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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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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莫天林、戈南平兩人痛得噑噑連聲,滾得滿身血污泥塵,慘下忍睹。 李仲華於心不忍,飛掠近前,在他們身上疾點了兩指,登時氣絕身死,嘆息一聲,抓起兩人屍體,甩向江面。 水花冒起,轉眼被激湍江流沖得無影無蹤。 他只望著滾滾江水發怔,胸頭只覺一片空虛悵惘,他不料自己不久以前還是京華年少,聲色犬馬,如今一變而為雙手血腥,武林俊傑。 他感觸奔闖江湖,一無是處,所收穫的僅是玉人相伴,但長此以往,如何結局,他想也不敢想。 他想到成家立業,選一山明水秀之處安居下去,長伴玉人,詩書自娛。 他不禁想到曼雲、燕霞、浦瓊,以及郝雲娘…… 滂沱江水,不盡東流,那白色的泡沫,似曇花一現般倏然收去又現出,只不過一刹那,真像美好的人生,也是一般的短暫…… 一隻柔荑按向他的扁頭,不覺在沉息中醒轉過來,只見郝雲娘立在身後,嫣然微笑道:「華弟,你在想甚麼?」 李仲華不禁面上一紅,答道:「沒有甚麼!」轉目一瞧,只見江岸眾人均投目凝視自己,又是玉面一紅,轉身走向康秉遂那面。 康秉遂道:「郝姑娘武學精奇,康某自愧下如,不過這個梁子已結上了,恐怕『獨目老怪』不會干休。」 郝雲娘響起一串銀鈴似長長嬌笑。 李仲華忽問道:「康兄,怎麼木排尚未紮好?」 康秉遂道:「大約已紮妥了,不過還需由山坡滑下,推向上流江面放至渡口,紮排容易放排難,這就快了,二位稍安怱躁。」 片刻…… 對岸射出兩支響箭,銳嘯嗡嗡,向這邊江岸落下,剠入綠草叢中。 康秉遂笑道:「『獨目老怪』門下趕來了。」 諒是對岸見這面無人答射響箭,又是兩支升起。 但見藍空兩抹流星激升雲霄,又掉頭墜下,落在江岸一叢垂柳中。 須臾,對面江岸柳絲之下現出兩人身形,每人手中擲出一片木塊,落向江流,人也跟著飛出! 驀然——身形一沉,點在木塊上,斜滑出十數丈水面。 兩人手中又是一塊木片飛出,身如淩空踏虛,平飛而出! 木片才沾水面,他們身形恰好落在木片上,又是滑出七、八丈水面,只聽兩人嘬口一聲長嘯,聲激朗空,身化蜻蜒點水,向江岸上掠去。 這兩人明眼即知是個身具絕乘武功之人,與眾不同。 他們點上江岸,已距李仲華等下流江岸四、五十丈距離,但身法電疾,眨眼即到江岸渡口。 只見這兩人身穿一白一黑長衫,猿臂蜂腰,人才三旬開外,兩目精光畢露,白淨臉膛,生像頗為英俊。 他們一定身,四下張望,不見戈南平、莫天林等人,心中甚是疑訝,目光一落在郝雲娘身上即定住了。 郝雲娘那種秋水為神、玉為骨的絕世風華,任是誰也不禁為之失神落魄,何況他們。 李仲華心說:「你們真是自找苦吃。」 只見兩人一陣交頭接耳,貪婪的目光逼視在郝姑娘臉上,怱地兩人點足飛起,逕向姑娘身前射來。 李仲華冷「哼」一聲,兩臂猛張,迎著飛去。 兩下裡均是快如疾矢,眨眼即將撞上。 但兩人身手絕乘,驀然一分落下墜地。 李仲華「哈哈」一聲朗笑,身形一沉,旋身回望,只見兩人翻目瞪著自己,怒形於色,遂微笑道:「兩位敢是要尋在下麼?」 白衣人大喝道:「誰要找你!」 李仲華佯裝驚訝道:「兩位形色匆匆,眼光又是投向在下,在下只道兩位有事望在下指教,誰知不是,真是冒犯之至,無禮已極,罪該萬死。」 酸氣沖天,引得郝雲娘「咯咯」嬌笑出聲。 那兩人知李仲華故意作弄自己,但只怪自己兩人一副色迷心竅,過於情急,又發現這少年身法詭疾,不是易與之輩,一時之問雙雙怔住,發作又不是,不發作又不是。 這種尷尬局面,是他們兩人畢生未經過的,是所難忍、難堪已極。 只見李仲華笑笑道:「瞧兩位失魂落魄模樣,敢莫是失去了物件,在下雖是一百無一用的書生,區區失物,諒可效力找回。」 兩人氣得臉紅脖子粗,無奈又答不上話來,靜了一刻,那黑衣人冷冷說道:「不錯,我們正要尋人!」 「尋人?」李仲華目望著兩人,搖搖頭道:「兩位是否打趣在下,這江岸上數十人,能數能算,兩位何至於有目無睹?」 黑衣人冷笑道:「就是不見了才問你。」 李仲華朗聲大笑道:「在下有幸,兩位別的不問,單選上了在下,可是你們真還找到了。」 兩人心中一動,黑衣人道:「我向你打聽幾個人下落,方才還在江岸上,怎麼不見?」 李仲華微笑道:「兩位又在打趣了,在下親眼得見兩位才從對岸掠過,怎麼說是數人方才還在江岸上。」 黑人眉一皺,道:「我們以響箭傳訊,故而知道他們方才在江岸上。」 李仲華佯裝恍然大悟道:「是他們麼?有數人去上流山谷間伐樹紮排去了,還有兩人,一是紅面黑須,一是兩耳殘缺的尚留在岸上佇候著,兩位是否探問他們兩人下落?」 兩人不禁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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