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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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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走進四個黑衣勁裝大漢,背後刀稿飄忽,為首一個虎頭藍領,濃眉重棗,兩目神光奕奕「太陽」穴高高隆起,步履凝重,一望即知是內家高手。只見他走近抱拳微微一拱,道:「在下羅蓧峰奉了歸莊主之命,求見兩位,帶來兩件禮物,兩位一見就知歸莊主之意。」說著,手向後一抬。立時走來一個大漢,將手中一個竹筐呈一藺少卿手中。 藺少卿尚未揭開筐蓋,一股血腥臭味直沖入鼻:心中一驚,揭開一看,赫然兩顆刁英、崔慶福首級呈現眼簾,瞪牙切齒,血凝灰漬,神態猙獰怕人。李仲華見狀不由毛骨悚然,目光凝羅蓧峰道:「歸莊主不愧正人君子,羅老師請上覆歸莊主,就說盛情心謝。」 羅蓧峰道:「那是當然,不過李大俠昨晚懲崔慶福隨手法,稍嫌過分一點。」 李仲華怒道:「羅老師說話莫非有意要替崔慶福報仇?」 羅蓧峰虎目一瞪道:「不錯,羅蓧峰要為我不才的師弟伸冤。」 藺少卿跨前一步,道:「羅老師,藺某絕不攔阻你為師弟伸手,不過這事歸莊主知道麽?」 羅蓧峰目光一凜,冷笑道:「此事大可不必讓歸莊主預聞,羅某落敗,立時掉面就走,絕不找殖!」 藺少卿哈哈大笑道:「久仰羅老師『奔雷刀法』藝震江湖,不過藺某這位拜弟,卻不可小視呢!」 羅蓧峰正待變顏喝話,忽覺頭頂微風颯然,面前已少了李仲華身形,急忙旋身一瞧。只是李仲華立在天井對首,手中托著四柄明晃晃鋼刀,面露笑容。 羅蓧峰急用手往肩頭一按,只覺肩頭空空,僅留下一截刀鞘,不由駭然色變。隨來三個同黨亦發覺失刀,紛紛大喝,撲向李仲華身前。 耳聽得「啪啪」幾聲脆響,撲去的三人立時激射而回,雙手護著兩頰,目露凶光,荷荷發怔。藺少卿看清三人各挨了李仲華陣雨下耳刮,雙頰紅腫老高,不禁心中大奇道:「此人身手真個出神入化,閃電之間同時擊中三人,確實少有。」 羅蓧峰大喝道:「尊駕這種偷襲竊刀,算是甚麽英雄行徑?」 李仲華目凝著羅蓧峰,微笑道:「練武人耳不聰,目不明,倒不如不練;在下近在尺尺,拿羅老師寶刀有如探曼取物,試想在下欲制羅老師之命,還不是易如反掌麽?在下不為己甚,奉勸羅老師還是回去了吧,何必鬧得個凶終隙末!」 羅蓧峰李仲華兩目神光,有如冷電利刃般,刺人心胸,不禁暗中打了兩個寒噤,暗忖:「此人年歲輕輕,哪來這高的功力?看來不是易與之輩,有道是識時務者為豪傑,何不交代幾句場面話,伺機再行報復。」 但一轉念到,在人前丟臉太甚,這樣退走,傳揚出去貽人笑柄,不由心情激蕩,立即大陽道:「你不要欺人大甚,我羅蓧峰也不是無名之輩,何不見個真章,使羅某心服口服!」 李仲華拇指一挑,四柄明晃晃的鋼刀,望上震閃飛出,寒光耀目「篤篤」聲響,插在屋簷板上,巍巍抖個不停。在他挑刀之時,人也跟著飛羅蓧峰面前飄下。 羅蓧峰不覺眼前一花,李仲華已立在他身前,暗驚:「此人好快的身法!」不覺氣餒心怯。只李仲華面寒似水道:「羅老師要怎麽個見真章?在下無不奉陪。」 羅蓧峰遲疑須臾,才道:「羅某意欲用『黑鷹掌力』領教李大俠掌上功夫。」 