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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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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弦月已露出雲面,透射一片,淡淡光輝,清泓異常。 李仲華瞧見「無影飛狼」毫不經意走出三步,那麽精奇的爪法,竟然撲空,不禁驚歎道:「學無止境,武功一道,並無二致,只見才出於學,器出於養,為萬古不移之理。」正在心中嗟歎之際,忽見裘震坤步履迷旋,一晃移至甘若輝身後,戟指飛出,向飛爪點下,不禁心中大驚。 甘若輝一爪飛出,倏見眼前一黑對方身形疾杳,暗說不妙,驀覺飛爪一蕩,虎口震痛欲裂,登時飛爪脫手飛出,只聽得「無影飛狼」 裘震坤傳出一聲陰沉輕笑,一片奇特勁風壓下,自己展出神行迷旋步法,可是那股勁風如附骨之蛆般跟到,不由萬念俱灰,閉目待死。在此危機一發之時,勿聞林內有人冷笑道:「料不到名震武林之『無影飛狼』居然做下以大淩小的事,真是無恥已極。」 這種語調,無比的譏刺、冷峭,像一把利劍刺胸,令「無影飛狼」無法忍受,這時掌心已堪近甘若輝胸後不及三寸,倏變掌化指,點在甘若輝的昏穴上後,斜閃三尺,目光凝視在發聲之處,大喝道:「甚麽人?敢出言譏諷老夫?」 林間急風湧射,登是飛出一個馬臉老道來,身後還隨著滿面邪淫的少年。裘震坤一見是「骷髏魔君」白陽,即放聲大笑道:「白陽,竟敢在老夫面前架梁生事,你也太過不自量力了!」 白陽走出之時,面帶微笑,佯裝一派掌門氣度,此刻,聞裘震坤出言輕視,不由面上倏然湧上怒容,冷笑道:「裘震坤,你也太自負了;好,白某還要領教你那無影身法,究竟是否震駭武林絕藝。」 裘震坤皮動肉不動陰陰說道:「你要找死,那是方便已極的事。」 兩人虎視耽耽,身形微伏,以求先發制人,月色之下,只見兩人發須帽起,面色緊張,四目燜接。此刻突由絕塵之下騰出兩條身影,二別一後飛奔而來。 後者支著一支木杖,淩空騰耀,兔起鵠落,迅快無倫,與前者僅一肩之差。李仲華正懸念「鬼見愁」鄒七,至今尚未露面,不知何故?瞥見後者不是鄒七是誰?心中大喜,仔細打量前者,見是「神行秀士」金森。只見兩人電縱星射地落在甘若輝躺身之處「神行秀士」金森目光望了裘震坤、白陽兩人一眼,又滿含怒容望著「鬼見愁」鄒七道:「若不是你一再強要金某印證,我那徒兒也不至於喪命在裘震坤狼吻之下。」 鄒七目光投了甘若輝一瞥,笑道:「金老鬼別急,我鄒七別無所長,只神目如電,包管你那寶貝徒兒死不了。」 說著身子一躬,飛指在甘若輝胸後點了三指。休看鄒七一只獨腿,數十年來專心一致研磨武學,是以彌補此一缺陷,用來比常人更見靈捷、俐落。他那手法果然奧妙,瞬眼,便自將甘若輝甕寒血脈打通,甘若輝一躍而起。 突聞「骷髏魔君」一聲悶哼,月華映照,木石濺飛中,只見「骷髏魔君」白陽跟路倒退出去三步。閃電之間「無影飛狼」裘震坤與「骷髏魔君」白陽對拚九掌,究竟是裘震坤藝高一籌,一招地煞掌力「山搖地動」推出置氣,撞開白陽身形。 白陽打出的陰寒氣勁,立時卸於無形。白陽只覺一陣血湧氣翻,面色大變,強制住身形,睜著磷光閃閃雙眼,冷笑道:「三年後,白某定要索還一掌之恥。」 裘震坤大笑道:「休說三年,三十年裘某也等你,何況你也未必能成。」 白陽氣得面目猙獰,二曰不發,急拉著雲雷轉身雙雙縱起,初月茫照下,如二隻夜梟乘風飛去,轉眼,便杳然無綜。 「無影飛狼」裘震呻嘴角咧了一咧,忽平平飛起,逾如鬼魅飄風,眨眼便落在「神行秀士」金森三人身前。 