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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皂袍人道:「有,方天翔獨生一子,甚蒙君上喜愛,已收作膝下蟆蛉,難道堂主在天魔宮內並無見過少主麼?」

  苗凱聞言,已知其中曲折,遂笑笑道:「苗某在內堂時日太短,難謂一一知情。」說著面色一肅,接道:「苗某念在昔日交情份上,必為盧兄脫罪,但盧兄不得再與方天齊助紂為虐,只可虛與委蛇及立即密報與苗某知道。」

  皂袍人大喜,抱拳揖謝。

  苗凱眉頭濃皺道:「苗某尚不知那僧道七人與此有何關連?」

  皂袍人道:「他們七人無意知悉方天齊毒害兩兄陰謀,是以方天齊殺人滅口。」

  苗凱道:「如此盧兄危矣,必不可與方天齊親近,方亞慧囚在何處盧兄知否,苗某決查明此段公案。」

  皂袍人道:「風聞囚在火雲峒,但不知確處,容屬下探明回報。」

  苗凱道:「此事甚急,明天午刻之前可否探明。」

  皂袍人略一沉吟,道:「屬下立即前往火雲峒,不過………」忽止口不語,而有異色。

  苗凱道:「盧兄有何為難之處,苗某必竭力相助。」

  皂袍人道:「方天齊眼目密佈,別處不說,就是屬下這一路就有三人,彼此互相監視。」

  「誰!」

  「除屬下外,還有伏九寒、戚修。」

  「他們武功如何?」

  「與屬下不相伯仲之間。」皂袍人暗道,「你的武功不過如此,未必有此能為制伏戚修、伏九寒。」

  苗凱淡淡一笑道:「有勞盧兄去請他們兩位前來,就說苗某有要事相商。」

  皂袍人道:「屬下遵命。」起身邁步走出堂外。

  苗凱收起皂袍人供狀揣入懷中,身形倏地消失不見。

  皂袍人快步如風走入一所花木扶疎小院,坐北朝南僅兩間屋室,門窗緊閉。

  只見皂袍人朝一扇門上輕輕敲擊數聲。

  忽聞室內起了一粗暴語聲道:「什麼人?」

  皂袍人低聲答道:「是我,盧少揚。」

  木門「呀」的開啟,只見伏九寒、戚修兩人桌上擺有數味下酒小菜,皂袍人哈哈大笑道:「兩位雅興不淺,盧某奉苗堂主之命,敦請二位有要事相商。」

  戚修凶睛一瞪,冷冷笑道:「苗凱麼?他一朝飛上高枝啦,哼!他那兩手何能高踞內三堂主!」

  伏九寒忙道:「戚賢弟,話可別這麼說,運來玩鐵成金,這是他的造化,但苗凱請我等前去究竟為了何事?」

  皂袍人也是聰明人,權衡利害,深知方天齊惡孽太重,終久成不了大事,微笑道:「在外堂中盧某與苗凱頗相莫逆,他初登大位元,權高位尊,但無有得力助手,欲借重我等倚為臂助。」

  戚修道:「真的麼?」

  皂袍人道:「盧某方才與苗凱已密談片刻,雖言詞隱約,但弦外之音一聽便知。」

  伏九寒道:「那麼,我等速速前去。」

  三人魚貫而出,疾步走入大廳。

  只見苗凱仍坐在原處,目睹三人走入,忙起身相迎笑道:「苗某初掌內三堂,人單力薄,深知三位機智武功無一不是上乘卓絕之選,欲有所借重,調三位在本堂效力。方才已與盧兄談過,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皂袍人不禁一呆,忖道:「他怎麼與我不謀而合。」不禁油絲泛起一股奇寒,暗感苗凱並非如自己所料般平凡。

  伏九寒、戚修相視了一眼,抱拳躬身道:「堂主提拔,那有不願之理。」

  苗凱頷首道:「很好!」手指桌上三封緘函,接道:「有勞三位分頭辦事,如何行事均在緘中書明,子時以前來此覆命,苗某領三位前往內堂。」說著將密緘一一遞與,又道,「三位可取出一閱,不明之處詢問苗某就是?」

