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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第三十三章

  鎖雲崖上突然現出沈謙身形,注目凝向雙凶屍體丟下的崖下,只見雲深不見底,不知有幾千仞。

  他縱是一身武學淵博精絕,曠古爍今,亦為之煞費躊躇,背脊骨上升起陣陣的寒意。

  忽地,只覺一陣衣袂飄風聲生起不遠。

  沈謙定睛望去,絮雲薄霧現出一條人影,疾如流星掠來。

  身形現處,卻是一個身材極高的黃衣老人,五繒長須,雙眸如電,神光懾人,面色凝重。

  因沈謙身形正巧為一株大樹擋住,那黃衣老人一時之間不會發覺。

  只見他目光緩緩遊視了崖上形勢一遍,自言自語道:「好個形勢絕險所在,那女娃兒不知是何來歷,環繞這鎖雲崖布下生尅奇門,竟然奧妙無窮,但尚有兩個缺口未能封閉,故老夫得以安然無阻。」

  殊不知韓玉珊有意如此,讓黑煞門下誤認她佈陣欠缺不完整,進襲時必會朝這兩缺口攻入。

  到時,這缺口一變而為死門,來犯自投絕境,一鼓盡殲。

  黃衣老人說後,便在崖上走來走去。

  只見他細心察視,一石一木,都不任它放過。

  忽然黃衣老人發現沈謙身形卓立注視,留意自己舉動,四目相接之下,黃衣老人不禁一怔。

  隨即身形疾晃落在沈謙身前,一言不發揮掌劈出。

  沈謙冷哼一聲,單掌迎出。

  兩股潛力一撞,黃衣老人身形一陣撼震,沈謙仍巍立不動。

  黃衣老人神色疾變,怒喝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再接老夫掌力試試!」說時兩掌連環揮出,迅雷奔電,眨眼就攻出五掌。

  狂飆潮湧,呼嘯破空,卷起漫天灰土,整勢駭人。

  沈謙只輕描淡寫的緩緩弧出一掌,將淩厲攻夾的五掌掌力卸了開去,微笑道:「老前輩,你我素味平生,怎麼逕施辣手?」

  黃衣老人不禁大驚,那沈謙輕描淡寫的一式,居然蘊含極奮奧的佛門降魔絕傳掌力,將自己數十年精研的掌力化解於無形。

  聞言疾飄後丈外,問道:「你不是九宮山高人麼?」

  沈謙微笑道:「倘或在下身屬九宮山,老前輩就無法全身而退了。」

  黃衣老人不禁氣往上湧,冷笑道:「只怕未必!」

  沈謙朗笑道:「老前輩定是黑煞門下,自投羅網,未免可惜,幸虧在下不是九宮山中敵對人物。」

  黃衣老人陰陰笑道:「不錯,老夫正是黑煞門中,休說是這一座小小的九宮山,就是龍潭虎穴,老夫也來去自加……」

  突見沈謙迅疾出手,五指向自己面門抓來,不禁移形換位,右掌一式「穿虹貫日」飛出。

  沈謙「璿璣二十四擒拿手法」武林絕學,神詭莫測,五指猛往下沉,一把扣住老人腕脈上,左手迅加電光石火般亦點在「乳中」穴上。

  黃衣老人只覺元血蟻竄,額角冒出豆大汗珠,滾滾順頰淌下,目中露出驚詫駭憤之色。

  沈謙輕笑道:「黑煞門下最是虛驕狂妄,明明不是在下對手,尚要口出大言,像你這種剛愎自用到老不改之人,活著世上,亦屬多餘。」

  黃衣老人聞言不由面色慘白,豆大汗珠冒出更甚於前,無奈苦於口噤無法出聲。

  只見沈謙反手向肩頭攫去,在白虹劍旁解下一柄鐵骨白綢小傘,張了開來,傘面映著天空發出眩目閃光。

  那不是白綢,而是天蠶絲織成。

  因奚子彤來鎖雲崖數次,俱是無法覓出郗鴻所逃出之洞徑,有心由鎖雲崖上躍下,但崖壁千仞,深不可測,自忖躍下必不能全身。

  是以,他找了一巧匠家訂制一些應用之物。

  這柄天蠶絲傘即是其中之一。

  後來奚子彤感覺郗鴻之言,有點不盡不實,再為此輕身涉險似嫌無稽,因此這心意無形擱下。

  其後在嵩山舊事重提,將打造之物全數贈與沈謙應用。

  沈謙張開傘後,一手抓著黃衣老人束腰絲絛,大踏步走在崖沿,猶豫了一下,一湧身躍下崖去。

  天蠶絲傘面堅靱異常,下懸兩人依然承受得住,居然似一朵白雲般緩緩降下,

  沈謙內心一直念佛,默佑能安然降落,不要在半空中傘骨折斷,急墜而下,無凝定是筋斷骨折,粉身而亡。

  他這種顧慮本屬多餘,因全部傘骨悉皆中空,內有天蠶絲索連於傘面,牢固異常。

  傘面雖承當空氣之阻力,但其半數的拉張力悉為天蠶絲索承擔,縱然傘骨折斷,依然不受影響,傘骨只具開闔作用。

  一個時辰過去了。

  沈謙平安墜落於壑底?壑底黯黑潮濕,空氣似死水般沉悶鬱滯,只覺有一種陰沉沉的感覺。

  沈謙將黃衣老人放下,收闔絲傘,從懷中取出一支精製千里火筒,掀動卡簧。

  只聽「哢喳」一聲,筒端冒出五隻火焰,遠近五丈以內景物皆可瞥清。

  黃衣老人從崖上降下時,嚇得魂不附體,幾乎昏了過去,此時驚魂漸定,但沈謙舉動跡近離奇怪異,猜不透他究竟為了什麼?

  他暗暗詫道:「他倘要殺害自己,在崖上只是舉手之勞,何至如此費事,可是他竟不放過自己,顯然另有用意。」

  想著不禁升起一陣陣寒意。

  沈謙望了黃衣老人一眼,道:「你莫要自以為可活命,須知我對黑煞門下痛恨入骨,稍時自會懲治於你。」

  黃衣老人面如死灰,目中露出驚悸乞憐之色。

  沈謙說後就再也不望他一眼,細心觀察穀底形勢。

  只覺與奚子彤轉述郗鴻之言絲毫無異,壑底清泉鋪在地面汩汩而流,寂然無聲。

  除此以外只見白骨累累,方才二凶屍體已是四分五裂,血肉模糊,令人有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忽聽暗中有人「噫」了一聲,細如蚊蚋。

  沈謙不禁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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