藺少卿在旁聞言大急,他知「黑應掌力」為外門絕毒功夫,不但力能抓石成粉,而且掌心蘊有毒砂,一中人體立即糜爛,穿血攻心,不治身死。 他怎麽也不知羅蓧峰練有「黑鷹掌力」此種掌力甚為難練,須將五毒滲入鐵砂中,炒得火紅,再用鷹爪力日夕掌擊其中,三年方可有成,積一不慎,兩劈殘廢不說,毒氣攻心無藥可治,故練武人望而生畏;這一聞及羅蓧峰竟有「黑鷹掌力」忙示意李仲華小心。 李仲華微笑了笑,不以為意,對羅蓧峰頷首道:「好,就是這樣吧,反正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羅蓧峰鼻中濃哼了聲,一提丹田之氣,蓄掌凝勁。 這時,陽光已從天井上射入,映李仲華臉上,更顯神光煥然。 一片死寂,像一泓死水般略無波瀾,羅蓧峰隨來三個同黨退在廂房明窗前,仍護著雙頰,一瞬不瞬。 藺少卿閃在丈外掠陣,兩側房中曼雲、婉雲點破窗紙,凝望窗外,各各捏著一把汗,曼雲更是芳心焦急,有如小鹿撞胸。 李仲華察羅蓧峰掌心呈紫黑色,知蘊有巨毒,暗中打定一個主意,微向立在廂房前三人看了一眼。 忽羅蓧峰大喝一聲,雙掌推出一片潮湧的勁風。 只是李仲華輕笑一聲,身軀迅快的向右一移上品出左掌,迎羅蓧峰打來的掌力,往左一送,輕飄飄地毫不著力。 羅蓧峰見狀心笑李仲華找死,只覺自己雙掌不由自己地向右一牽,驀聞三聲慘叫,跟著「嘩喇」倒塌之音,急轉面望左一瞧。 只見同黨三人胸骨全折,鮮血噴飛,倒臥在血泊中,那廂房亦受掌勁波及,門窗倒塌,落塵如雨,彌漫飛騰。不禁嚇得膽飛魂落,倏感李仲華有點邪異,心知再挨下去,自己性命也不能保,由不得面色慘變,拱手道:「羅某自知不敵,有生之日再圖良晤。」說時,轉身一掠,人已向天井之上,激射飛出。 突然,李仲華大喝一聲:「下來!」右手一伸,倏然暴長三尺,點足騰起,迅如電火出手,一把抓產羅蓧峰「肩互」穴上,望下墜落。羅蓧峰痛得冒出豆大汗珠,厲聲道:「姓李的,你竟如此手狠心辣麽?」李仲華冷冷答道:「李某要制你死命,還等到現在麽?你們怎樣來的,就要怎樣走。」說完五指一松。 羅蓧峰低首走向三同黨屍前,解開絲絛把三具屍體綁在一處,扛在背上昂面向外走出。 才走出兩步,忽從屋面傳來陰惻側的聲音:「羅蓧峰,站住!」聲音雖不大,卻字字刺人耳鼓,陰森森、寒冷、尖銳,大白天裡使人不寒而慄。 羅蓧峰聞聲猛然煞住腳步,面色陡變死灰,全身顫抖不止。 風聲颯然,閃電飄落三個奇形異狀怪人,二則兩後,都是骨瘦如柴,面目森冷;前者身穿紅色長袍,異常耀目,是個五十開外,獐頭鼠目,蓄有山羊鬍鬚老者,鼠目射出冷電寒光。 他身後立著正是幕阜「陰家雙怪」。 「陰家雙怪」一是李仲華不覺動容,目中神色一斂,雙雙躍起,從天井電射飛出,瞬即杳然。 紅袍老者見「陰家雙怪」不辭而走,大感離奇,鼻中發出一聲極冷峭的哼聲,突然朝李仲華陰森森地問道:「幕阜『陰家雙怪』與你相識麽?」刺耳已極。李仲華一見陰寒、陰冷突然離去,知他們心感自己在玄武湖畔片言義釋之德,此刻紅袍老者語氣狂傲對他問話,心中微微有氣,亦是神情森冷,緩緩答道;「你是何人?怎敢在我面前說話無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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