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丹青引 | 上頁 下頁
八六


  第二十二章 巫山天險巧取豪奪

  李仲華閃入隙縫中,便自猿揉鶴升,撥藤分葉,栘時已尋出那處洞口,將身躍入。

  人才進得洞徑二十餘丈,一縷縷石生枇杷清香襲入,不禁心頭狂喜,抵達洞後,只見石生枇杷,金黃匯匯,芳香四溢仍然如故。

  他雙眼卻覷看岩石中屈出垂揚虯枝只是發怔。

  二度踏入此洞,心情自是大不相同,只覺此洞與世隔絕,與外界鬼蜮陰險回然有別,清淨無為,不禁油然泛起出世之感。

  轉眼望去,那「矮仙」枯坐二十年之青石凹下形狀呈於目前,睹物懷人,一絲惆悵之感湧襲心頭,他長歎了一聲,伸手摘取三枝枇杷,揣入懷中,反身出洞。

  出得洞來,只見籠翠蔥郁,淩空俱綠的情境,均已落在鬱勃翻滾的茫茫白霧之中。

  人一踏在峭壁邊沿,振吭一聲長嘯,頓起龍吟之聲,漩蕩山谷,響徹雲霄,彌漫白霧立時排開了去,雙肩一振,湧身電瀉而下。

  「中條五魔」耐心等待了約半個時辰,怱聞嘯聲入耳,不禁仰面視去,只見一條迅捷無比的身形,在白霧中殯星瀉落,轉瞬,落在身前。

  大魔古仁迎上了一步,笑道:「少俠你得手了麼?」

  李仲華回望了峭壁一眼,笑答道:「僥倖到手,當日在下山洞時,只由峰巔循著綿密山巒飛奔,根本不由此峭壁下面走出,但在下因這片斷崖峭壁十分顯目,下禁多望了數眼,是以隱約記得,在下心想這是宋兄福澤所致,因為在萬山峰巒中,叉在黑夜,稍一誤失,就是十天半月也不能找到。」

  沒看伸手拍開宋其所制的穴道,只見宋其睜開神光黯淡的雙眼,呻吟連聲,倏又閉上,面上現出不勝痛苦之容。

  李仲華忙將一枝枇杷取出,左手向宋其下顎一掀,使其張開,擷取枝上枇杷逐個入嘴。

  這枇杷入嘴而化,汁液循著咽喉流下,一枝十數個枇杷傾刻而盡。

  李仲華看出宋其面上痛苦神情逐漸消失,呻吟已無,知枇杷靈效已達,忙用推宮過穴手法,按揑宋其周身重穴。

  床其人已逐漸醒過來,體內痛苦俱已消失,睜眼望著李仲華屏息凝神的為自己運氣過穴,一陣感傷無由而來,老淚奪眶而出。

  人為萬物之靈,就憑著思想與感情維繫,冶漠無情絕不是與生俱來,而是後天惡劣環境,逐漸培養成冶僻惡毒的氣質。

  善惡之分,原是一線之隔,就是為著人深具靈性,不甘於被寂寞冷落,總想揚眉吐氣,為善為惡只是一念之差,便生出截然不同之結果。

  宋其本不是真正惡人,比之偽貌君子,心術小人猶若雲泥之隔,只是背著一綠林盜魁之名,所行所為均遭嫉視,是以一腔怨氣將心中真摯的感情長埋心底。

  此刻,他見一個交情未深的少年,不惜冒險犯難救治血腥滿手的盜魁,豈能無動於衷?李仲華收手下動,宋其振身而起,只覺舉動宛若常人,就是疲軟不能妄運真力,下禁執著李仲華雙手,老懷激動不已,哽咽出聲道:「賢弟,此恩此德叫愚兄怎生答報?」

  李仲華徐笑道:「末兄何出此言!拯危救難本我輩分內之事,小弟如身處此境,末兄不見得就坐視不問。」說完,叉取出一枝枇杷,贈與五魔分服,四魔因臂毒酸軟乏力,多分了幾顆。;五魔只覺靈府空明,神清氣爽,知道枇杷有助長功力之效,不禁謝了又謝。

