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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密林遇險 藏身洞穴 李仲華隨著羅令鐸等人急急趕回桃源山莊,進得江萬青居室,只見江萬青躺在楊上,擁被仰臥,面如死灰,兩目懨懨無神。 羅令鐸趨近前,低聲問道:「少山主,現在感覺好些了麼?」 江萬青苦笑了笑,吐出瘩啞低弱語聲道:「先父曾說小侄福澤太薄,只怕不能永年?果然言中!自知積哀太過,月前曾吐血數鬥,真元耗絕,苟延至今乃皇天庇佑,得能手刀親仇實屬萬幸,小侄知去期不遠,是以命請李少俠前來話別。」 李仲華忙道:「吉人自有天相,少山主正是英年,何能夭折?在下相信若能求得靈藥,當可痊癒。」 江萬青無力地搖搖頭,眼中淚珠盈眶。 羅令鐸伸手在被底一搭江萬青腕脈,有頃,回面向李仲華道:「還有可救,先須用藥不使病情惡化,此乃血耗元竭重症,老朽街須往山外採辦數項,數味不易購取珍藥,配方飲用,痊癒非需一年半載不可……」說時面現重憂,遲疑一下,又道:「但在三月之內,不能離楊,亦不能預聞外事,氣血一浮,一線生機即斷,少山主能應允麼?」 江萬青苦笑道:「先父略擅風監之術,雖不精於此道,亦談言微中:小侄命該夭折,何可逆天行事?但人之好生惡死,小侄亦所難免,叔父胸羅珠璣,武林奇才,小侄當然信服!這樣吧,小侄請李少俠代攝三月……」 李仲華聞言急得滿面通紅,忙搖手道:「少山主請另簡賢能,在下不過是客賓之位,何能擔當重任?」 羅令鐸正色道:「戴雲山無一領袖之才,而且德望不足於服眾,少俠忍心令少主勉負煩劇致生機斷絕麼?」 李仲華默然無語,只見江萬青珠淚橫溢,眼中現出乞求之色,下禁大感為難。 鄒七與王一飛紛以大義相責,只暫攝三月,時日下長,豈能見死下救! 李仲華歎了一口氣,只得應允,羅令鐸即飛趨大堂而去,轉瞬即返,手捧令旗、信符轉令李仲華。 江萬青面現笑容,閉目欲睡,眾人當即退出臥室。 李仲華仍不知中了他們的圈套,只道江萬青真個病情沉重。 舉山群雄得悉李仲華暫代山主,莫不慶欣得人,心悅誠服,輪番謁見行禮。 王一飛將賊人來犯之事細說一遍。 李仲華不禁一怔!道:「在下臆測犯山賊人,必是京中和碩親王與牟承彥的死黨;不然當是『聖手白猿』項士堃手下!」 王一飛微瞠道:「目前街難確定,三日之後賊党必大舉進襲,王某只須略施詭計,可一舉成擒,但請山主調遣人手如計行事。」當即附耳密語了一陣。 李仲華朗笑大聲道:「王兄才華蓋世,一切均請王兄主持,勿須過問在下。二父與令旗一面。 王一飛接過令旗轉身走出,李仲華亦向自在庵走去。 因為郝雲娘依戀其母,就在自在庵不遠建了數間精舍,與李仲華諸女均居於此。 李仲華見了諸女後,就說江萬青病重,逼不得已暫攝山主。 諸女在片刻之前得鄒七來此道明原委,並嚴囑不可洩露,使李仲華不疑,免致債事。諸女均是玉雪聰明,腹內暗笑,面上不動聲色,隨話答話。 君子可欺之以方!李仲華縱然聰穎絕頂,也不虞有詐,隨即道及浦家姊弟之事,怎還不見來?令人不勝懸念! 郝雲娘白了李仲華一眼,道:「浦伯父即將削髮為僧閉關苦修,不啻於生離死別,難道你下叫他們姊弟稍盡孝道麼?」 李仲華不禁語塞,赧然一笑道:「這叫做得隴望蜀,又有甚麼不應該?雲娘,你也真是,自己得了好處便忘了別人。」 郝雲娘聞言,立時紼紅雙頰,嗔道:「貧嘴薄舌,我們莫要理他。娘晚課當已誦畢,過去看娘去,留他一人孤零零在此。」拉著三女走出室外,臨去之際,何曼雲回眸一望李仲華,面現無可奈何嫣笑。 李仲華知郝雲娘有意戲弄,樂得耳根清淨一時,靜聞窗外瀑聲如雷,谷鳴四應,不禁趺入沉思中……四日後,李仲華在議事廳內與鄒七、宋其閒談武林往事,怱見王一飛匆匆走入,面含憂容道:「奇怪賊人迄未進襲,王某暗中命人潛往燕尾分舵,該舵賊眾亦退,侯舵主被釋養傷在楊,賊人退得可疑,其中必有蹊蹺!」 李仲華等人不禁面面相覷,亦不知何故?王一飛不停地在廳中來回踱步,半晌才道:「此中實大有可疑,但非王某可能破,為今之計,只有遣出多人分往各地偵訊,綴絲成錦,不難找出真相。」 王一飛才華蓋世,李仲華對他倚畀之厚,信服之深自無話說,忙道:「王兄,就這樣辦吧,桃源谷世外樂上,他們不來侵擾豈不是更好?」 李仲華對武林劫殺,恩怨了無盡日深深厭惡,又在新婚燕爾期中,只求眼前清淨,大有此間樂不思蜀之感。 黎明薄曉,霏霧朦朦……嵩山少林寺,雄奇峻拔,滿山滿穀奇松秀杉凝露染翠,風送吟嘯,遙生天籟。 北麓紅牆繞之少林寺內,似往昔一般,響起鐘鼓鐃鈸,梵咀誦經之聲繚繞山谷,但較響亮了些。 突然,寺中走出一雙少年男女,均生得俏麗英俊,堪稱一雙璧人,他們卻是眼皮略腫,淚痕未乾。 他們正是浦瓊、浦琳姊弟二人,羅衣拂動,衣袂飄飄,愈奔愈快,疾逾飄風般向登割縣奔去。 浦琳四面望望隱在松杉叢中的少林禪寺一睹,黯然神傷道:「爹真忍心,允下一月之期,還欠三日,突於昨晚改變心意,提前參禪,今晨即剃度皈依佛門,閉閡苦修一併嚴令我們離開少林寺,其實明心見佛就已足夠,何苦……」 晡陰忽瞠道:「弟弟,你莫對爹亂非議論,須知爹昔年所行所為,雖下盡都是滅絕人性,大惡不道,但也似嫌剛愎自用,下手對敵未免手辣心黑了些,事後爹未嘗種暗暗追悔,然為名高自誤,唯恐有損威望,無形中受極大牽制,若箭在弦上不得下發,縱然事後懺悔又有何用?如今皈依佛門,得大解脫,目不睹則其心不亂,我們該替爹慶倖才是,你為何對爹非難起來了?倒是法慧老前輩說我等印堂晦澀,途中必遇災危,所幸均能逢凶化吉,不過不宜加留意。」 浦琳微笑道:「人生際遇,本多坷坎,盡信相下如不信!但姊姊這樣提心吊膽,只怕終日杯弓蛇影,舉步維艱了。」 浦瓊嗔道:「我知道我答不了你,哼!終久你有苦頭吃的時候。」 浦琳朗聲笑道:「除非在姊夫面前燒火搬事,此外我是以牙還牙。」 浦瓊聞言,不禁玉靨飛霞「呸」了一聲下再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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