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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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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少卿等均是一怔!瞬眼,門外立著一個年約四旬的中年人,雙目燜燜怒視著簡藺長卿。藺長卿一見那人,即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刁老師光澤,嘉陵一別,五載於茲,不勝思慕,何妨入席小敘。」來人正是『嘉陵二蛟』「翻江蛟」刁英。 只見刁英雙目如冷電般,掃了室內諸人一眼,寒著一張面孔道:「藺老師,請問舍弟何由致死?是否為令友所害?」說時,雙目注在李仲華面上,蘊含殺機。 藺少卿哈哈大笑道:「至今藺某與敝友尚是疑雲莫解,昨晚敝友在秦淮畔留連,適令弟佯裝落水呼救,敝友見義勇為,奮不顧身耀水施救土!料令弟乘機扼住敝友『喉結』穴上,敝友為自衛計,情急出手,不幸令弟傷重氣絕,而敝友適為藺某所乘畫舫救起,刁老師如不信,請看做友李兄喉間尚有三指扼痕就知,想敝友初次由京南下,與令弟陌若平生,為何令弟卻施狡計暗害敝友,其故安在?」 刁英被當場問住,不由目光一愣,獰笑道:「這個刁某卻不信,舍弟雖頑劣,亦不致對陌生人狡計襲害!」 藺少卿正色道:「刁老師你自不信,藺某縱舌燦蓮花,亦是莫可奈何!昨晚明月高懸,秦淮河中來往畫舫何止千百,令弟與李兄投水時,不乏有人親眼目睹,藺某總不能一手返天,刁老師何妨至別處詳問究竟,可證藺某言之不虛,奇怪賢昆仲一向形影不離,怎麽昨晚竟爾分手,偏偏又出了這個亂子?藺某相信令弟定是受人教唆,以遂借刀殺人之計。」 刁英不禁黯然變色,想想也對,昨晚之事,自發現其弟屍體飄浮河中後,曾多方打聽,藺少卿所說無多大出入,只不知其弟受何人教唆? 沉吟良久,忽喃喃自語道:「莫不是燕鴻?」 李仲華一聽燕鴻之名,雙眼這視冷電,一閃近前,追問道:「燕鴻竟在此處?誰叫令弟為虎作倀,自取其死,怪得哪個?」 刁英一陣羞憤,襲湧心頭,面色陰晴數易,忽變顏獰喝道:「不論是非曲直,舍弟總是你親手殺死的人,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刁某向你索還後,再找燕鴻陪理論。」說著,身形欺至李仲華跟前。 藺少卿快跨了一步,攔著兩人中間,笑道:「刁老師素來為人公正,今日為何是非顛倒?傳揚出去,對刁老師名望必大有損害!」他知刁英武功比其弟內際高出太多,深恐李仲華非其敵手,故用言語扣住,使其不好意思動手。 刁英尚未答語,李仲華接著冷笑一聲道:「何止是非顛倒,他明知曲在其弟,還要找上門來,你認為李某是任人欺淩的麽?藺兄士明勿攔阻,在下還要問那燕鴻下落。」藺長卿見他如此說話,知必有因,遂退在一旁。 刁英面目森冷,沉聲道:「室內逼仄,何不去庭園中?刁某要領教你究有何驚人武學,竟這麽狂?」 李仲華劍眉猛剔,一言不發,大踏步當先走出門外,內庾「哼」了一聲,隨著走去。 門外不過數步,即是一座小小庭園,花木扶疏,晚菊飄香。 李仲華與刁英相對而立,藺長卿與李婉雲、何曼雲三人立在丈外觀戰。 何曼雲憂心仲仲,剪水雙眸微露恐色。 李仲華這次不是偏激心理作祟,燕鴻陷害他必有原因,可由刁英追出他的行綜,最重要的莫過「五色金母」之事;那「陰山羽士」倒算是極為明理之人,不然自己豈不要冤沉海底?心中對燕鴻很如切骨。 這時,刁英低喝了一聲「請!」逕自雙掌一弧,穿胸打來,這一式雖不快,卻玄詭非常。 李仲華閃後一步,疾伸右掌,迎著來腕扣去,刁英雙腕倏沉,迅快變招,左掌一揚斜頂顎門,右掌「葉底偷桃」一穿,奔雷飛電般向李仲華前胸撞到。 藺少卿立在一旁大吃一驚,知內際這種出手,存心叫李仲華斃在手下,暗暗耽心不已。李仲華何嘗未瞧出刁英心意狠毒?暗喝道:「我要讓你逃出手下,枉為『天遊叟』半個弟子。」 想時,兩手倏然而動,上下分扣刁英雙腕。刁英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乃江湖巨擘,眼光銳厲,見李仲華手法玄奧博詭,就知討不了好去,何必在此受辱丟臉?不如暗使詭計離去。 