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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這時,李仲華與郝雲娘、浦琳、申公泰三人並肩站立遠處。

  李仲華說出後來兩人正是「陰山羽士」及蘇翔飛,與三人說知必是為著「五色金母」而來。

  只見「陰山羽士」微微向杜長驥打了一稽首,問道:「杜山主別來無恙?貧道向山主索取一物,望即見賜。」

  杜長驥冷笑道:「杜某欠你何物!」

  蘇翔飛不禁劍眉一剔,大喝道:「五色金母!」

  杜長驥立時發出一聲狂笑,身形斜躍,淩空穿起,雙掌分飛而出。

  忽聽「天遊叟」喝道:「你走得了麼?」

  風起卷飈,狂潮疾湧「轟」地一聲大震,只見「天遊叟」震出了兩步,杜長驥身形疾沉而落,踉艙「蹬蹬蹬」沖出三步。

  杜長驥身形尚未落定,猛感身後劍飈逼至,身前「陰山羽士」一閃而現,拂塵震腕甩出。

  這一前後夾擊,杜長驥身形疾晃,移宮換位,旋身出掌,避實就虛,劈往蘇翔飛。

  這等江湖巨擘,頂尖好手,不但身法絕倫詭疾,而且掌力雄厚莫當,蘇翔飛只覺狂風撲面,令人窒息,劍身競蕩了開去,不禁出聲叫道:「不好!」

  杜長驥右掌只距蘇翔飛胸前五寸,突感身後勁風壓體,夾著「天游叟」冷冷語聲傳來!

  「你死到臨頭,還敢逞兇!」不禁一震,右臂飛撤,塌身一旋「雙掌震天」猛推而出。

  兩股掌力立接,一聲大響,杜長驥足下竟陷入土中三寸「天遊叟」身形震得飛起半空。

  杜長驥足下一蹬,旱地青雲拔起,身形尚未離地,左肩已被「陰山羽士」拂塵掃中。

  一陣劇痛入骨,不禁「哼」得一聲,身形一歪,未徨四顧,借勢斜射而出,去勢如電,眨眼已出得十餘丈外。

  林中突然湧出十數持劍道人,同聲大喝,劍起飛飈,浪湧逼襲杜長驥周身大穴。

  杜長驥面如嚶血,身形斜閃,運掌如飛!掌出處,右側為首一道腕脈立被劈中「喀嚓」一聲微響,腕骨已裂。

  那道人禁不住一聲大噑,長劍脫手飛去。

  杜長驥一招得手,毫不停留,兩臂掄轉如飛,分擊眾道,當之無不匹靡。

  這是轉瞬間事,杜長驥用掌力震開一條出路,正欲電奔竄去,突感後胸一震,跟著五隻鋼爪抓起胸襟,人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大力甩翻了出去。

  杜長驥翻出淩空,尚待欲逃「天遊叟」振臂「嗖」地沖霄而起,一把抓住落下,蘇翔飛劍芒疾吐,寒光一點飛抵胸口之上。

  處此情形,杜長驥不禁萬念皆灰,栘眼一顧,只見那抓回震出自己之人正是自稱玉麓洞主人。不禁失悔道:「自己一著錯,滿盤皆輸,天命如此,有何話說?」

  「天遊叟」飛指點了他七處重穴,杜長驥眼前一黑,仰面昏死倒地。

  李仲華已飛身近前,拜倒於地,喚了一聲:「恩師!」

  「天遊叟」含笑扶起,李仲華與「陰山羽士」蘇翔飛一一相見。

  郝雲娘等三人與那邊青城眾道飛步走來,匆匆相見後「天遊叟」說道:「今日之事暫勿說出,杜長驥尚有死黨多人在大理已安排詭惡毒計,靜候杜長驥到達即發動,圖使點蒼大會前,正派群彥盡數伏屍,如若走漏風聲,匪黨提前發動,則武林精英必將損失殆盡!」

  姬遜說完,轉向郝雲娘道:「本欲趨訪令堂,奈陰山牛鼻子師徒急於找回『五色金母』尚須逼問杜長驥口供『五色金母』藏匿何處?取回後即挾持杜長驥前往點蒼,老朽與令堂不如在點蒼晤面吧!」即與「陰山羽士」師徒挾著杜長驥點足飛起,穿林疾杳。