李仲華看得心頭大駭,忖道:「這是甚麽身法?肩末搖,足末動,去勢之快,簡直使人瞧不清楚。」武林之大,無奇不有,李仲華畢竟是經閱淺薄之人,何況他所見的,都是極武林一時之選高手,不但使他目搖神駭,而且影響他心理,甚覺江湖,都是些匪夷所見,匪夷所思的事。 只見「無影飛狼」裘震坤微哼了聲,他見到甘若輝安然無恙地,立在「神行秀士」金森之後,面色稍變,哼哼驚疑道:「我這『變幻錯穴手法』玄奧非常,要想解開這種手法之人,當今武林中,極寥寥難數,這兩人是誰?」 「神行秀士」見裘震坤眼中略帶疑容,手符長頷下短須,微笑道:「裘兄,你不要耗費心思,猜忖我們來歷,彼此欽慕甚久,只吝未緣一面。」 「無影飛狼」裘震坤狼眼一翻,沉聲喝道:「甚麽彼此欽幕?你們究竟是何人?」 金森朗聲一笑,道:「這也難怪裘兄長年久居荒島,見聞淺陋,中原武林人物,多如恒河沙數,兄弟只不過是一小卒,蒙武林人士抬愛,取號「神行秀士」微名金森,這位是鄒七兄。」 裘震坤一聽對方竟是中原道上,聞名膽落之「神行秀士」金森,便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好好,老夫今晚有幸見識你那神行身法,能在老夫這無影身法手下走出幾招?」 狂傲之意,溢於言表。他說話時,竟末正視「鬼見愁」一眼,顯然有點不屑鄒七,鄒七一聲大喝,拐杖一拄,長身撲來,突然右臂一探,竟展出他那絕奇天下的秘技「飛猿掌」,動作之快,眨眼即至。 裘震坤雖然出語在傲,但他對兩人已無時不在留意戒備中,風聲一動,即予警覺,見鄒七「飛猿掌」劈來,心中大驚道:「這通臂飛猿絕技,他竟練得出神入化?」身形倏然一移,欺至鄒七左側,五指閃電向他肩井抓來。 「鬼見愁」鄒七不由駭出一身冷汗,這「飛猿掌」只有一項缺點,就是右臂暴長時,左臂自然縮在肩內。裘震坤深明克制之法,這一抓上「肩井」穴上,非但左臂不得複出,而昱令全身氣血逆竄,此無異於作法自斃,鄒七焉能不知厲害? 無奈裘震坤身法太過迅捷,鄒七身形速旋,仍然避不開他那附骨之蛆般狼爪,欺風追電般魅躡而來。一旁的「神行秀士」金森瞧出鄒七身處危機之中,也不怠慢,一晃而動,兩掌飛擊,夾著氣流洶湧的掌勁,向裘護坤胸後擊來。 裘震坤一聲哈哈大笑,身已淩空升起,疾然掉首落下,手出如電,身法益見鬼魅,刹那間,己幻出十數條人影,將金森、鄒七兩人圍住。只見他愈走愈快,宛如走馬燈一般,鄒七、金森兩人亦是飛快出掌。 身臨其境的感覺,在金森、鄒七兩人還可說是絕無僅有的一次,只覺嘶嘶勁風銳利襲來,卻未能見裘震坤身影,饒他兩人再快,仍是被裘震坤先一步移宮換位「無影飛狼」盛名當之無愧,一著之先,優劣立判。 李仲華置身遠處,只瞧得癡癡發怔。 繁星滿天,初月如勾,三人交手之處,施於一片塵砂,茫茫白霧中,夾著數聲怒嘯,三條人影在塵砂中倏隱倏現,宛如鬼魅,平添了幾分淒涼鬼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李仲華仔細觀察,裘震坤招招玄詭異常,躡空蹈虛,出手都是制命要穴,金森、鄒七兩人雖仍意定神閑,略不沾半點浮躁,卻招招遞空,盡成挨打之局。 李仲華看出不妙?附耳向馮姑娘說道:「在下方才應諾金老前輩相助一臂之力,姑娘隱此不要妄動。」說時,電瀉而下,振腕出劍,一抹寒芒驚天,展出虹飛雲旋身法,迅如閃電般尋向裘震坤胸後要穴。 裘震坤眼前劍光反映連閃,驀覺胸後寒氣透骨,立知有異,也不旋身,雙足一點,疾如閃電在甘若輝面前一落,一探手,甘若輝在促不及防下被他制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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