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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藺少卿大笑道:「若不是刁賊使詐,李兄豈能遇上這等奇緣?藺某根骨拙鈍,甚麽好處也輪不得我身上。」

  李仲華不禁啞然失笑,疾又面色一變,就坐式不動,身形仰射而出,穿窗飛去。藺少卿與婉雲同時一怔!只聽窗外面臆起一聲淒厲慘絕嗥叫,不忍摔聞……眨眼,李仲華挾著一人飛入,放下喝道:「你是否為刁英那賊所遣?你來此有何圖謀?刁賊現在何處?快說!」

  那賊雙眼凶光畢露,哼聲不語。

  李仲華笑了笑道:「看你不出還是一條好漢子?只要你再能挺得住,便放你回去。」說時,手出如風,五指勒嵌在那賊後胸脊骨之上。

  那賊只李仲華五指如鉤,深陷骨骼,奇痛如割還猶自可.渾身倏感針刺發顫,這比死還要難過,不禁面色慘變,喉間呃呃出聲,顫聲道:「我說……我……說……」

  李仲華冷笑一聲,五指收回道:「我只道你是銅澆鐵鑄漢子,原來也是虎頭蛇尾的人,快點說出!」

  那賊露出毒怨的眼光,強笑了一聲道:「刁英現在在六合東歸家莊養傷,命我崔慶福來通知藺老師,兩日後請去歸家堡了結恩怨,話盡在此,信不信由你,崔慶福今晚身受暗算,殺剮聽便,只崔慶福不死,哪裡遇上哪裡算!」

  李仲華面露殺機,右掌微微揚起,欲向陸陵頤天靈蓋劈下。

  崔慶福心神皆飛,料不到這兩句話,會招來殺身大禍,追悔已來不及了。忽聽藺少卿說道:「李兄且饒他一條活命,這等鼠輩,不要汙了尊手。」

  李仲華聞言右足一挑,挑在崔慶福尾閭骨上,大喝道:「放你一命,活罪難饒。」喝聲中,奮起一腳勾起。嗶叫聲中,崔慶福隨身子往窗外激射出去,只聽得「吧咯」大響,又是一聲嗥叫,之後,聞崔慶福哼著顫音,掙扎爬起,拖著沉重腳步離去。

  這藺少卿說道:「這一腳夠他受的了,最少三年用不得分毫真力。」

  李仲華暗藺少卿眼光銳利,他這一腳踢在「尾呂」穴上,使崔慶福功力散失,三年以內不能恃仗淩人。

  轉面一瞥藺少卿,只星藺少卿笑道:「藺某忝為武當俗家弟子,平時眼高於頂,得見李兄身手,不禁望塵莫及。」

  李仲華赧顏一笑,道:「藺兄何必自議過甚?再說,使小弟不勝惶恐汗顏了。」

  藺少卿目光仰視在承塵上,微微搖首說道:「料不到『穿雲燕』歸南樵也與綠林巨寇沆溜一氣了,昔時藺某偶歸南樵陷外貌俠義,內則險詐無比,先還不信,經崔賊口中說出,由不得不相信了。」

  說著又是一笑,正李仲華道:「為何藺某阻止李兄殺他,他一回去,必自投死路,猜想他必奉刁賊之命,來此行刺,不幸遇李兄所擒,逼不得已,只得設辭說是刁賊約藺某兩日後去歸家莊了結恩怨,試歸南樵最恨人知道他與黑道勾結,崔慶福必死無疑!」

  李仲華江湖閱歷甚淺,不知歸南樵是何人?只微微一笑,心說:「這江湖中,委宣風波險詐,無故尋仇,綿綿無終,崔慶福、刁英這種人,萬死不足蔽其辜,有甚麽可惜?藺少卿口中所說的『穿雲燕』歸南樵,定與『翻天掌』燕雷是同一類型的人。」心正忖念之際,藺少卿拍了一下大腿,叫道:「我們也已落在危境,歸南樵殺死崔慶福後,必遣人將我們殺之滅口,不出明晚,賊人必來此處。」婉痿聽後不禁花容失色。

