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灞橋風雪飛滿天 | 上頁 下頁 |
六四 |
|
閻小鳳嬌呼道:「不行。」 說時嬌軀急飛而起,奔向長孫驥而去,像飛燕投懷般,一把將長孫驥抱得緊緊地,只見姑娘仰著粉臉,星目泛紅道:「我娘常說天下男子均薄倖,想不到你也這麼無情,始亂終棄。」 長孫驥聽得玉顏慘白,忙道:「姑娘,在下並未失禮,怎可說是始亂終棄?」 閻小鳳小嘴披了一披,道:「你還說,抱也被你抱過了,摸也摸過了,又與餘麗裳老妖婆說姑娘是你妻室。」 長孫驥心想:「是呀,為何自己一時糊塗如此,事先未察覺姑娘偽裝受傷,事後又謊稱姑娘是自己妻室,固然是一時搪塞之詞,但汙人清白,傳諸人耳,叫姑娘日後有何面目見人?」 心下甚是追悔不已,做聲不得。輕玉送懷,吐氣如蘭,直襲入鼻,高聳菽乳,緊貼著長孫驥胸脯,長孫驥縱是鐵石人兒,也要動心,不禁心神蕩漾,意亂情迷起來。 長孫驥盡力抑壓住自己綺念邪思,良久才迸出一句話來,喃喃說道:「姑娘,在下只是權宜之計,不是有意汙得姑娘的清白,否則,餘麗裳必說我是一淫賊邪惡之輩。」 姑娘目含幽怨道:「你只為自己做想,就不想我日後有何面目見人。」 言猶未了,竟嚶嚶啜泣,雙肩聳動,宛如一枝梨花春節雨般,悽楚可憐,長孫驥心中暗暗長歎了一口氣,他此時此刻不知如何是好,那入得鼻中少女特有的淡淡幽香似乎愈來愈濃了,從姑娘埋在自己的螓首粉頭猶臍中陣陣透出,由不住神魂一蕩,情不自禁地抬手撫摸姑娘滿頭的雲發。 他雙眼凝向長空,白雲逸飛,雁群嘎鳴,心頭只感有種交雜困擾的情緒,衝動、內疚、惆悵、落寞,兼而有之,似一塊鉛重的石塊,梗鬱於胸。 忽然在林中深處,傳來一聲沉沉的慨歎,兩人不禁一驚,倏地分了開來,同時投目發聲之處。長孫驥朗喝一聲道:「林中是甚麼人?」 只見林內飄然走出一貌相清臒,五官端正,胸前銀鬚飄拂的道人,這道人身穿一襲灰白道袍,背負長劍,顯然不是「八卦門」中,長孫驥拱手道:「道長何人,請示名諱。」 那道人撫鬚微笑道:「山野之人,久已忘去姓名,貧道偶經此處,見兩位一雙兩好,璧人一對,不勝欣羨,願施主不可辜負這位女施主的愛意,須知愛極生妒,定然惹火焚身,貧道雖是孤雲野鶴,但也是過來人,不要為得一念之差,日後致恨海難填,情天難補了。」 道人朗朗語聲,聽在長孫驥耳內,只覺字字猶如金石,鏗鏘韶揚,長孫驥心說:「你哪知我腹中別有難言苦衷……」當下默不做聲,閻小鳳芳心甚為感激,只覺這道人一字一語的深深撫慰自己心頭深處。 道人微微望了屍橫遠處的「黃沙道長」目中似有驚容,但只瞬眼即已隱歛,長孫驥瞧見道人雙目神光,心中驀然一驚,只覺這眼神似在何處見過,彷彿甚熟,但一時想他不起,腦中把所見過之人一一掠出。 正在思忖之間,道人見長孫驥俊目中露出迷惘惶惑神色,知他已生疑念,心中微微一驚,忙笑道:「少施主青年英俊,想必是一代高人手下,瞧少施主肩頭藍布長囊,一定是甚麼幹將莫邪之屬,貧道別無所嗜,不過對劍學一道,浸淫有年,雖未說有心得,然自信與中原各大門派精奇劍學毫無遜色,意欲與少施主印招十招,以示觀摩如何?「 長孫驥笑道:「道長有命自不敢辭,不過在下還有要事,須陪姑娘剋時趕去,容待日後相見時再說吧。」 那道人一聽,頷首道:「雖然少施主有事,那也不勉強,不知少施主容貧道見識一眼名劍麼?」 長孫驥不由心中做難,他知只要這柄「月魄劍」一現,必掀起武林軒然大波,不知如何答覆才好,雙眼發怔著,暗暗說道:「他為甚麼要觀這把劍呢?是否江南道上均是在找這柄劍,嗯……這道長一定是為此。」 那道人見長孫驥不答,微笑道:「少施主尚未夠胸襟曠達,何吝出視一劍,只此一點,少施主他日成就必侷促一隅,未可冠冕群英了。」 這時,閻小鳳嬌笑道:「你就給道長瞧瞧嘛,這道長又不像壞人,我們還要趕路呢。」姑娘為感道人言語相助之德,故說此話。 長孫驥轉眼向姑娘望去,見姑娘一臉冀求之色,不由心軟,暗道:「自己捧在手中當是無妨,切不可假諸道人之手。」 想定,兩手一反,解開背結,將藍布長囊執在手中,正要解除藍布劍囊時,長孫驥忽見那道人目光閃爍流轉,似是抑制心內激動的情緒,不禁犯疑,但仍緩緩褪除,在要露出劍柄之際,忽聞林內傳出兩聲大喝,只聽得一人喝道:「長孫賢弟,切不可露劍,這道人不是甚麼好人。」 聲止,兩條人影急如星瀉飛掠而至,道人目光威稜暴射,一聲激越長笑聲起,詭然出手,五指如若鬼魅抓向長孫驥手中長劍而去。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