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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李仲華不禁恍然,只覺姑娘心細如發,見情入微,這份聰穎自愧弗如。

  怱見姑娘面色微變,右胸飛抬在鬢間拔出一翡翠玉簪,兩指急掄,這支玉簪電芒星射,疾向窗檻飛去「噗」的一聲微響,截破窗紙射出。

  驀聞窗外響起「神行秀士」金森朗聲笑道:「姑娘好俊的手法,如非金某事先有備,定必戳個對穿,李少俠,可允我這不速之客一訪?」

  李仲華一聽是「神行秀士」金森來訪「哦」了一聲,立起身來笑道:「是金老前輩麼?待在下開門。」

  郝雲娘起身疾隱入廂房內。

  李仲華啟門,只見「神行秀士」金森身後隨著儒服老者,不禁一怔!

  儒服老者跨前一步,滿臉歉疚之色拱手道:「李少俠,恕老朽深夜造訪,擾人清夢,誠事有逼不得已之處,方才冒犯少俠之處,請乞寬恕見諒。」

  李仲華展齒微笑道:「不敢,二位請進,不過恕在下無物款待就是。」

  金森當先進入,笑道:「那倒不必了。」伸腕將一支玉簪遞向李仲華手中。

  李仲華微微一笑,揣入懷中,三人落坐,金森為李仲華引見儒服老者道:「這位是戴雲山『神機先生』羅令鐸老師,羅老師雖未在江湖行走,但其武功卓絕,堪稱一代宗師,尤其他那智計神算更是名負海內,若非如此,豈可逃過『惡子房』聶豐的鬼蜮陰謀之下。」

  李仲華道:「幸會,不知羅老師何事賜教?在下洗耳恭聽。」

  羅令鐸連連謙遜道:「那是金兄誇獎,少俠千萬不可聽他。」說著面色突變一臉悽惶之色道:「戴雲山山主本是皇明遺胄,隱姓遁跡於戴雲山,似此埋志荒穀,當可樂享天年,不意本山有一叛徒,昔年做下不齒淫過,被老山主驅逐,其勾結大內十九鐵衛士率領官兵剿滅本山,老山主年已九十,已無壯志,聞聽此信,競命老朽輔佐小山主投奔昆明黑龍潭,臨行之時交付一支漢白玉鐲……」

  李仲華突接口道:「漢白玉鐲諒必與『內功拳譜』大有關連。」

  羅令鐸點頭道:「誠如那位姑娘所料中,大有關連。」

  李仲華聞言,就知他們兩人在門外偷聽多時。

  金森尷尬笑道:「此事誠關生死,恕金某等竊聽,請不可見怪。」

  李仲華道:「老前輩說哪裡話,在下方才是躲伏簷下偷聽,這等事本是武林中司空見慣,有何可怪之有。」

  羅令鐸這時接口道:「老朽護送小山主匆忙離山,一入粵境,就聞得老山主殉難之事。」說此不由流下兩行眼淚,神情甚是憤激。

  李仲華不由惻然,只聽羅令鐸哽咽說道:「叛徒名牟承彥,位居老山主之副,因垂涎老山主之亡媳美色,競欲犯不齒淫行,為老山主撞見,一怒逐之,不知他竟托身大內,小山主痛其母全節喪生,再痛其祖遭叛徒誣害殞身,其心情沉重可知,老朽無力代報此仇,只有不負老山主重托,才能心安。」

  李仲華已明白其中大概,小山主定是老山主之孫兒,但羅令鐸重三例四說了這麼久,尚未說出個究竟,不禁眉梢微蹙。

  羅令鐸目睹李仲華神色,忙笑道:「少俠,請恕老朽日來憂心怔仲,不覺語無倫次,混淆不清,本來清廷承平日久,對皇明子孫採取安撫寬大之策,不是證據確鑿,絕不能興起大獄,七皇子確是天皇遺胄,但也不能任意生死予奪,何況此事關係國本,一再嚴囑叛徒牟承彥必須生擒老山主訊問,但老山主力竭自戕,叛徒大為驚駭,一面回報老山主畏罪自戕,一面鼓動武林奪取這支漢白玉鐲……」

  李仲華大為茫然不解道:「怎麼他不做加害於小山主之圖,先求漢白玉鐲,在下甚是不解?」

  羅令鐸苦笑一聲道:「叛徒心機之深,行事之毒就在此點,叛徒誣害老山主,自知為武林正義之士所不容,先不亟亟加害於小山主,其用意是表明老山主之死確為有叛逆罪證,再則預知小山主日後必將找他復仇,這支玉鐲關係至大,所以先急於奪取此鐲。」

  李仲華更為不解,不禁問道:「此中關聯,不知羅老師可為在下細說麼?」

  羅令鐸別面望瞭望門外天色,輕輕嘆息一聲道:「天時已距黎明不遠,只有長話短說。『七星手』浦六逸當年未成名時,身受老山主救命大恩,浦六逸存下必報之心,取出這支漢白玉鐲道:老山主德高望重,與世無爭,此恩此德,畢生難報,這支鐲略供清玩,他年如有相需之處,此鐲為憑,認鐲不認人,隨鐲傳話,不過只限三不事物,浦某只要力之所及,無不應命。

  老山主見浦六逸秉賦根骨,無一不是絕乘人材,日後必然冠冕武林,說不定他年有相求之處,於是笑而受之。

  此事唯有叛徒及老朽知之,老山主交付小山主漢白玉鐲之時曾言,見得浦六逸時有二事相求,任浦六逸選其中之一,一為請浦六逸手刃牟承彥;另外是求贈『內功拳譜』但小山主誓欲親手報得大仇,憑鐲相求『內功拳譜』。」

  李仲華不禁恍然大悟。

  金森突接口道:「少俠,事誠不止此,牟承彥所煽惑的江湖黑道高手們,奪取漢白玉鐲之意紛起,干係武林殺劫。」

  李仲華驚惶道:「在下愚魯,請說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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