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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第十章 雙怪鎩羽二霸授首

  幕阜山魈木客「陰家雙怪」,眼見丘豪被「鬼見愁」鄒七抓斷背骨,向那水天浩歙,煙波泛翠的玄武湖甩去,饒是他們身形電捷,竟是救援不及,不禁暴跳如雷,尖聲怪叫,那聲音竟如鬼哭猿嘯,刺耳已極。

  尤其「陰家雙怪」兩對眸子,射出陰森冷電寒芒,面向著「鬼見愁」鄒七,揚爪欲撲,直似兩具山魈木客,大白天裡見著,猶令人不寒而慄。

  「鬼見愁」鄒七傲然持拐獨立,面含冷笑。

  要知「鬼見愁」鄒七的「飛猿手法」是武林一項玄奧絕技,並非人人可以學得,須有過人天賦,根骨奇佳,更非習有上乘內功,最難的兩隻手臂要練得伸縮自如,是全身肌膚鬆弛,骨骼軟縮,缺一不可,精氣神化一,猶為最難,此種武學脫胎於天竺艱深之瑜伽術。

  「鬼見愁」幼賦異稟,得天竺高僧傳授,與中原武學,大為回異,故年滿四旬,恃著一身奇學,便名動大江南北,馳警江湖,十年前,他這「飛猿手法」尚未能得爐火純青,但自陷入燕家堡地室後,默悟玄微精奧,將這「飛猿手法」練到出神入化,如非礙於獨足,早就出因了。

  天幸遇見李仲華也陷入地室,他神目如電,瞧見李仲華秉賦特好,不過飛猿手法練成非一日之功,但十年來,暗無天日的生活,如沉淪九幽,孤寂、枯燥,希冀著有一日能藉外人之力,可重見天目;他知以一個斷腿殘廢,儘管武功蓋世,也不足以脫出深可數十丈之地室,故而他將這項絕學「飛猿手法」盡傳與李仲華。

  然而他存下不可為而為之心理,因為「飛猿手法」不是短時可臻大成,他只是安著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心理,姑反一試,不管成功不成功,總比束手待斃的好,殊不知李仲華學有淵源,更服下「天遊叟」「補天丸」脫胎換骨,不到三個時辰,便盡窺玄奧。

  兩人卻是憤世嫉俗之人,那還不一拍即合?「鬼見愁」鄒七可算第二次出世,雖在地室被囚十年,被他悟出治怒克己之理,但依然不改他那嫉惡如仇之心性,他和李仲華二人見丘豪及「陰家雙怪」,這等倡狂無態度,哪還不情不由已出手。

  「陰家雙怪」這時做勢欲撲,可是內心卻畏懼「鬼見愁」鄒七,方才用來對付丘豪的詭異,快如閃電,以他們二人特異的目力,尚無法瞧清,只覺「鬼見愁」鄒七遠距丘豪蒙七尺的人,身軀紊毫不動,怎可將丘豪抓甩?這簡直令人不可想像,而且是極不可能之事,不由眼內微露驚疑之色。

  「鬼見愁」鄒七何等目力,心知「陰家雙怪」心內畏忌,雙眼一瞪,哈哈大笑道;「魑魅魍魎,白畫現形,今日可碰上我這剋星了。」說罷,又一陣哈哈大笑,聲如雷鳴,掠越湖水,震盪雲霄。

  山魍陰寒鼻內濃哼一聲,人飄忽之間左移三尺,左手五指鬼爪疾如閃電地,向鄒七左腮「期門」穴抓去。

  勁風鉛利,捷如鬼魅……

  突然……

  「嘶」地一聲裂帛微響,山魈陰寒手堪抵鄒七腮前半尺之處,突如中蛇蜴般,右手暴縮,如風轉身怒視著李仲華,後胸衣衫撕成一大裂口,露出烏黑瘦骨。

  鄒七哈哈狂笑不止,楊永彪等四人也不禁吃吃竊笑。

  原來在山組陰寒出手之際,李仲華見鄒七方才對丘豪這一手,實在玄詭快捷,少年習性,不由見獵心喜,左手飛出,竟抓住山魍陰寒後胸寬大衣袍,五指猛拉,登時裂成一個大口。

  「陰家雙怪」不由面目變色,暗想:「此兩人是誰?形像、武學,江湖中似乎未聽說過有這兩人?」

  尤其山魈「陰家雙怪」此刻的心情,比殺死他還要難過,從出道武林起,只在少林絕代高僧空大師手下吃過一次大虧,不想今日瞥在一不見經傳的少年手下,丟臉已極,傳聞江湖,貽笑含羞莫此為甚,敗在空大師手中,而猶可說,目前怎不令他氣煞。

