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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第十八章 卿本佳人

  客棧門前一株粗幹全凋楓樹之後,裘飛鶚急一閃而出,青巾儒服,一搖一擺走在客棧門前,仰首一望,只見屋糖板上釘著一枚製錢大小玫瑰花圖記,分外醒目。

  裘飛鶚瞥清了後,又走出去,距客棧遠遠地,在雲樹葉中來回踱步,一面雙眼卻注視著五福客棧。

  他知道夏佩蓮亦料知闕陵及笑尊者必不在五福客棧歇息,但五福客棧不言而知系由闕陵黨羽所開設,人單勢孤,故留下標記,招來飛花穀黨人相助,或別有用意。

  暮靄漸垂,蒼穹厚厚的雲層,經日來狂風吹刮,散出片片灰絮,露出淺藍蔚空,裘飛鶚只負手踱蹀。

  忽然,客棧內走出一魁梧大漢,立在門首閑眺,無意仰面之間,發現一枚玫瑰花圖記,不由神色大變,急伸手向內一招。

  立時奔出數條輕捷的人影,聚在一處向玫瑰花圖記望了一眼,七嘴八舌議論紛紜。

  只聽魁梧大漢響起亮嗓音道:「飛花谷匪徒也真吃了豹膽,居然侵犯到維揚地面上,存心找碴,老子偏不吃這個,瞧瞧他們有什三頭六臂人物!」

  另一人說道:「吳老大!別把事瞧得這麼輕易,當家的

  日前在此略作停留,吩咐我等慎加留意飛花谷門下,居然今日敢在客棧門首留下圖記,看來有心挑釁,不如飛報當家知道,請示定奪。」

  魁梧漢子外貌渾噩,其實內則心機細密,聞言即道:「那麼俺就去,有勞弟兄們多加防範。」

  說時,回身一個箭步,住西湖奔去。

  裘飛鶚聽得極為清楚,暗道:「夏佩蓮如此心機,使闕陵手下在不知不覺中墜入術中,委實不可輕視,可惜此女身入邪徑,不可自拔。」

  忖念中,忽見夏佩蓮嬌小的身形在客棧屋角閃出,如縷淡煙般,在魁梧大漢身後遙遙跟隨,待魁梧大漢察覺,已相距不到三步,不由大驚,面色蒼白。

  夏佩蓮冷笑道:「姑娘問你,那闕陵與笑尊者人現在何處,照實答出,不然休想活命!」

  魁梧大漢眼光閃爍不定,聞言默不回答,暗忖道:「不知此女要找當家的做什麼?」

  忽遙聞飄來數聲長嘯,面色陡露喜容,沉聲道:「當家的不是來了嗎?不知姑娘有何事?」

  說著,仰面又發出一聲清嘯,互為應和。

  夏佩蓮暗暗後悔,不該綴得太近,才為他發現,原意暗暗綴到闕陵潛隱之處,趁隙救出歐陽仲景,如此一來,心意全然落空,懊忿之餘,靈機一動,不如乘著闕陵等人未趕來酎,將大漢制住,勒逼他帶往歐陽仲景囚禁之處。

  心念一定,右手穿出,迅如星飛般抓向「肩井穴」,疾風四嘯,玄詭淩厲。

  那知大漢已事先有備,夏佩蓮一出手,人已穿空而起,半空中振腕亮出肩後五環金刀。

  夏佩蓮一式抓空,驀感急風壓體,一片環音撞擊聲中,只見刀光如雪迎面劈來,柳腰一挫,左挪七尺,揮手劍光奪鞘而起。

  那魁梧大漢端的武功不弱,足一沾地甩腕刀式嗖嗖而出,寒電散向姑娘胸前各要害重穴。

  裘飛鶚潛身于參天古樹之上,瞥見大漢刀法精湛神速,暗道:「這大漢居然將江湖常用之「龍虎斷魂」刀法,練得威力不同凡響。」

  夏佩蓮一劍在手,如虎添翼,長劍疾揮,一片寒芒中透出千朵金星,湧襲對方要害重穴。

  裘飛鶚瞧出夏佩蓮劍術造詣極高,非但綿密異常,而且攻其必救,劍風潛力波及三丈之外,宛如驚濤駭浪,湧飛逐舞。

  倏忽間,雙方交手已攻出二十余照面,夏佩蓮動手之先為大漢搶制先機,此刻,已攀回主動,大漢淩厲的刀勢漸感守多攻少。

  那瘦西湖四外應和的嘯聲,愈傳愈厲,轉瞬已臨近兩人交手之處,夏佩蓮不由焦急異常,一著差錯,滿盤皆轄,不但不能救回歐陽仲景,反而引來如許大敵,大叱一聲,手勢一緊,一招「風動四方」猛出。

  但見寒光如練,幻化如山劍影,急飆輪轉,一聲金鐵交鳴中,大漢只覺虎口如受千斤重擊,把持不住,一柄五環金刀脫手飛出,拖著一溜白光墜向七八丈外。

  夏佩蓮正欲再出一劍將大漢刺死,忽覺嘯聲寂然而止,心中不禁一呆,耳旁疾響起陰沉的語聲道:「夏姑娘!別來

  無恙,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如此辣手?」

  夏佩蓮大吃一驚,側身疾飄出去丈餘,轉身一瞧。

  只見笑尊者眯著眼嘻嘻陰笑,左側並肩立著迫魂雙筆闕陵。

  兩人身後尚立著七八個黑衣勁裝大漢,均手持寒光閃閃的兵刃。

  月明在天,寒風匝野,高阜蜀岡之上,宛如鬼影幢幢迎風而立,令人毛骨悚然。

  夏佩蓮心中雖然發怵,絲毫不顯出慌亂,眼波流轉了一瞥,鼻中輕哼了聲道:「姑娘怎會平白無由找你門下晦氣,你們擄囚歐陽仲景為了何故?」

  笑尊者嘻嘻笑道:「姑娘說錯了,你對手那人,不是老衲門下,老衲孤雲野鶴,飄零一身,獅子崖已化成劫灰,老衲弟子已登極樂,姑娘不可誣指!」

  夏佩蓮怒哼—聲道:「誰的門下也是一樣,你兩人狼狽為奸,豈能有分彼此!」

  闕陵陰惻惻的怪笑一聲道:「姑娘不可口無忌憚,歐陽仲景既懸壺問世,老夫之友罹患重病,請他施治有何不可?老夫待他如上賓,姑娘急什麼?」

  夏佩蓮不禁啞口無言,半晌進出狠聲道:「你們那裡是求他治病,無非是……」

  闕陵緊接著道:「無非什麼?」

  聲音陰森逼人。

  夏佩蓮只覺有苦說不出口,冷笑道:「你口中說得大仁大義,何不讓姑娘面見歐陽仲景再說!」

  闕陵朗笑一聲道:「本當邀請姑娘芳駕,怎奈老夫之友忌犯陰人,改日奉邀吧!」

  夏佩蓮不禁玉靨緋紅,怒叱道:「你認為姑娘是何人,怎會讓你們騙得去的?」

  闕陵冷冷笑道:「然則姑娘要如何?老夫無不接下,姑娘來歷,老夫約莫知道……」

  言還未了,夏佩蓮巳疾然神變,掄腕出劍,倏忽之間,已攻出七招,寒芒飛舞,勁風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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