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殘陽俠影淚西風 | 上頁 下頁
七八


  弄巧成拙,毛熊不禁膽裂魂飛,知道在鐘離牧手—亡,生不如死,右手判官筆電飛抬起,「卡嚓」聲響,萬千飛針,如一蓬芒雨般罩射鐘離牧臉上。

  鐘離牧大怒,左掌掃拂而出,將打來飛針悉數掃開後,大喝道:「可別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應手飛出,五指抓在毛熊肩骨上,只聽一聲裂骨大響,毛熊一條右臂連肩已被扯斷,血如泉湧激噴而出。

  毛熊慘嗥一聲,身軀翻跌在地,那聲慘嗥,宛若深山梟鳴,淒厲不忍卒聞。

  鐘離牧冷冷說道:「你再敢不說,老夫先止住你溢血,再點上你七處殘穴,任你嗥叫三日三夜,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毛熊慘厲地笑了一聲道:「死在老前輩手中,並無怨言,只怪在下學藝不精,家師與笑尊者每日申時必去香影廊蘭香館中,老前輩去找他好了!」

  說罷,猛一閉氣,自斷心脈,張嘴噴出一口黑血,身軀一陣顫動,即氣絕而亡。

  鐘離牧鼻中哼—聲道:「想不到他有如此勇氣,可惜身入邪途,不然還是一個鐵錚錚的好漢子!」

  —把抓起,走近朱欄,撩向澄碧波光的瘦西湖中。

  「咚」的聲響,水花四濺,毛熊身形漸漸沒入水中不見。

  裘飛鶚走前—步,笑道:「原來是鐘老前輩,晚輩方才多有不敬之處,乞請寬恕!」

  鐘離牧大笑道:「小友!你只要不用魁星指法及那不知名的幻奇莫測的擒拿手法來對付老人家,就感盛情了!」

  裘飛鶚不由面上一紅,道:「老前輩取笑,晚輩這點微未技藝焉可向老前輩無禮!」

  窮神鐘離牧微微一笑道:「現在笑尊者兩人下落已明,平山堂和尚絕不敢洩露出去,老朽現在要問你幾件事,走!我們去維揚城中痛飲一番,一面詳談如何?」

  裘飛鶚恭聲道好,兩人身形遂出得平山堂,振足飛馳,疾逾飄風而去。愈去愈遠,終於,兩人身形沒入雲天遠處。

  娉娉弱弱十三餘,豆蔻稍頭二月初;

  春風十裡楊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這首唐人杜牧詩句,雖是贈別之詞,但說盡楊州香影廊十裡珠簾,畫欄曲院,朝歌夜弦,紙醉金迷,旖旎風光。

  十裡珠簾雖是千金賣笑,人人嚮往之地,也是使人陷溺不可自拔,墜落罪惡的深淵。

  這日,夜幕低垂,寒風四湧,殘柳蕭索,香影廊東首傍山臨湖一家勾欄院中,笑尊者與追魂雙筆闕陵兩目深沉,坐在一間密閉小廳內,歐陽仲景瑟縮牆角,目露驚懼之色。

  廳外,青螺渚十數黑道高手來回梭巡,自五福客棧夏佩蓮印上玫瑰圖記後,追魂雙筆闕陵深懷凜懼,群邪火拼有一觸即發之勢,是以謹加防患。

  廳內,追魂雙筆闕陵雙眼逼射懾入神光,冷笑道:「歐陽老師!你只要說出為了何故與飛花谷郝坐勾結,如何替他安排手下進入韓文愈湖濱別墅中,闕某會仁心相報的!」歐陽仲景別看他平日城府深藏,老謀奸滑,空有一身武功,今被闕陵制了穴道,又落在黑道巨憨手中,也是驚怕萬分,說

  出不可,不說也不行,眼珠微微一轉,計上心來,遂長歎一聲道:「在下世居維揚,懸壺為生,怎會與郝塵勾結?只因犬子性喜習武,投在郝塵門下……

  半月前郝塵來敝寓,說是韓文愈府中有他當年對頭潛隱其中,囑在下留意,在下為此窺查良久,尚未查出一絲端倪……」

  但郝塵等得不耐,命在下藉求親之事,介紹五人去韓府便於探查,但郝塵究竟是誰,韓文愈湖濱別墅中有無此人潛隱,在下不得而知!」

  闕陵陰惻惻獰笑一聲,道:「闕某怎會相信你這搪塞之盲,你不說!嘿嘿……闕某自有方法讓你說出!」

  說時,五指迎面一晃。

  歐陽仲景頓時面如死灰,只見闕陵緩緩伸出右掌,五指箕張,一步一步逼過歐陽仲景的面前,不禁膽魂飛落。

  闕陵低沉說道:「闕某先剜下歐陽老師一支眸子……」

  言還未了,窗縫中「嗖」地一聲微響,電旋星飄射入一方白紙,闕陵大吃一驚,伸出五指就勢一抓,已捏在手中。

  一旁的笑尊者亦是迅捷出手,只因一分之差,被闕陵先抓在手中。

  兩人均是勾心鬥角之輩,明裡雖為攜手共謀,實際同床異夢,誰也不放心誰。

  闕陵身形一閃,遠離笑尊者,將手中白紙一瞧,只見上面書著:「要問心頭懸疑,何必就遠棄近,一問笑賊禿就知,再玄玄經第九篇並未被飛花穀得去,其實就在笑賊禿懷中,笑賊禿不過利用你,遂其漁翁之利,追魂雙筆其蠢若牛,令人惋惜!」

  追魂雙筆闕陵不禁呆立半晌,廳外密佈青螺渚好手,來人既可侵入,一方白紙可由窗縫射入而不被發現,可見來人定是武林高手、功力卓絕之輩,心知追亦無用,紙上所言,顯然是有原因而發,決非一味挑撥之詞。

  再者,笑尊者平日言語閃爍,遁詞搪塞,此時一想起,越覺可疑,不禁望瞭望笑尊者一眼。

  笑尊者見闕陵閃到一旁凝視紙上字跡,神色之間大有猜忌之意,暗哼了一聲,罵道:「你如此相待佛爺,自有你身敗名裂之時!」

  及至見得闕陵望了自己一眼,發現他神色有異,不由心神一凜,忙佯笑道:「闕兄!這方白紙是何人所發?可與貧僧一觀否?」

  闕陵哈哈一笑,將那方白紙揉搓成一團,揣入懷中,故作愉悅神情道:「此是闕某友人箋函,欲邀某到他處一游,他為人詼諧,竟過門不入!」

  笑尊者明知闕陵所說不盡其實,雙眉一剔,也大笑道:「令友也真是滑稽,有事何不當面言明,舞文弄墨不嫌苦事!」

  忽然,闕陵兩眼微瞪,道:「笑兄!闕某有一事不明,想請問笑兄,那……」

  說至此倏然止口,搖搖頭說道:「算了!還是不問為妙,徒增煩惱而已,也徒然傷了朋友和氣!」

  笑尊者一顆心「咚」的跳躍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驟湧心頭,他本陰險機深之人,遂鎮靜依然,哈哈大笑道:「你我本是良友.相交莫逆,無話不可盲,何以吞吞吐吐,就是闕兄打我兩拳,貧僧也不曾計較!」

  闕陵微微一笑道:「笑兄真的要小弟問出不好聽的話嗎?」

  笑尊者聽得心中猛震,尚未答言,忽聞廳外傳來幾聲極其微弱的悶哼及倒地聲,不禁一怔,追魂雙筆闕陵已自疾然色變,立掌向門上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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