心念動時,李仲華雙手如芒飛電閃遞至自己兩腕,急兩手一分,一式「臥看巧雲」身形倒翻了出去,疾又一旋,雙足點勁,淩空直拔,望屋面上躍去。身形才騰起四、五尺高,怎聽李仲華一聲大喝:「哪裡走!」 只覺身後微風颯然,不由嚇得亡魂皆冒,一聲裂帛響處,左肩以下一截衣袖,業解李仲華「飛猿手法」撕下。 刁英上拔的身形,迄未停頓落在屋瓦上,四面一望,只李仲華執著自己一截衣袖微微發怔。原李仲華上、下掌飛出後,萬萬不料刁英竟不戰反身逃走,左手一撤,右手行功施出「飛猿掌法」望那刁英拔起的身形抓去。就在這一撤一出分毫空隙中,夠著刁英左肩竟差了半寸?只撕下一截衣袖,被他騰上屋頂,不覺一怔! 藺少卿心頭大感駭異,饒他旁觀者清,只是李仲華立著身形不動,一條長長臂影向上閃電飛出,倏忽之間又自飛回,但覺眼前一花,甚麽也未瞧得清楚。李婉雲何曼雲更是目瞪口呆。 這時刁英一聲獰笑道:「殺弟之仇,豈可不報?小輩,刁英視你有如眼中之釘,你休想片刻安枕。」說時,身形倏反竄去,話落,人已在四、五丈外。 李仲華大喝一聲,一鶴沖天拔上屋面,振決直追,耳中但聞得藺少卿高叫:「李兄,窮寇勿追!」他充耳不聞,縱瓦飛射,望刁英身後躡去。 刁英身法絕快,只見他向城垣掠越,射出城外,李仲華也不怠慢,點足飛身撲下。江南四月豔豔憂陽,光輝朗照,和風撲面,萬花奪綿,向庾、李仲華兩人,一前一後,只在一片盛放桃林中飛竄追遂。 一個時辰後,兩人已在鍾山腹處,李仲華只見內隨撲至一座危崖之前,向下躍落,待他趕至刁英躍落之處一瞧,不由驚得呆了。只見底下絕壑茫茫,半腰處為山嵐晨霧遮沒,深不見底,心想:「自己不過存心要生擒他,問出燕鴻綜跡後便予釋放,不想反逼他自投絕壑致死,既殺其弟,自己何忍殺其兄?」 不由目光凝注在壑下,油然泛上一陣惻然之心。 他微微嘆息了一聲,放目四望,只見山林蔥郁,嫩綠轉濃,山花盛放,紫嫣紅,一陣微風過處,葉梢花瓣晃動,重綿疊翠,燦爛無比。濤起天籟,山泉淙淙,如吟如嘯,詩情書意,風光勝絕,李仲華不禁神往。 這時,一個念頭在他腦際電閃掠起:心說:「不對,人之好生惡死,萬古不移之理,不至迫不得已時,哪有輕身捨命之理?刁英此著分明有詭……」一念未了耳邊只聽得一聲大喝,跟著一片淩厲無匹的勁風向胸後撞到。 李仲華只覺胸後大震,氣血翻湧,人已被震飛出去,望茫茫絕壑下墜瀉……危崖之上一陣狂笑,聲震雲霄,山谷回應;一條身影竄起,朝密林蔥郁深處馳去。 李仲華耳旁風聲響亮,一個身子不由自主地急往下瀉,不由萬念俱空,閉目待死。他下墜的身子,愈瀉愈快,業已穿入山嵐霧雲之中,他知片刻之後,便將粉身碎骨,一種惋惜、失望之色,瞬眼間,佈滿了他英俊的面龐。 穀底忽騰起吱吱怪叫,送入他的耳中,他不禁心說:「完了,粉身碎骨不算,還要被怪獸噬屍無存……多短暫的人生啊……」只覺一聲大震,氣血浮湧,墜落在不太硬之物上,吱吱怪叫大作,鼻內一股濃濁腥臭刺入,心中一急,腦中天旋地轉,昏迷了過去。 不知昏迷了多少時候?逐漸蘇醒,感覺渾身酸痛難耐,生像骨架要拆開來似地,睜眸一望,上空彌漫佈滿了雲氣,翔翔滾滾,谷中景物依稀可見,兩旁峭壁筆立,寸草不生,穀底盡是棱角小石,野草雜生。他不禁為他沒有死去暗暗納悶,思付方才墜落的情景,吱吱怪叫聲中,腥臭入鼻,之後便昏迷過去,現在這一切都無有了。 「難道這是由幻念生出嗎?」他自問著,他不信有此奇跡發生?但墜下千丈絕壑中,能得不死,這不是奇跡麽?他窮思枯索,找不出一點眉目來:心中疑念雲生,遂掙扎疲憊酸痛的身軀坐起,反身一望,不禁目瞪1呆。只見置身之旁,血跡片片,上沾著一團團白色豪毛,他搜起一看,察視之下知這是獸毛,微一忖念,心知必為所救,但此時何以不見?身上酸痛漸漸加重,遂強斂心神,盤膝行那內家上乘坐功。 他經那日地穴中,深深體悟出那靜坐的妙用,只覺氣運一周天後,酸痛感覺漸減,他只是在墜下絕壑時心神分散,頁氣不能柬聚,又為墜地時猛震之下,將散渙的真氣流竄入經絡,窒礙呆滯,是以酸病欲裂。此刻氣透百穴,循運周天,誘使散竄的真氣再聚丹田,立感體內真氣電速飛行,較前時更為精進:心中一陣狂喜,睜目一瞧,谷底情景有如白畫,他騰身立起,振吭一聲長嘯。嘯聲到處,穀底一片嗡嗡回音,源源不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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