  兩怪目中微示眼色,均是同一心意,不能成豎子之名,身形電射,四臂猛張,分向李仲華「百匯」「肩井」「天樞」「三陽」致命重穴抓去。這種捷如鬼魅的手法,足令人眼花繚亂,呼嘯氣漩,洶湧淩厲之極。

  兩怪這一出平生功力,欲致李仲華死命,那還不雷厲無倩?盈耳盡是劃空急嘯。

  只是李仲華劍眉一聳,望著原式不動,人已電似地飄起,在兩怪四隻鬼爪中滑溜擦過,時間拿得如此準確,真令人叫絕。陡然,李仲華一個「雲龍翻身」迅如星火般向兩怪按下雙掌,他展出了新近學自「天遊叟」那本秘按上「九曜星飛十三式」中之一式「羅喉星動」;他雖未盡參玄奧,只有六成火候,威力已甚驚人,但見霹題之音連珠響出。

  「陰家雙怪」猛覺身後勁風壓體,微感氣逆血翻,他們心知今日確是遇上了剋星,急就撲前之勢,雙足一點,如風竄出三丈開外,回面四目猙獰,口中發極冷峭的語聲,喝道:「小鬼……」聲猶未落,鄒七單拐一頓,身如離弦之弩,急撲而來,兩怪面目突變,急望外閃,可怎快得過「鬼見愁」鄒七電速無倫的「飛猿手法」?右臂疾伸,無風暴長,一把扣住木客陰冷「肩井」穴上。

  木客陰冷只覺真氣逆行,渾身有如萬芒砭骨,群蟻蠕蠕鑽動,這感覺比死還要難過;不由額角青筋暴脹,雙目幾欲噴出火來。山魈陰寒見乃弟為「鬼見愁」鄒七制住,回身一掌擊來。

  正李仲華雙掌按空,淩空化做「魚鳶入水」電疾落在山趙陰寒面前,迎著推出一掌,兩股潛力一接,只見氣流漩蕩,兩人均倒出了一步。山魈陰寒不由氣餒,手足情深,又不舍離去,只睜著一隻冷電逼射的眸子,凝視在「鬼見愁」鄒七、李仲華雨人面上,似乎在想著:「此兩人究竟是誰?」

  窮思枯索之下,腦中突憶起一人,胸頭一陣狂震,不由目露驚疑之色,問道:「尊駕可是十年前,名動大江南北,神眼獨足『鬼見愁』天風幫鄒幫主麽?」

  語聲柔婉,兇焰盡失。鄒七哈哈大笑道:「不錯,正是我老人家,你們想不到吧!我老人家別無所能,啖鬼吞魔為我獨擅,誰叫你們自送上來,怨得哪個?」山魈陰寒一聽,果是「鬼見愁」鄒七,不由心膽皆裂,魄飛魂散,他知鄒七手辣心狠之名,久播江湖,撞上他手,非折辱個夠,絕不讓你痛快離去,不由說道:「那麽鄒幫主想用何法,處置我們弟兄?」

  鄒七侵吞吞的說道:「容易之極,先讓你弟受那搜陰百穴之苦,再受蝕骨斷筋奇酸,然後七孔冒出黑血,直等血竭骨化而死,這樣耗費兩個時辰,足令你弟慢慢享受。」說著略頓了頓,微微一笑,又道:「你現在還是自由之身,尚可急速逃奔,再遲就恐來不及了?」

  山魈陰寒聽說,面容黯然,眼角處已凝聚兩粒淚珠。

  李仲華目睹木客陰冷滿面淌汗如雨,遍體顫抖不止,似是煞不住鄒七那手法,又見山魈陰寒僵立不舍離去,目角噙淚,不由側然,忖道:「這幕阜『陰家雙怪』自己雖出道太淺,並不熟悉他們惡跡,但從他們『陰家雙怪』的名稱,可見定是殘毒人物,按說死不為虧,現在看山魈陰寒手足深情,不舍遂離,可見『陰家雙怪』本性並不太壞,只是為惡欲所蒙蔽,陷溺大深,不能自拔。」

  心中頓感不忍,說道:「鄒兄,小弟看『陰家雙怪』心性並不太壞,得饒人處且饒人,只要他們能夠回惡向善,也就算了。」

  「鬼見愁」鄒七哈哈一笑,倏然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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