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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第二十章

  三鼓將過,狂風呼嘯怒吼,大雪紛飛。

  樹木飄搖起舞,寒冽異常。

  客店中忽沖起一條龐大的身形,電疾絕倫,拔起五六丈高下,張臂一沉,杳入沉黑之中不見。

  這條身形電疾風飄向寶覺禪寺撲去。

  約莫一個時辰後,便自落足寶覺禪寺殿瓦之上。

  只見他徐徐伸手拂開三尺許方圓瓦面積雪,揭開兩面瓦,倏地駢指戮下,生起些許吱吱之音。

  承塵上巳洞穿一孔,那人用隻眼湊在穿孔上,凝視殿中情景。

  大殿梁上仍分懸著十八具直條條的屍體,陰森之極。

  忽地殿后疾掠出兩條魅影,在懸屍之下定住。

  那人目光一怔,心說道:「果然與我所料不差,哼!我奚子彤既然伸手,你們准死無疑。」

  只見一人又瘦又長,目中神光灼灼,另一人是一俗家打扮人物。

  饒是奚子彤目力可以黑夜見物,但在此略無絲毫光亮可藉之下,也只能依稀辨出兩人身影輪廓。

  忽聽瘦長那人道:「賢弟,此地的事均安排妥當了,明晨鄉民發現報官驗屍,所驗的只不過是十八具容顏俱變,渾身毒發黑紫的屍體罷了。

  如今,你經過這一還俗易容,並且改了口音,就是愚兄也認不出來了,何況那個韓廣耀。」

  不言而知,那另一俗裝打扮之人,就是羅凝碧所見老僧。

  奚子彤暗暗罵道:「好譎詐無恥之徒!」

  但聞那俗裝之人微微嘆息一聲,道:「雖然明晨被人發現,消息傳播開去,韓廣耀縱然相信已死,但他逃去之際,你的形像難免不被落在他的眼中。

  韓廣耀此人為人機智絕倫,武功又高,逃轉黃山後,必寸寸設防,我倆恐怕是落得個心餘力絀。」

  瘦長那人冷笑道:「我們只以智取,稍緩時日,還怕不能到手,真要如此,他也難逃我幽風散花掌下。」

  瓦面上的奚子彤聞得「幽風散花掌」,不禁微微一震,暗中想起一人來。

  只聽瘦長漢子又道:「此地事了,無什麼可留戀,你我速去黃山東巒鳳凰谷内,再相機行事。」

  兩人疾閃出寺而去,撲向西北西方向。

  屋面上奚子彤猛地長身,雙肩一抖,身形倏飛而起,一個旋身,往兩條身形逝去之後落下,點足又起。

  他那身形絕快,竟彎過前面兩人,抄越他們之前,如風掠去,又將身形放緩下來,藏身於隱處。

  他欲從兩人途中交談時察知他們的意向。

  蘭江江畔,孤寂無人。

  雪盈四野,風勁厲嘯,天色沉黑墨暗。

  忽地江邊火光一閃,一艘漁舟中竟燃起燈火。

  那絲燈火雖在蘆蓬縫隙中透出,但在四野沉黑之際就分外顯得惹眼。

  片刻之間,兩條魅影如風沿著江邊撲來。

  一頓身形,一瘦長漢子目光閃爍一轉,揚聲高叫道:「兀那舟中可有人麼?」

  風勢向逆,舟中不見一絲回音。

  瘦長漢子又再叫了兩聲。

  一盞熱茶時間過去,仍無動靜,不禁重重哼得一聲道:「舟中必然無人,顯然舟子回家過年去了,我們大膽掠上艙面,且待天色微亮時,再操櫓渡越過江。」

  另一人啞然失笑道:「大哥聰明一世,竟然一時糊塗,既然舟子離去,為何尚留下燃亮燈火?」

  瘦長漢子怔得一怔,答道:「想必他留置燈火還未舊雨樓,不然就是酒醉沉睡,且不管他這些,登上艙面查明究竟再說。」

  藝高人膽大,一撩長衫,長身掠下,如風中落葉般沾足艙面。

  另一人也隨後接縱疾落。

  瘦長漠子微一擰身,掠至艙門前,左手護胸,右手輕輕地揭開蘆葉竹絲編成的艙門一線。

  眼中燈光一閃,不禁微怔。

  只見一個虯發蝟須的老者背向而坐,一手端著一隻粗盌,另一手掣著一隻雞腿塞向口中大嚼。

  這老者一陣大嚼之後,又咕嚕嚕飲了一口酒,口中直贊好酒不已。

  瘦長漢子回面招了招手,與那人先後躡閃艙中,掩好艙門。

  他們都是懷有一身上乘的輕功,尤其又是朔風強勁呼吼,舟身連連波動,不虞為這老者發覺。

  驀地,這老者竟似有所覺,突地旋面四顧,眼中神光電炬一般,掣直凝視在那兩人身上。

  兩人不禁大震。

  猛見這怪老者咧嘴哈哈大笑道:「老子今年要走運啦!竟然有肥雁自動送上門來。」

  說時,陡然一掌煽滅艙中燭火。

  霎那間,艙中一片漆黑,一片掌風倏然襲向兩人面門。

  兩人一見老者形像及眼中神光,已瞧出對方有一身過人的武功,就在燈火一滅時,雙雙身形一擺,數種陰毒暗器奪手打出,隨即推出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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