  李仲華看藺少卿眼中顯出一絲驚恐之色,不由憤激衝口說出:「歸南樵他自間比『金陵二霸』幕阜『陰家雙怪』『無影飛狼』裘震坤功力高出多少?」

  藺少卿大驚道:「怪不得人言紛紛,前晚『金陵二霸』被人割下六陽魁首,陳屍雨花臺側,不料卻是李兄所為?」

  李仲華不覺失口,赧然道:「藺兄不可誤會,在下哪有此功力?但卻是在下三友所為,如今敝友追蹤『無影飛狼』裘震坤,兩夜不歸,令人耽心之至。」

  藺少卿意似不信,笑道:「有李兄為藺某撐腰,大可放心安睡,李兄所說,只可姑妄信之而已。」李仲華大為焦急,正待辯說,門外人影一閃,盈盈走進何曼雲。

  只見曼雲貌比羞花,瓠犀半露,秋波含情脈脈走來,向李仲華深深一福道;「賤女特來拜謝公子救命大德。」

  李仲華不禁手足無措,忙道:「何姑娘,事為在下引起,累你……」說得此處,不知下文說些甚麽,怔在那裡,癡癡望著何曼雲。

  只聽藺少卿大笑道:「好啦,好啦,只要李兄不負曼雲一番癡情,還用得著虛禮稱謝做甚麽?」李仲華更是面紅耳熱,何曼雲嫣然一笑,李仲華不禁為她傾城豔絕之色,心神一蕩。婉雲拉著曼雲一旁坐下,絮絮不休問話。

  李仲華定住心神,轉面問藺少卿道:「藺兄此刻臂傷覺得如何?」

  藺少卿道:「傷得不重,只覺運轉不靈,大約休息一天半日,也就好了。」李仲華點點頭。

  曼雲在婉雲說話時,目光就從未離李仲華身上,見李仲華帶之處微現凸起,便笑問為何。李仲華低首一瞧,恍然憶起自己在絕望中追趕二猿時,拾有四、五顆批杷揣入懷中「哦」了一聲,笑道:「不是你提起,我倒忘懷了。」說著由懷中取出四、五個黃澄澄兒掌般大批杷,又道:「「此物或能助藺兄霍然傷癒。」隨手遞了三個放藺少卿手中,兩個分送婉雲、曼雲兩人。藺少卿囫圇吞棗,順嘴流漿,直嚷好吃。

  婉雲抿嘴笑道:「方才隨著李公子,鼻中只嗅得李公子體內香氣透出,原來是此物,還以為是……」

  藺少卿哈哈接口道:「你還認做李兄身懷香粉胭脂之類,送贈曼雲是麽?」李仲華曼雲兩人,相顧赧然。

  忽聽藺少卿叫道:「夜靜更深,我倦欲眠,李兄你回房去吧!」

  李仲華不由一怔!無言呆立,心中大感為難。

  忽覺衣角牽動,微微轉面,只見曼雲兩道似水秋波,凝視著自己,柔情蜜意,盡在不言中。

  李仲華默然攜著曼雲皓腕,踱出房外。

  庭院小立,月華似水,瀉地成銀,微風散吹濃郁花香,兩人並肩攜手呆立在天井旁,沉浸於清風明月中,良久,才懷著愉悅的心情,進入曼雲房中。

  天方薄曙,東方浮著淡淡霞彩。

  藺少卿臂傷全愈,坐在大庭中,喚來老鴇,取出一張六萬兩莊票,替婉雲、曼雲贖身。

  李仲華盥洗已畢,聽藺少卿說話豪笑,進出房來,只見他劍眉斜飛入鬢,目若點漆,鼻准懸膽,嘴角挑起一絲笑意,神采俊逸不凡。

  藺少卿對李仲華笑道:「藺某已在聚寶門內置了一所三進三院大屋,佈設齊全,夠我們兩人居住的咧!」

  李仲華正推謝之際,忽見老鴇慌慌張張走進說道:「兩位少爺,門外來了四個大漢,攜著一筐東西,說是奉了歸莊主之命求見!」

  藺少卿濃眉一皺,道:「喚他們進來。」

  老鴇如風退出,藺少卿向李仲華笑道:「如何?只是料不到如此快!」

  李仲華劍眉一剔,目光露出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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