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翠巘雙星 | 上頁 下頁 |
一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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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說畢,似禁受不住酷寒模樣,齒顫身抖倒地不起,終至氣絕身亡。 郗鴻聞得矮小老者之言,不禁呆得一呆,思忖不出話中有什麼涵意,大感困惑。 韓玉姍妙目一轉,巧笑倩兮,盈盈依偎在郗鴻懷中,嬌聲道:「你莫胡思亂想,他們都是一丘之貉,江湖頑惡巨憝,理應該殺,有什麼後悔的,倒是你外傷要緊,來,我與你敷藥裹紮。」 織手一拉,郗鴻身不由主地隨著韓玉姍進入鄰室。 要知郗鴻也是聰明透頂之人,在韓玉姍為他敷藥時,將兩老者說話神情細心思忖一遍,覺得其中大有疑慮。 韓玉姍暗中留意郗鴻神色,知他已起疑,不禁幽幽一聲長歎。 郗鴻不禁一怔,問道:「姑娘,你無端歎氣做什麼?」 韓玉姍眼圈一紅,淒然微笑道:「本來此事我不能告訴你,但事到如今,已是不能不說出來了。 大別諸友一共二十五人,我爹亦在其內,但他們表面上和衷共濟,其實彼此勾心鬥角,半年前我爹在一處山中秘壑石府內無意得手一位武林前輩奇珍……」 郗鴻接口道:「什麼奇珍,姑娘你知道麼?」 韓玉姍搖搖頭道:「不知,我爹那日回來憂形於色,我一再追問,爹無可奈何約略吐出,他老人家攜著無意獲得那件奇珍出得秘壑石府外,不幸撞見那黑衣老者朱杲。 朱杲人最心術陰險,對我爹危詞恫嚇,欲攘為已有,我爹笑稱決不藏私,公立於大別諸友之前,誰能知悉這件奇珍妙用,便決定屬誰。 大別諸友聚議之下,誰也不知道那件奇珍妙用奧秘,於是決議當眾密封一石匣內,暫存於鐵劍真人處,分頭於武林中偵訊那宗奇珍出典及用處,各各起下重誓,不得洩露口風,引起江湖高手覬覦,多生事端。 但其中少數人暗中疑心我爹深明用法,有意藏私,遂種下疑忌之端。 我爹逼不得已之下,只有遠離大別,謂系偵訊奇珍出典,但實際上避免無謂糾纏以明心志淡泊……」 郗鴻點頭嘆息,緩緩說道:「古人說得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想必那件奇珍是稀世難求之物了?」 韓玉姍淒然笑道:「誰說不是?不然我爹也決不至於如此慎重,忍心舍去我而一去半載杏不見返。 他老人家這一去不返,更加深大別諸友深深疑心,你不是聽見麼?朱杲竟謂我爹以膺換真,避至別處參悟奇珍奧秘,轉而用來對付大別諸友,誅絕滅口,他雖未說得這麼明顯,但不言而知。」 郗鴻不禁出聲贊道:「姑娘真是見微知著,洞燭其奸,不是姑娘說破,在下還是測他不透。」 說此一頓,望了室外一眼,又道:「那房姓老者呢,難道他也心懷叵測麼?」 韓玉姍格格一聲銀鈴嬌笑道:「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不聽見房姓老者說破朱杲在崖上守候三日,無異是說他自己也是暗隱在後有三日之久,他如胸襟袒蕩,關護晚輩,早應該通知我有所戒備,何致等到現在。」 郗鴻大悟道:「你是說房姓老者來此亦是心懷叵測,無奈礙於朱杲先到了一步,所以……」 韓玉姍一顰雙眉,道:「其中原由只要你明白就好了,我為你性命擔憂,大別諸友中不少對我爹心懷疑忌,見朱房二人無端失蹤,一定找上門來生事,你我二人武功有限,不足與他們對抗,我想……我想……」 郗鴻搖首道:「你是想命在下舊雨樓丹雲嶺麼?除非是江水西流,否則在下難以從命,如姑娘捨棄在下離去,在下只有一死明志。」 說此苦笑一聲,又道:「寒炁掌力諒在三數日中即可練戍,任誰敢來侵犯,照樣不能全身而退。」 韓玉姍見她如此癡情,芳心不無感動。 無奈男女之間相互傾心絲毫勉強不得,姑娘之於郗鴻半由授命而為,半出自憐憫之心,不禁暗歎了口氣,柔聲說道:「你還是快去練那寒炁掌力吧!多說徒亂人意,我這就去把屍體收拾了。」 郗鴻欲幫姑娘清除,被姑娘阻止,韓玉姍翩然走去…… 三日後,郗鴻寒炁掌力已近練成階段,他心情興奮無比。 這日停午時分,郗鴻正在潛心參悟真經內的「寒炁掌力」最後一篇時,忽覺身後極細微衣袂飄凰聲有異,心中一怔,急旋面後頭,只見三個蒙面人宛如鬼魅般立於其後。 郗鴻心神一震,疾抬手掌欲反劈出去。 突感胸後「命門」穴上一麻,勁力全泄,只見眼前一隻怪手在胸後閃電般伸了過來,將案上一冊「寒冰真經」攫去,不禁大急。 無奈他被人制住穴道,身形不能動彈,一隻手臂抬起也不能放下,眼睛睜看真經被人搶去,心中感覺羞憤急怒,如潮水般洶湧襲來,眼眶中淚珠如泉湧出。 他耳中只聽得室外嬌叱之聲,心知韓玉姍發現三個蒙面人,不禁耽心韓姑娘安危。須臾,韓玉姍急奔入室,一見郗鴻情狀不由大驚失色,道:「你這是怎麼了?」 郗鴻口噤不能出聲,宛如泥塑木雕模樣僵硬坐在那裡,只有眼中兩泡淚珠,斷線般順頰淌下。 韓玉姍剪水雙眸中露出憂急之色,不知所措,喃喃自語道:「這該怎麼辦才好,真急死人啦!」 她又不知郗鴻被人點上那處穴道,胡亂出手,反為損害郗鴻,人只急得似熱鍋中螞蟻,團團亂轉。 當然這又是詭計中之一環 韓玉姍故示不知,以取信於郗鴻,令他堅決不疑。 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過去,兩人愁眼相對無言,心中憂急與時俱增。 天已交二鼓,韓玉姍在室中燃點了一盞油紙燈籠,懸掛於壁頂上面,那昏黃的燈光映在他們臉上,顯得有點黯灰沉悶的氣氛。 忽聞韓玉姍驚喜嬌呼了一聲:「爹!」 隨即飛燕驚鴻般撲向室外。 只見一個身穿雪白長衫,氣度肅穆長須老者立在門首,面上現出慈祥的笑容。 韓玉姍嬌聲埋怨道:「爹,您怎麼一走就是半年,丟下女兒都不管了,女兒想死爹啦!」 那白衣老者微微嘆息一聲,微笑說道:「孩子,為父也是迫不得已迫而出走,這半年來難為你了。」 說著將韓玉姍摟在鑲中,寬大的手掌不停地撫摸韓玉姍雲發臉頰。 他一眼瞥見郗鴻,面目頓變,猛然推開韓玉姍,疾掠在郗鴻身側,大喝道:「你是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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