  大魔凝望了峭壁一眼,嘆息道:「但他日看破紅塵,與少俠重來此地,卷經半席,長息古洞,大啖枇杷。」

  李仲華心中一動,笑道:「古兄有此一念,足使魔消佛生,但願如此才好。」

  大魔道:;田家功力恢復後,我們兄弟助他了卻心願,便從此與江湖絕緣,看破紅塵了。」

  床其大笑道:「此語得合我意,就此…曰為定。」

  濃霧漸散,現出麗日晴空,四山蔥翠欲滴,山泉淙淙,如詩如吟,雜花盛放,姹紫嫣紅,重錦疊翠,貽目絢麗。

  七人放開步履,朝山外走去,只因宋其功力未複,不好施展輕功。

  途中李仲華向宋其說出閻王令之事,講述詳盡。

  宋其沉思有頃,怱怪目一睜,道:「賢弟,你假禍於『天風真人』果然叫絕,不過你也墮入閻王令『七星手』轂中。」

  李仲華驚詫道:「這是為何?」

  宋其微笑道:「賢弟你真純厚樸誠,浦六逸善用心機,他擄去『羅刹鬼母』之時,必不在飛狐口店中,定是他門下無意發現『羅刹鬼母』引誘出外,為閻王令浦六逸擄去,他若發現其女及你,豈能放手?其後向你問出『和闐縷玉翠雲杯』落在郝雲娘手中,此時回去一定放出風聲『羅刹鬼母』落天南一帶,但下說出是他所擄,使郝雲娘趕去……」說著,目含深意望了李仲華一眼,又道:「浦六逸雖是稱「北畢南浦」雙雄並立,但功力不及畢無坤太多,畢無坤多次找上門去,浦六逸推稱外出,避不見面,雖則年歲相差懸殊,畢無坤年逾古稀,浦六逸才不過三十出頭,本不丟臉,但浦六逸認為奇恥大辱,終畢無坤之世,未謀一面;他聽說畢無坤武學得之『內功拳譜』百計圖謀而無所獲……」

  說在此處,床其怱現出迷惑之色道:「愚兄怎麼這糊塗?莫非洞冥先師之死,是死在他的手中麼?」繼而搖頭說道:「不是的『內功拳譜』同時失去,假使是他陰手所害『內功拳譜』怎會流在公孫子龍手中?」

  他自言自語說了一陣,隨即一笑道:「反正賢弟要去拜望浦六逸,到時自可水落石出……浦六逸外表恂恂儒者,謙沖和穆,其實內則雄心萬丈,大有獨霸武林野心,但其一生所懼者只有四人……」

  李仲華接口問道:「哪四人?」

  床其道:「一是西昆侖『鶴雲上人』佛門高儈,武學淵博精深,超化入聖:一是東海萬鯨嶼紫竹庵『七陽神尼』七陽神功及大金剛手印,無一不是震驚武林之奇學:其次是令師『天游叟』武學另走蹊徑,玄詭怪異:另外的是少林掌門師叔『悟彌大師』;其他海外異城隱名高人,就不得而知了。

  因為他畏懼此四人,暫時將野心稍戢,現在聞得『內功拳譜』落在歸南樵手中,所以亟亟奔來,說不定歸南瞧此時已投在他門下咧!

  他看出賢弟與郝雲娘必是一雙愛侶,誘使你們上門,將誰擒住,也能將玉杯挾制到手,賢弟豈不是墮入他的術中麼?」

  李仲華俊面一紅,道:「小弟與郎匡娘萍水聚面,說不上甚麼情愛,末兄未免形容過分,若晡六睡用出這心術,算他白用了。」

  宋其哈哈大笑道:「賢弟不信,到時就知。」

  七人一行,曉行夜宿,向晉南而去……一月之後。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