嘆息道:「上人之言極是,但嵩陽道友陷入魔掌,如不從速施救,問心難安,此次耗盡心血才獲知這凶邪蹤跡,不幸又是被他兔脫,再想找他恐更難了。」

  驀地,一聲破空入耳,群雄不禁一震,循聲望去,只見一團碧綠火球如流星劃空墜在丈外草地上,轟地輕響,遴遴怪火竟附舊草地蔓延丈許方圓,尺許高矮綠焰映入眉目皆碧。

  那團綠火竟飄浮著一張附有字跡的宣箋,九如上人看出有異,伸臂虛空一攫,宣箋自動飛起投向九如上人掌內。

  宣箋上大意謂:「欲知鐵翅蝙蝠主者下落,請克日趕往壺口,純陽道長之徒楊春已投奔上官相處獻珠救師,楊春內傷沉重,功力全廢,耗費時日甚久,務須截獲楊春,可誘鐵翅蝙蝠找上門來。」

  並書鬼見愁嚴三畏留。

  昔日鬼見愁嚴三畏威懾江湖,其行事習性盛武林,迄今均輾轉傳聞,耳熟能詳,劉文傑不禁面色微變道:「嚴三畏又再出江湖了,其自負傲僻迄未稍改,昔年些許誤會仍存芥蒂,故不願與我等相見。」

  九如上人道:「嚴三畏所說顯然是真的了。」

  劉文傑略一沉吟道:「時機不可或失,我等療治傷者後即起程趕往壺口。」

  武林群雄計議已定,瞬即消失於夜色蒼茫中。

  鐵翅蝙蝠主者同著虯髯大漢疾奔出得十數裡外,曙光已現,倏地止步停身沉聲道:「如非你放出信號旗花,豈能讓劉文傑等追蹤而來。」

  虯髯大漢聞言面色慘白,噤若寒禪,暗道:「這番必死無疑。」

  他知總瓢把子法令森嚴,違者立死,但過了片刻,尚未見總瓢把子伸手,不禁胸中一塊大石沉落下來。

  鐵翅蝙蝠主者似在沉思,須臾森冷出聲道:「你照本座原令趕往安通鏢局。」說後騰身一縱,翻出五七丈外,幾個起落,身形疾杳。

  虯髯大漢這條命算是檢回來的,面現愉悅微笑朝通州方向奔去。

  奚鳳嘯仍是中年儒生打扮,暗隨虯髯大漢身後,一近通州,即繞道超越大漢之前。

  虯髯大漢遠遠望尾見城垣,便望一處農舍走去,片刻,換了一身藍布短裝,赤足卷臂頭戴竹笠,挑著一擔青菜穿入城門,高聲嚷賣,裝得極像。

  他四顧無武林人物跟蹤,即閃入一條僻巷內,七轉八彎,到達枯井旁。

  安通鏢局遭武林群雄侵襲,死傷多人,已震動通州,追魂師爺逃去,武林人物搜索局內只有僕僮兩人,均不知武功,更不知鏢局人物蘊秘,群雄亦未發現左奉先如何逃去及消息機關樞鈕所在。

  左奉先逃出枯井,毒手棄屍兩具,灑下化屍藥粉已消滅無蹤。

  賣萊人定了定神,四望無人,將菜擔放置在井旁,人坐在井沿上,朝井底送下語聲道:「沈先生還在麼?」

  井底秘徑傳出微弱語聲道:「上面是誰?」

  賣菜人答道:「兄弟是奉了左師爺之命帶沈先生出井。」

  「左師爺咧?」

  「他在總壇。」

  「在下不信尊駕所言是實,左師爺允承在下必然返回,武林人物,一諾千金,決不致爽約。」

  賣菜人見他不信,心中大急,一躍落下井底,只見一個中年儒生坐在暗徑內,兩手抱膝,愛理不理模樣,不禁怒道:「你如不隨兄弟出去,難道要在此送死不成?」

  驀地,井上傳來陰沉的冷笑道:「送死的是你不是他。」

  賣菜人不禁面色大變,中年儒生兩指疾如電光石火點在賣菜人「期門」穴上。

  井上飛落鬼見愁嚴三畏,道:「老弟,得手了麼?」

  奚鳳嘯輕笑道:「他怎能逃出手外。」伸尹卸去賣萊大漢下顎,在他齒縫內取出烈性毒藥。

  賣萊漢子雖四肢不能動彈,卻神智極清楚,知是總瓢把子強敵,心內大急,目露凶芒。

  奚鳳嘯霍地將他下顎托合,微笑道:「邪不勝正,尊駕何必托身匪類。」

  大漢冷笑道:「我受總瓢把子宏恩,殺身難報,你妄想我吐露一句真言,除非日後西起。」

  奚鳳嘯冷笑一聲,伸指點向腦後六靈穴。

  這「六靈」穴極是難認,在周天穴道之外,更難捏准使力分寸,力量稍弱使之頭目暈眩,過強則當場斃命。

  嚴三畏看得真切,不勝駭異,暗道:「此人年歲輕輕,就身負曠絕武學,尤其記憶力更是驚人,秉賦之強,千百年來武林絕無僅有。」

  以嚴三畏如此武林名宿,亦無法瞧出奚鳳嘯點穴手法來源出典,心內感慨嗟歎。

  賣菜大漢經奚鳳嘯點上穴道,宛如換了一人,竟滿面春風,抱拳笑道:「閣下有何見教呢?」

  奚鳳嘯微微一笑道:「尊駕請將名姓見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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