  三人一一抽出信箋。

  伏九寒首先映入眼簾,只見是:「勾結方天齊,叛異君上,著即賜死。」知已受愚,面色慘變掉面飛身竄向堂外而去。

  戚修面色一變,雙掌疾望苗凱胸前一式「怒雲奔嶽」推出。

  皂袍人身形疾飄開三丈。

  「叭」的二聲大響,戚修雙掌擊了一個正著。

  苗凱不閃不避,屹立如山。

  戚修雙掌如撞金石,只覺痛澈心脾,胸頭氣血逆翻,張嘴略噑一聲,望後倒去,掌腕打斷血湧如注。

  伏九寒僅差一步掠出堂外,忽勢衰力竭,僕倒在地,翻了兩翻,眼耳口鼻內黑血目湧。

  皂袍人盧少揚見狀不由膽飛魂落,悚目驚心,半晌說不出話來。

  苗凱微微一笑,收回兩封密緘用火焚化,目注皂袍人盧少揚道:「有勞盧兄費心,明日午刻苗某在此相見。」

  皂袍人呆住,遲疑了一下道:「苗堂主不該將他們一一人制死,方天齊也會動疑。」

  苗凱搖首道:「無妨,你就說他們二人心中不忿苗某升任內堂堂主,傲慢無禮,雙雙出手,是以受苗某誅戮。」言畢飄然而出。

  皂袍人面色蒼白,高聲喚人進入清除屍體,自有一番議論。

  ………………………………

  天魔宮側殿間室內燈燭輝煌,小娟正與姐妹低聲談笑,忽聞敲門聲響,問道:「誰!」

  「苗凱!」

  小娟起身開門,諸女婢紛紛告辭。

  苗凱舉步走入,目中示了一眼色無須關門。

  小娟會意,嫣然笑道:「這兩日苗堂主辛苦啦!」

  「與君上分勞何言辛苦二字!」苗凱說著長歎一聲,欠身坐下道:「不料戚修、伏九寒兩人亦被白衣邪君收買,趁在下不備雙雙暗襲出手,在下一怒而誅。」

  小娟面色一驚道:「他們也是奸細。」

  苗凱頷首唏噓一聲道:「你我決不能打草驚蛇,半月之內在下必查出首腦是誰!再抽絲剝繭一網打盡。」說著目注小娟一眼,又道,「姑娘這兩日未見招英傑麼?」

  小娟聞言不禁嬌羞不勝,歎道:「苗堂主提他則甚。」

  苗凱笑笑道:「招英傑對姑娘用情甚深,姑娘不可辜負于他。」

  窗外一條黑影形如淡煙疾閃而杳。

  苗凱忽倏地立起,道:「在下須向君上稟明一事。」說時疾掠而出,匆匆入宮而去。

  待苗凱出得天魔宮外時,已是明月在天,松濤低嘯,白雲飄浮如常,襯著青山秀穀,夜空似夢,令人神醉,又誰知在此苗嶺巒壑中隱藏著血腥殺劫,一觸即發。

  苗凱踏著月色,在花叢中躑躅漫步,忽聞不遠處傳來一蒼老咳聲道:「苗堂主!」

  正是那總護法白宇天,神色莊肅,亦在花間小徑中飄然慢步。

  苗凱道:「總護法。」

  白宇天手指身旁兩塊大石,微笑道:「你我坐下談談。」

  苗凱點頭坐下。

  白宇天長歎一聲道:「君上近來性情變得異常煩燥不寧,你我同是屬下,宜以分憂解恨才是。」

  苗凱嘴角泛出一絲苦笑道:「就是不能分憂解恨,所以苗某憂心如焚,總護法,擒來的費姓老賊等人不知吐實也未?」

  白宇天搖首道:「他們堅不吐實,再說他們也所知不多。」

  苗凱道:「本宮病不在外而在內,無奈苗某人微言輕,德又不孚眾望,行事難免遭事倍功半之譏。」

  白宇天道:「此事老朽已蒙君上諭知,目前苗堂主探出了多少?」

  苗凱道:「他們掩飾得很好,依苗某之見目前尚不應打草驚蛇,不過苗某探出本宮廿七峒均有敵方高手滲入……」

  白宇天不禁色變道:「真的麼?」

  苗凱道:「怎麼不真!總護法,苗某決非貪功戀位無恥小人,所苦的是,此刻苗某竟是形單影隻,手下無一可用之人,甚至敝堂人手……唉,這話很難說。」

  白宇天笑道:「苗堂主心情煩重老朽最是知道,但苗堂主燕京之行,老朽可得洗耳恭聽否?」

  苗凱點點頭,娓娓敘出燕京之行,由於他並非此行之首,無法參與機密,事後亦僅能猜得其中梗概,前因後果卻毫無破綻。

  白宇天先是見苗凱初掌內三堂人虎堂主,神態冷傲,居然見了自己及天地二堂堂主亦不屑理會,不禁怒火如沸,此刻聽得苗凱解釋,影射除了天魔宮外,無一人能避開串同白衣邪君臥底之嫌,即是苗凱本身亦不例外,由不得心中膽寒,誤會消釋。

  兩人又談了片刻,作別分手而去。

  花間小徑突現出黑衣蒙面的天魔宮主,她對苗凱更堅定信心,反之對總護法白宇天心頭卻蒙上一層陰影,她此刻日夜勞心,點察內三堂人手形跡,心知苗凱已掠往外堂,身形一閃無蹤。

  豈料苗凱又去地底秘穴,面見柏月霞五女。

  柏月霞目露幽怨之色道:「小妹在此度日如年,夢哥豈忍心束手不管麼?」

  苗凱搖首笑道:「逃出秘穴容易,賢妹能逃出天魔宮外麼?」

  柏月霞不禁默然。

  苗凱微笑道:「賢妹稍安勿燥,目前只宜恢復功力為宜,待愚兄安排善策,使賢妹脫逃得天衣無縫,不過……」

  柏月霞嫵媚一笑道:「不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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