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翠巘雙星 | 上頁 下頁
二三四


  因為他發現地上現出三雙腳印。

  山中露水甚濃,雖旭日早升將晨露蒸發,但地上猶仍松濕,三黑煞匪徒輕功就是再好,但挾著一人,重心下沉,依然避免不了留下痕跡。

  他對掌門師兄腳跡熟稔,但這三雙腳印均不是,懸心掌門罹遭不幸,急急朝腳印方向奔去。

  衡山方圓不下千里,奮崖嶂疊,區品松獨自一人追蹤,無異大海撈針,便通知同門朝不同方向追覓。

  匡九思與竇無咎均乃武林兩大凶人,陰險狡詐,無與倫比,他倆狼狽為奸,處心密慮之下,何患無成。

  他們功成身退,又怎能讓衡山門下追蹤。

  所以區品松蘊積著一腔憤怒怏怏而返。

  迄至此時為止,他猶茫然不解何以如此不幸之事,竟然光臨在衡山之上。

  武當華山兩派掌門固然是招禍之尤,然而兩派掌門連袂同行,可見事情非同尋常。

  衡山一向潔身自好,嚴加管柬門下不得參與江湖恩怨中,到難來還是難免。

  轉返途中遇見各同門,疾趕向鐵佛寺,他要在黑衣匪徒口中問出原委……

  這是區品松述出前情之事。

  了淨大師等人心情突變得異常沉重,個個面上俱籠罩上一層陰霾。

  半晌。

  了淨大師才長長嘆息一聲,道:「匡九思狠毒狡辣,連擄三派掌門,其用心可誅,下一步還不知要臨在那位武林高人身上。

  老衲已通知本派掌門星夜趕來相商,務必在十日之期前趕至西冷,遲則三派掌門性命殆矣!」

  區品松神色憂鬱道:「匡九思此種作為究竟為了何故?」

  華山派混元手黎世雄激憤出聲道:「匡九思之子為人擄去,他氣恨不出,竟洩憤於無辜身上,欲勒索釋放其子交換。

  擄去匡九思之子的人想來卑鄙異常,置身事外,隔岸觀火,黎某如知是何人,定不與他干休。」

  奚子彤忽冷笑道:「你怎知這人卑鄙,似你如此私心自用,不顧全武林大局,含血噴人,乃無恥之極。」

  黎世雄乃華山高手,怎受得如此這般奚落,聞言脹紅滿面,大喝道:「莫非你知道那擄去匡九思之子的人,趕緊說出,不然黎某一掌劈了你!」

  奚子彤冷冷一笑道:「你有此能耐,為何不去救你們掌門,反奔向少林求救,你那混元掌法可嚇不到我老化子,知與不知均與你不相干。」

  兩人說話時,卻暗聚真力,蓄勢待發,轉眼即將燃起一場火拚。

  了淨大師忙高喧了一聲佛號道:「兩位施主且請息怒,此事之生任誰也不能料到,那擒走匡九思之子之人亦大出意料之外;。

  依目前之計,還是共商救出三位掌門人,務望群策群力,消弭此一場武林即將發生之大劫。」

  衡山門下突出聲詫道:「有人奔向鐵佛寺來了,看來似乎是一僧人。」

  眾人抬目望去,只見一中年僧人,像一隻灰鶴般竄上山來。

  了淨大師道:「是老衲派赴西冷回山之弟子,看來掌門是無暇分身了。」

  那僧人奔至近前,即合十躬身稟道:「稟師叔,掌門人有命,令師叔等兼程趕往西冷,武當、華山、衡山等三位掌門有驚無險,定可無虞,掌門人已分約友好向杭州趕救。」

  了淨上人頷首道:「既然如此,老衲等即刻啟程。」

  在衡山出事前一日清晨,沈謙已趕入滇邊六韶山脈中。

  翠影紅霞映朝日,回崖遝峰淩蒼穹。

  沈謙重履故地,心情之歡暢自不待言。

  六韶山中景色壯麗如畫。

  群峯怪兀巉奇,豎屏天嶂,古木參天森翳,山花研發,錯翠鋪丹,標黃疊紫,令人目不暇接。

  他腳程本快,日方中天之際,沈謙已自趕至韓崇定居之班剝窟窿,崩削如壓的奇峯之下。

  沈謙一鶴沖天而起,一連十數個變換身形,點足借力,身法詭奇絕倫,已到得了半峯之上。

  他將身形停住,仰面上眺,口中又出聲長吟那闋「長相思」詞:

  粉豔明,秋水盈,

  柳樣纖柔花樣輕。

  笑前雙靨生。

  寒江平,江櫓鳴,

  誰道潮溝非遠行。

  回頭千里清。

  他用丹田之氣,直送雲空,音量雖不大,但清晰異常。

  忽峯頂傳來一聲嬌呼:「謙……弟……弟。」

  只見一條白色纖巧身影流星疾瀉而下。

  沈謙亦展眉一喜,道:「珊姐嗎?」

  聲末落,黎玉珊已落在他的面前。

  她雙靨緋紅,一對明澈秋水雙眸,似怨似嗔凝視著自己。

  沈謙知黎玉珊山居孤寂,不無幽怨,遂執著姑娘一雙如雪似藕般皓腕,致笑道:「珊姐別來可好,二叔呢?」

  黎玉珊小嘴一翹道:「有什麼不好,青山綠水,美景無邊,二叔正在練功咧!你是來找他老人家的嗎?」

  沈謙聳聳肩笑道:「珊姐,請稍忍耐一二。短短時日中小弟必可雪卻大仇,那時退隱家居,蒔草種花,漁樵耕讀,豈不是好。」

  黎玉珊斜睨了他一眼,輕笑一聲道:「你說得多好聽,走,我們去見二叔去。」

  兩人聳身掠上峯頂,途中敍說別後經過。

  兩人停在一座石洞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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