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翠巘雙星 | 上頁 下頁 |
一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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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冷冷說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知道就好了。」 匡瑞生眼珠一轉,微笑道:「這事過錯既屬於在下,多談無益,江湖是非,強存弱亡,乃為天經地義的事,怨不得姑娘心狠手辣,換了在下也是一般,不過在下想要問明一點,本門叛徒是否投效姑娘麾下?」 少女答道:「你是說鷹神徐拜庭麼?不錯,他是投在我門下效力,像他如此心性不穩,見異思遷之人,終必離叛,目前對於我已失去利用價值。」 匡瑞生朗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准定去九宮山鐵雲崖了,姑娘,武林中不容雙雄並存,日後姑娘恐會後悔莫及。 叛徒與姑娘連續屠戮我黑煞門中多人,縱然在下有心寬恕,但家父未必能夠放得過姑娘!」 少女格格—聲嬌笑道:「姑娘若懼你黑煞門,怎敢露面江湖互爭覇局,目前武林群雄迭崛興,宛如雨後春筍,你我未必即可如意。 你們黑煞門二次出世,已呈強弩之末,斜陽傍西,好景已經不常,你還自說自誇做什麼?」 匡瑞生不禁嘿然變色,半晌,強作微笑道:「凡事不可逆料,在下亦不好強辯,來日方長,究竟武林是誰的天下但願你我尚可得見。」 說時,抱拳一揖道:「九宮山再拜謁芳顏,恕在下告辭了。」 話落颼地一鶴沖天拔起六七丈高下,半空中疾挫腰卷身,猛然四肢一舒,淩空電射落在十數丈外,墊步聳腰一沾而起。 幾個起落,已消失在風沙漫漫中…… 蒙面少女皓腕徐抬慢理雲鬢,徐徐仰起螓首望著一株桑樹之上,吐出銀鈴語聲道:「都讓你聽見了,你還躲在樹上做什麼?」 濃翳密葉中突飄出一聲清朗哈哈笑聲,一條身影倏地掠出,疾如鷹隼落在蒙面少女的身前。 來人正是沈謙,臉上現出迷人的微笑,一對星目逼視在少女蒙面紗巾上,道:「姑娘,別來無恙?」 蒙面少女不知怎地,一見上沈謙,由不住小鹿撞胸,怦怦跳躍。 只見她嬌靨霞生,佯嗔著道:「你隱在暗處窺探姑娘隱秘,可是想與姑娘為敵麼?」沈謙微笑道:「在下只是適逢其會而已,並不是有意與姑娘為難,姑娘留連汴梁,還不是為了要偵知鷹神徐拜庭的下落,在下亦是如此,但是彼此的目的又各不相同……」蒙面少女似怔得一怔,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沈謙不置即答,只注目在少女蒙面紗巾上。 須臾,微笑了笑,道:「姑娘,你必須要蒙面麼?在下心想彼此風萍相聚,總算有緣,何必相對索然無味?」 少女忽地一聲格格嬌笑,徐抬皓腕,纖指一收將紗巾緩緩揭下,露出明眸皓齒,風華絕代的面龐,眸中秋水隱泛情意。只見少女又嫣然一笑,吐聲鶯囀道:「現在你總該滿意了,天下男人都是一丘之貉,你也不例外。」 沈謙忽地心神一震,搖首笑道:「愛美出於天性,在下也是凡夫俗子,何能例外,難道姑娘習慣於孤芳自賞麼?」 少女凝眸深深望了沈謙一眼,只覺怦然惆悵有感,孤芳自賞,在她來說是最適宜恰當不過了。 她有生以來從未動過真情,如有也是惺惺做假,她不知為何會讓沈謙翩翩秀逸豐神所吸引,自嵩山匁匆一別,沈謙音容笑貌卻深印心坎上,拂拭不去。 於今再度覿面相對,更是芳心難以自己。 她低喟了一聲,柔聲答道:「既屬風萍偶聚,這些話都是無關宏旨。」說時面色一正,又道:「你是急需訪覓黑煞門中叛徒徐拜庭,目的何在?」 沈謙道:「事關血海大仇,欲在叛徒身上找出殺父仇人蹤跡。」 少女目光一愕,點點頭道:「大概令尊之死也與黑煞門中有關,我不瞞你,鷹神徐拜庭我並不知其人行蹤,但願我的心意不要落空,在短短時日內可偵出徐拜庭下落,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沈謙暗暗心笑,莊容答道:「但願如此,在下當永銘五內。」 少女忽展顏一笑道:「我料你必去九宮山鎖雲崖一行。」 沈謙心神不由猛震,大感驚駭,道:「姑娘你據何而知?」 少女笑道:「我計誘匡瑞生俱為你偵知,好奇心動你萬難不去窺探,你不去還好,若遇凶危恕我愛莫能助。」 說時人已飄空而起,盤落身形已翻越道觀杳然。 沈謙本認為她已經知道自己欲去鎖雲崖下尋覓刖足老叟之事,胸頭驚疑暗駭,此時聽她如此說,心才一落。 見她離去,眼珠一轉,疾然潛龍升天而起,電越道觀屋脊。 淩空目光四巡,風沙蒼茫中那有少女身影?疾沉落地,不禁一怔,暗道:「那有這麼快的身法?自己與她前後拔起之差不過一瞬,不信她能在轉瞬間遠出逃過我眼目之下。」 他腦中思念電轉,此女之去突然無蹤是何等離奇之事?一刹那間,他已求得解答。 但見他長歎一聲,目凝莽莽無休風沙遠處,負手卓立低吟道:「粉豔明,秋水盈,柳樣織柔花樣輕,笑前雙靨生。 寒江平,江櫓鳴,誰道潮溝非遠行,回頭千里情。」 這闋「長相思」的是寄情佳作,歌來纏綿悱惻。 沈謙歌罷,一臉黯然神傷之色,緩緩轉過身形行雲流水般飄然走去。 蒙面少女雖美,但沈謙卻非愛色之徒,他歌詞寄情半為此行責艱任重。 少女顯然不是尋常人物,與整個紛亂武林息息相關,故欲在她身上找出真象,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他知少女並未離去,只在暗中窺察自己,攻城攖堅不如攻心為上,故低聲詠吟這闋長相思,直似一腔情衷無處排遺。 其實,他心中苦思鳴鳳山莊諸女,尤其是思念分手之際,那哭得直似淚入的銀兒。且說沈謙這一飄然慢步離去,走出不過數十丈,到得丘陵之下,那蒙面少女忽從觀側牆後閃出。 她目送沈謙喟然低歎,神秀的眸中滿是淚水浸潤。 她為何突然拔離又潛匿著?她深深知道感情一經進發,就宛如長江大河般,渲泄千里不可遏阻,此時此地萬不容她觸動感情,分別苦難相見更難。 只覺千言萬語不可傾吐,兩者之間難以抉擇,終於她硬著心腸疾然掠離。但她在半空中卻升起一念,暗道:「他是否對我亦有情,如有他必追來。」心念一定疾沉而下,掩在牆角。 果然沈謙追來觀後,不見自己,一臉神傷之色,並吟出長相思詞。 想不到沈謙竟是才具文武,不禁芳心一陣激動,幾度欲出聲相喚,終以少女矜持羞於啟齒,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芳心中惆悵亂無似,傷別何堪遠臨,說相思,多情人不知…… 第三日午刻時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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