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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翌晨——

  盛秋霆入內當值。

  一片銀白潔雪下,紫禁大內景物格外絢麗,不同的是氣氛顯得有點異尋常。

  疑心生暗鬼,這是盛秋霆心中一塊疙瘩,他總覺有點不對,休看他武功絕倫,卻一樣感覺渾身不自在。

  玉帶橋上迎面走過來一修長的身影,盛秋霆認出是二等侍衛莫滄波,忖道:「昔年自己有恩與他,不如問他昨晚赴宴之事,可解胸中疑慮。」遂道:「莫賢弟!」

  莫滄波不禁怔得一怔,道:「盛大人有事吩附?」

  盛秋霆微微笑了笑,道:「昨晚莫賢弟吃醉了麼?」

  莫滄波聞言面色大變,忙道:「卑職忠心耿耿,家有老母妻兒,不想惹來殺身大禍,大人請勿與卑職談及昨晚之事。」抱拳一拱,快步走去。

  盛秋霆心神大震,這一天,他吞食不下,怔仲不寧,放值同家,急與青袍文士商談。青袍文士道:「大人這一著又差了,不該去問莫滄波關於大內昨晚的事,必惹上結黨之嫌。據學生所知,昨晚受邀大內侍衛無一倖免。」

  盛秋霆目中怒光逼閃,沉聲道:「看來我非要鋌而走險不可!」

  青袍文士望了盛秋霆一眼,道:「若大人一擊不中呢!」

  盛秋霆不由頹然若喪,長歎了一聲。

  青袍文士略一沉吟,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大人不如忍著點,學生已想出一步棋,必要時不妨一試,但尚未至其時。」

  盛秋霆道:「請問何計?」

  青袍文士道:「天機下可洩漏,恕學生現在不能說!」接著又道,「學生得獲傳訊,唐夢周決定明晨動身來京。」

  盛秋霆雙眉揚了揚,道:「他與我情不薄,到京時或可由他設法解救,不過你要傳訊,唐夢周由魯來京所經各處,咱們的人不准惹事生非。」

  青袍文士道:「學生這就辦去!」

  盛秋霆點點頭道:「你去吧,舉動小心一點,萬不可讓人察出。」

  青袍文士退去。

  盛秋霆端坐椅上,不禁跌入沉思中,前塵往事,紛至遝來,他生平行事陰狡,算計旁人,被算計之人無不墮入術中不能自拔,如今,自己反為人所乘,無異陰溝內翻船,心頭有說不出的難受。

  子時,他尚未就寢,只覺丹田內升起一縷灼熱刺痛感覺,無法遏止,迅快流行,疾變為麻癢,宛如萬蟻穿身,這滋味委實不好受,額角爆出黃豆般汗珠。

  這痛苦滋味,任是蓋世梟雄,也無法忍受,迅忙自屜中取出王尚書厚賜的喜餅噬食了一口。餅的味道著實香甜腴美,此刻他無法品嘗,但確是仙丹妙藥,蛇蟻噬咬感覺漸漸消失。

  遍體汗濕的盛秋霆長籲了一口氣,急急擊掌三聲。

  青袍文士從內壁道飄然現出,道:「大人何事見召。」

  盛秋霆道:「我有一事請教。」

  「不取!」青袍文士道,「大人但請賜告!」兩眼眼神凝注在汗流滿面的盛秋霆臉上,心中恍然是什麼一同事。

  盛秋霆道:「我在武功方面以何種武學見長?」

  青袍文士毫不思索,答道:「大人劍掌雙絕!」

  盛秋霆苦笑一聲道:「眼前來說,這倒未必,除了武功方面我以何精擅。」

  青袍文士面無表情道:「用毒!」

  盛秋霆黯然一笑道:「這話被你說對了,我精擅用毒當然也能解毒,是以我想解開身罹之毒。」

  青衣文士默然須臾,道:「若大人服下解毒之藥,未能解開所罹之毒,反使惡化則應如何?」

  盛秋霆不禁一怔,張大著雙目,厲聲道:「難道束手待斃不成。」霍地立起,冷笑道,「我欲潛入尚書府中,找出解藥藏處,我無法受人所制。」

  青袍文士冷冷答道:「大人若欲固執已見,學生未便置詞,王尚書之冀求,大人不是不知,也許王尚書府內正張弓結網,守候大人自投入伏。」

  盛秋霆心神暗震,道:「我易容而入,憑他們這班庸手還擋不住。」

  青袍文士搖搖頭道:「茲事體大,關係大人威望,大人武功再高,也無法穩操勝券,譬如用毒,紫電白虹雙劍,昏君只求達到目的,不在乎所擒的是否盛秋霆,這話諒大人必然胸中明白。」

  盛秋霆不由嗒然若喪,面色蒼白,半晌長歎一聲道:「看來只有用你移花接木,嫁禍江東之計了。」

  青袍文士道:「此計雖未必能成,至少大人可置身局外。」話略頓一頓又道,「並非學生危言聳聽,大人不妨遣一門下能手試圖潛入尚書府內,至多犧牲一條性命而已。」

  盛秋霆一拍案角,霍地立起,目中精芒電射,道:「好!你我就去。」

  相偕隱入複壁中……

  四更時分,一條鬼魅般身影形若淡煙般轉入戒備森嚴的兵部尚書府內。

  宅門外,卻靜悄悄地一無人影,與往常一股。

  驀吔——

  府中騰起一聲噑叫。

  只兒那鬼魅般身影沖起半空,飛轉如輪欲翻出宅外。

  猛的一道驚天紫虹飛卷劃空,正巧劃過那條輪轉人影,淒厲慘噑過處,屍分兩截,叭叭墮落宅外暗巷內。

  那道紫虹倏地寂滅,宅內亦無一人追出。

  夜,除北風吼嘯外,仍舊那樣的平靜,約莫盞茶時分過去,伏在二十餘丈外屋面騰起兩條淡淡身影,穿空電飛瞬眼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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