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翠巘雙星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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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羅耀華獨嫌沈謙不求長進,只覺門第身份不配,沈謙哪有不知之理,常常托故不去宣威鏢局。 這時,羅凝碧見沈謙默不作聲,知言語說得過重,忽展齒嬌笑道:「你不是說我耳目聰靈嗎?這是習武之功。 此刻,十丈方圓之內,飛花落葉也難逃過我耳目之下,平時我看你,一聽得武功二字,就眉飛色舞,可見你深愛習武。 便奇怪得很,就未聞得你起心投拜名師門下……」 沈謙神色黯然,搖搖頭接口道:「母命維違,加之小弟資質魯鈍,即使學武,也難有成,是以斷卻了習武之心。」 羅凝碧突地格格嬌笑道:「據我所知,沈伯母在生時必有難言之隱,故而不准你習武,但你說資質魯鈍不宜習武,未免是欺人之談。」 沈謙張著雙目瞪著羅凝碧,神色之間似是茫然不解,但心中暗感羅凝碧靈慧無比。 羅凝碧微笑道:「去年臘暮,恩師七如神尼曾無意看見你,對我說你根骨心地無一不好,若是習武定是絕乘之選,無奈她老人家不收男徒,不然,今日你也是武林後起之秀了。」 沈謙不由心中一動,長歎一聲道:「碧姐委實靈慧聰穎,料事如神,一則母命言猶在耳,再是名師難求,故長懷鬱鬱。」 羅凝碧眸子一轉,道:「我知道你長住四達鏢局內,必然見得鏢師們習掌練劍,難免意領神會,知道了一點,如我所料不差,你現時武功,普通泛泛之輩三兩人近不了你的身是嗎?」 沈謙不禁大驚,心想:「她怎麼會知道的?」 只聽羅凝碧又道:「武功之道,首在明白訣竅,還須名師諄諄善誘,才可造就傑出人才,剽襲各門各派絕學,重在各人聰慧,意領神會之餘,再妙澈玄奧,擷精去蕪,發揚光大,即獲稱之武林高人,自創一派。 這些鏢師們武功都是中下之選,學它則甚,如謙弟不棄,我願從旁指點,俾紮好根基,將來遇上名師,亦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沈謙大喜道:「碧姐願教我嗎?」 羅凝碧微笑頷首,一雙秋水無塵眸中,蘊含綿綿無盡的愛意。 自此以後,每晚宣威鏢局後園中,花前月下,儷影成雙,有時絮絮情話,有時兩條人影在園中兔飛鶻落,掌風呼呼。 轉眼,已是仲秋。 沈謙天賦絕佳,從羅凝碧傳授得來之武學,進境飛快,但無日腦中不在縈漩小瀛洲之事。 然而杭城平靜如昔,靈隱寺了無方丈又一去杳如黃鶴,日久漸將此事淡忘,成為一樁懸案,卻在沈謙心中益加深。 暮秋,羅凝碧提議去西湖泛舟,觀賞西冷丹楓紅葉,沈謙欣然同意。 天交申初,兩人乘著駿騎奔出武林門外。 在蘇小小墓前落鞍,蘇小小墓即在西冷橋端,西冷為連接裡外湖唯一橋樑,一條長長的蘇堤平隔了裡外湖。 往昔的淡煙疏雨,垂拂行人之岸柳,變得半翠禿黃了。 兩人乘著小舟,緩緩劃去。 縱目望去,只見滿山滿林的楓葉在夕陽殘照下,宛若野火燒於,絢爛鮮豔,令人目光不忍移往他處。 西冷丹楓,是西湖蕭瑟秋景最值得使人回味無窮,在這木落水寒,寒荷凋殘中,平添了濃厚的詩情畫意。 湖上泛舟的人,仍然不少,伊呀來往如梭。 突然羅凝碧瞥見沈謙目光向一小舟中望去,久久不移,不由心頭暗暗納罕。 循著沈謙目光望去,只見舟中坐定三人,一為發須斑白,短小精悍的莊稼老者,但他一雙寒芒如電的目光,即知是一武林好手。 還有兩人都是三旬上下年歲,其一鉤鼻削臉,目光深沉,不言而知是個鷙險陰詐之輩,另外的是目光流轉不定,嘴角永遠噙著一絲詭笑,與前者心術同是一丘之貉。 羅凝碧微微蹙眉,悄聲道:「謙弟,你可是認得這三人嗎?」 沈謙不說認得,也不說不認得,只用目光意制止羅凝碧問話。 羅凝碧芳心中不由泛起不懌之意,鼻中低哼了一聲。 但此舟中三人耳目十分機靈,羅凝碧語音甚微,仍然被聽入耳中,三人六道目光緊盯著羅凝碧沈謙臉上。 忽聽那老者冷冷說道:「既然兩位認得老漢等,何不過舟雅敘?」 羅凝碧粉靨如罩濃霜,叱責一聲道:「誰認得你們,呸!」 雙槳猛力一搖,舟如離弦之弩般射出,水面上劃起一道白線,穿出三四丈遠近。 沈謙掉首一望,只見這三人已遙遙跟蹤劃來,心中大怒,知他們心生疑念,不由臉上變色。 羅凝碧已瞧在眼裡,暗想:「謙弟平時深居簡出,從未結怨於人,然在他眼光中,似對這三人有著極深恐懼之意,只怕事不尋常。」 突然發現舟上三人已跟蹤追來,眉梢突泛起殺機,道:「謙弟,我們舍舟登岸,瞧瞧他們敢跟著來嗎?」 沈謙知自己帶來了一場危難,不由愧疚良深,忙搖將急靠湖岸,舍舟登陸。 才走出兩步,忽覺眼前人影亂閃。 哈哈大笑中,三條身形已作品字形圈定自己兩人。 沈謙此時心情已定,反而鎮靜起來,沉聲問道:「在下與三位素昧平生,為何阻住在下去路?」 但聞那老者冷冷說道:「既與我等不相識,為何向我等舟中頻頻注視?」 沈謙不知勇氣從何而來,揚聲大笑道:「天生兩眼,就是用來瞧物察人,請問三位生著兩眼作何用處?」 老者不禁語塞,神態鷙怒,兩目閃過逼人寒光,獰笑一聲道:「年輕人,哪來這般巧言令舌,今日若不教訓你一頓,你尚不知天高地厚。」 電欺晃身,伸掌向沈謙揮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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