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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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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白光大盛,只聽鏗金鐵交擊聲響過處,一條身影穿空飛起,轟的一聲巨響,一扇窗櫺震得四分五裂,身影激射而出,旋飛落地。 那人正是顏鴻慶,左臂處長衫割裂一道尺許口子,殷紅血液透衫滲出,面如緋血,怨毒已極,頓了頓足身形又起,向宅外撲去。 樓廳內李同康手持白虹劍木然呆立著,亦未追趕顏鴻慶,足下遺留一柄斷劍,他面色凝肅,似心內有著鐵石一股沉重。 忽聞窗外傳來一聲冷笑道:「顏鴻慶並非易與之輩,閣下一番圖謀恐白費了。」 李同康麵包一變,大喝道:「什麼人?」 只見人影如電掠入大廳,貌相奇醜無比。 李同康道:「閣下是何來歷?」 來人冷冷一笑道:「在下談靈,與顏鴻慶乃是同道。」 李同康面色更是一變,白虹劍震出一抹金星,寒光逼人。 談靈身形疾飄開去,喝道:「且慢!」 李同康道:「閣下還有何話說。」 談靈道:「你知道今日此宅面臨強敵有多少。」 李同康聞言雙眉一剔,冷笑道:「老朽只知擅入此宅者,必難活命。」 談靈淡淡一笑道:「你太自恃用毒之能了,顏鴻慶未必會死。」 李同康忽哈哈大笑道:「顏鴻慶已身中劇毒,趕回穀去料理後事而已,是以老朽並未追趕。」說著面色突倏地一沉,又道:「閣下也難免身化血水之禍。」 談靈冷哼一聲道:「如此說來,尊駕堪稱天下無敵了,可惜尊駕禍到臨頭,猶不自知,委實愚不可及。」說時右手五指詭奧絕倫飛出。 李同康只覺腕脈一麻,一柄白虹劍已落在談靈手中,不禁駭然變色。 談靈奪劍之際,左手探懷取出一面三角小旗,虛空一展。 李同康認出此旗乃五毒門中信符,面色倏轉慘白,顫聲道:「此旗閣下何處得來?」 談靈道:「乃貴門主申屠宗借贈。」 李同康聞言心神立覺,張齒欲言,卻被談靈搖手止住。 只聽談靈道:「眼前只能長話短說,尊駕藏身此宅,不問而知系對無憂穀有所圖謀,本極隱秘,卻因白虹劍引來無數強敵,事機不密,只恐尊駕圖謀成空。」 李同康徐徐發出一聲長歎道:「老朽以退隱之身,為挽救五毒門滅門之危,不得已再出江湖……」 談靈道:「這個在下知道,令師侄申屠堡主已詳告在下。」 李同康黯然一笑道:「閣下當知我五毒門遵守本門祖師之戒,不能用毒殘害良善,而且要習成役毒之術極難,半途而廢者必罹奇禍慘死,故門下弟子極少,局促一偶之地,難與各大門派分庭抗禮……」說著目光法視了談靈一眼,又道:「閣下請別誤會老朽話意,本門能役毒也能解毒,旨在救世濟人並非害人,門下弟子各有營生,自給自足,是以五毒門之名不彰,無奈……」 「無奈被一凶邪所制是麼?」 「不錯!」李同康答道:「閣下必已在敝師侄申屠宗處得知,老朽為了挽救本門,更為了自保,幸因緣際會取得白虹劍,但老朽不知因何走漏風聲,武林人物得以找來老朽隱跡之處。」 談靈點點頭道:「笑彌陀方思遠知道多少。」 李同康搖首一笑道:「方思遠並非本門中人?」 談靈道:「但方思遠跟隨尊駕身後!」 李同康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顏鴻慶會找來此處。」 談靈道:「目前依在下之勸,尊駕不宜操之過急。」 