  申公泰趨在青城掌門悄聲耳語一陣,玄陽道長不禁含笑道:「既然如此,貧道也不好驚擾了,但眾位離去之時,務必駕臨上清宮一敘。」

  李仲華微笑答道:「這是當然。」

  玄陽道長做禮告別,轉身與眾道離去。

  一入玉麓洞石室,只見「羅刹鬼母」業已複明,含笑立在石室中。

  郝雲娘驚喜萬狀,飛撲在鬼母身前,一把摟住,將一顆蜂首埋在鬼母肩上,顫呼了聲道:「娘!」忍不住哭泣起來。

  「羅刹鬼母」用手撫摸了摸郝雲娘滿頭雲發,輕聲說道:「蒼天不負,為娘得重睹天日,你應當歡喜才是,怎麼哭了?」

  郝雲娘將頭抬起,笑道:「雲兒喜極流淚,哪是哭。」

  「羅刹鬼母」目睹李仲華、浦琳一雙俊秀如玉面目,分不清誰是未來愛婿,不禁費盡心神猜測,兩道目光不停向李、浦二人身上打量不吭一聲。

  郝雲娘瞪了李仲華一眼,李仲華呆得一呆,立即會意,趨步上前,喚了一聲:「娘!」

  「羅刹鬼母」早就認李仲華人品氣質比浦琳高出一籌,但豈敢貿然出聲相詢?一聽李仲華喚了聲娘,不由眉飛色舞,老懷彌暢,忙答道:「少俠少禮!」跟著又道:「這位當是浦少山主了!」又與申公泰見禮。

  郝雲娘聽得李仲華喚其母,不禁芳心舒暢,霞飛雙頰。

  只聽浦琳問道:「伯母宿疾得愈,可喜可賀!家姊現在何處?」

  鬼母含笑道:「令姊與馮姑娘現在後洞調息,老身若非令姊以本身純陰之氣,助老身打通壅塞已久穴道,怎麼好得這麼快?少山主請坐,令姊稍時便可出來。」

  郝雲娘伸腕一帶李仲華,拉著望後洞而去。

  浦琳又道:「小侄奉家嚴之命,一來向伯母致意問好,再則要求伯母為家姊做主,將家姊于歸李少俠,煩為進言。」

  鬼母「呵呵」笑道:「令姊已拜在老身面前做為義女,這件事無須介意,小女也並非極酸吃醋之輩!何況令姊也有意於李少俠,這事包在老身身上!」

  申公泰「呵呵」大笑道:「打鐵趁熱,老朽斗膽也要做個大媒了。」

  鬼母不禁莞爾笑道:「這事老身全已知情,申老師莫非是說馮姑娘之事?李少俠是幾生修來之福?三女於歸!」

  忽聞郝雲娘嬌笑道:「娘,他還不止咧!有四個!」驚鴻翩然步出風華絕代的郝雲娘。

  跟著走出浦瓊、馮麗芬,均是嬌靨湧霞,羞不自勝,最後走出李仲華。

  浦瓊蓮步如飛向前,執著浦琳雙手,星目泛紅道:「琳弟你瘦了。」

  浦琳微笑道:「身體刑辱,焉得不瘦?留得命在已屬萬幸!如非姊夫相救……」

  浦瓊瞠喝道:「琳弟,你胡說甚麼?」

  浦琳愕然無語!鬼母微笑道:「瓊兒,你難道不願意麼?」

  浦瓊聞言再度霞湧嬌靨,低垂螓首,偷眼斜睨李仲華,發覺李仲華一雙朗徹如星目光亦向自己望來,不禁如觸電般芳心一震,螓首更垂得低了。

  「羅刹鬼母」「呵呵」大笑道:「仲華,申老師方才與馮姑娘做下大煤,意欲於歸於你,你答應嗎?」

  李仲華俊面一紅!躬身答道:「只要馮姑娘不棄,雲姊、瓊姊首允,小婿一切從命。」

  鬼母與申公泰同聲大笑,馮麗芬只覺得有生之年,從未有此刻的欣喜興奮過,禁不住星目落淚。

  郝雲娘提議立即啟程,眾人一陣收拾後,離洞而去……

  斜陽映山,歸鴉陣陣,眾人趕赴上清宮而去,出得密林揍莽,翻上對崖嶺脊,眺目四望,只見千岩萬壑,盡收眼底:翠浪起伏,青嶂蔚天,遠望內外兩江,宛如數千丈白龍婉蜒於翠浪碧波間,令人神恰目奪。

  沿途全是寒松、冷杉,翠篁幽竹,微風吹拂,濤聲護諼。

  眾人行步如飛,翻崖登上第一峰觀日亭稍憩,李仲華凝目望向左邊摩崖上大書——「青城第一峰」五個大字出神。

  五字直徑數尺,筆法蒼勁,想是名家手筆。

  浦瓊低聲笑道:「書呆子!」

  李仲華轉目一望,只見三女笑在一起,花靨迎春,嫵媚不勝,不禁望得呆了。

  申公泰道:「再百余步登上峰頂,即是上清宮了,他們必早發現我等行蹤,現已佇立宮外迎候,我們走吧!」

  眾人緩步齊登峰頂,首先映入眼簾的,即是山門外,數十株大楠樹和一株古銀杏樹,雄古奇偉,合抱參天,高聳雲霄,蔚為壯觀。

  驀聽鐘聲驟起,山門內轉出玄陽道長,身後率領數十道眾出迎。

  鐘聲繚繞天際,回音山谷,響亮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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