李同康不禁一怔,搖首道:「老朽如不搶先一步,日後將無葬身之地了。」 談靈啞然而笑道:「請問尊駕知道多少,可否見告?」 李同康道:「據老朽所知,柏春彥實乃武林霸才,處於不得已之情況下與那隱名凶邪聯手共謀,乾坤獨叟王屋盲叟之死顯有參與之嫌……」 談靈大驚道:「尊駕之言是真?」 李同康笑笑道:「老朽之話決非空穴來風之詞,是以乾坤獨叟遺物老朽可斷言系柏春彥取去。」 談靈心中暗笑,忖道:「言話有誰能信,自己因緣際會幸獲遺物,不然幾乎被他騙到。」 李同康似瞧出談靈神色,遂淡淡一笑道:「濟南附近黃河渡口飛鳳鏢局被竊暗鏢,雖然證實乃王屋盲叟保管乾坤獨叟之遺物,那不過其中部份而已,倘老朽猜測不錯,如非柏春彥臨去之際匆忙不及遺漏或其時另有變故不得不忍痛棄置不取,則是柏春彥故意留下淆惑那隱名凶邪……」 談靈不禁嗯了一聲,道:「尊駕之言是極,那隱名凶邪決不疑心到柏春彥頭上。」 李同康道:「那倒不見得,凶邪雖心中已生疑,卻苦於無法取得真憑實據,老朽敢說王屋盲叟死前柏春彥必然在場,而凶邪到達之際柏春彥卻又先一步離去,俟凶邪趕至無憂谷時,柏春彥已宣稱罹受暗傷血脈滯阻雙足漸感癱瘓沉重,進入百泉崖一處秘穴內潛修一宗武學,藉以打通血脈重複武功。」 談靈冷笑道:「那隱名凶邪豈是易舉之輩,他不會追查個水落石出麼?」 李同康微微一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柏春彥心計過人,籌謀已久,他隱居之秘穴,乃前朝仙人潛修洞府,禁制奇門玄奧無比,他進入後引發禁制,難進難出……」 「所以凶邪不得其門而入了。」 「正是。」李同康答道:「柏春彥入秘穴之前囑咐其女前往其至友家借來紫電劍,用劍尋求一種舉世難遇靈物之內丹方可救他痊癒。」 「那麼取得內丹如何進入秘穴。」 「只有紫電劍可破那奇門禁制。」 談靈默然,暗道:「李同康之言並非無中生有之詞。」望了李同康一眼,道:「尊駕目前之計意欲如何?」 李同康道:「白虹劍與紫電劍一般,犀厲無匹,並不遜色,是故老朽欲仗白虹劍獨自一人進入秘穴與柏春彥晤面。」說著長歎一聲道:「迄至如今,老朽尚未查明洞穴確址在何處。」 談靈詫道:「難道就無人知道麼?至少其愛女柏月霞及二谷主顏鴻慶知情。」 李同康嘆息一聲道:「這就是柏春彥過人之處了,他將洞穴確址及進入之法暗中付託無憂谷中一人,非俟柏月霞將紫電劍取來,此人決不露面與柏月霞相見,即是顏鴻慶心懷叵測亦莫内其何。」 談靈不禁贊道:「柏春彥此一著棋真個下得高明之極,可惜明辰在下即要離開無憂穀,無能相助,望尊駕不要操之過切。」 李同康泛出驚愕不信之色,詫道:「難道閣下志不在此麼?」 談靈搖搖首道:「在下雖托身那隱名凶邪門下,卻志不在此,而是受人之托覓尋一位失蹤已久師門前輩,至於宅外武林群豪,自有在下釜底抽薪,使尊駕在此安如泰山。」 李同康見談靈有離去之意,道:「閣下為何不畏老朽奇毒,即使愚師侄申屠宗贈與避毒藥物,亦無法支撐甚多時候。」 談靈道:「物物有制,尊駕用毒之能如天下無敵,挽救五毒門豈非易如反掌。」 李同康老臉不禁一紅。 談靈將手中白虹劍遞與李同康,微笑道:「僥倖得手,尊駕請勿介意,倘尊駕不掉以輕心放手施為,此刻在下早命喪劍下了。」語音甫落,人已穿出窗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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