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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正在這時,一間廂房「吱呀」打開,走出了那瓜子臉和蘋果臉女婢,兩人臉上依舊掛著洋溢著喜悅的笑容。鄴昊不得不停了下來,兩女婢見鄴昊欲偷偷溜走的姿態,均急忙跑了過來阻攔道:「公子,你要走也不應現在就走,還是等老爺回來再說吧!」

  那瓜子臉女婢惶恐又現於面靨,聲帶委屈道:「公子,難道我說對不起你也不肯原諒我嗎?

  你生氣就罵我好了,為什麼要走?那可是害苦了我們兩人!」

  兩女惶恐欲哭,鄴昊知道現在確實不是走的時候,頹喪的問二女道:「不走就不走,但我得首先說清楚,我剛才要走不是生你們的氣,而是確有急事,不便久留,在這裡一醉一睡已耽擱了時間,我哪會那麼沒有肚量,但你們總得稟告一下你家老爺,這樣讓我等到什麼到時候?」

  蘋果臉忙道:「公子,老爺帶人到碼頭去了,現在還沒回來,他走時再三吩咐我們要好好照顧公子,一切其他事等他回來再說。公子要走,也應等老爺回來再說,這樣公子也不失禮數!」

  蘋果臉女婢說話軟中帶硬,鄴昊卻並沒掛在心上,卻是在想,錦衣老闆與他剛從碼頭回來,現在又去碼頭幹什麼呢,不會又有什麼人借蓬萊閣的船或是偷了蓬萊閣的船吧?鄴昊「以小人度君子之腹」,真是該死。但鄴昊又不想呆在這僻幽的後宅小院裡,忍不住問道:「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我想去玩一下,呆在這院中多不好玩!」

  兩女見鄴昊果真不打算走了,均高興的雀躍起來,看來寬恕比憎惡確實令人令已均悅心爽目,瓜子臉女婢滿面春風道:「你若要玩,最好玩的地方應是海灘上,那裡可以看大海,看海島,說不定還可以拾到美麗的貝殼!」

  瓜子臉女婢建議雖然迷人,而且描繪更動聽,但鄴昊卻無動於衷,對於海灘,大海和海鳥,他簡直熟悉的得叫聲就可說出是什麼海島,長的什麼樣兒,海與海灘就更不用說了,說不定鄴昊踩過的海灘可以把大海整個兒圍上一圈。鄴昊怕令二女失望,勸道:「去海邊較遠,就在這附近,對了,我們去村裡的小街上逛逛如何?那定是新鮮的地方!」

  鄴昊想法和習慣動作在二女想來覺得特別近于古怪,簡直不可理喻,哪有小街有海灘好玩,但這是鄴昊的要求,二女只有惟命是從,怕稍稍不留神,就會惹他生氣,他生氣若要走,一走就會惹怒老爺,惹怒老爺就不好受。二女只有裝著爽快高興答應。

  在兩個活潑可愛的同齡姑娘陪同下逛街旅遊,那是多麼愜意的事,也是多麼充滿濃情浪漫的事,而鄴昊正是這位幸福的人,此時他亦正確的享受這份幸福,三個同齡人無話不說,有話就更不保留,一路打打鬧鬧,你追我趕,閒逛在漁村小街上,鄴昊畢竟只有十五六歲,憂愁如漸雲逝過,相思如積木沉浮,想時就想,不想則不想。

  鄴昊一邊和二女說笑,一邊看著街上兩側的米油鹽醬醋各式各要的雜貨日用小店鋪,到處掛著的疏薄魚網理添溫情和鮮鹹的海味。現在鄴昊已明白這有同樣大小洞隙的魚網是用來捕魚,他那用樹枝叉魚與之比起來太原始了,在看到新鮮或更先進的東西,反而激發了鄴昊對過去生活的懷念,對遠在孤島上親人的思念之情,而且這種思念越來越浸蝕著他的靈魂。

  三人正走著,突然看到一群人迎面而來,而且氣字不凡,仔細一看,正是錦衣老闆和幾位隨從。但奇怪的是走在中間被人簇擁著的是一位姑娘,年紀與鄴昊不相上下。

  但氣派多了,衣著不但華麗,而且頸上有胸墜,連腳踝似乎也套著響鈴當一般,走起來「叮叮噹當」的響,那少女顧盼神飛,肆無忌憚,眉宇間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全身散發出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而且一塵不染,似乎剛從花叢綠茵中走出來的花仙或草伊人一般。

  在少女旁邊跟隨的人鄴昊倒是剛見過不久,正是玉鳴山莊的少莊主鳴泗濱和一干隨從。這一路人馬一踏上小街,悠閒的小街立時變得擁擠和忙碌了起來,而且熱鬧了一大截。鄴昊對玉鳴山莊有芥蒂,心懷惡感,而且對鳴泗濱亦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距離。

  錦衣老闆一見二女和鄴昊,立即拔身率先迎了過來,鄴昊亦迎了上去,錦衣老闆笑呵呵道:「金龍公子,老夫料不到你這麼快就醒來,果然是酒中不可多得的良才!」

  鄴昊忙客套多謝,錦衣老闆又轉頭對二女婢肅容道:「柳兒、煙兒,金龍公子剛酒醒,你們就帶他出來亂逛,出了事誰負責呢?」。

  二女立即惶恐低頭不語。

  鄴昊忙向錦衣老闆做了一番解釋,這時陌生少女和玉鳴山在少莊主眾人亦擁上前來,那少女顯是來者不善,面有怒色,而且似有挑釁之意,冷聲冷語道:「半醉爺爺,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金龍海子?金龍……海子……名字倒很厲害的嘛!」

  這時鳴泗濱冷笑道:「金龍海子,想不到我們又會見面,這次想必不會拒絕在下一番盛情了吧?」

  鄴昊眉宇輕輕一皺,不理那少女和鳴泗濱,只向錦衣老闆望去。錦衣老闆見雙方一見面就有擦火的味道,忙回場向那少女道:「少閣主,這位就是老夫提過的金龍海子金龍公子。對了鳴少莊主,你說第二次與金龍海子碰見,那你們……」

  他意思想鳴泗濱說個明白。

  鳴泗濱能作少莊主獨自領軍下海,當是聰明敏捷,立即哈哈談笑道:「正如老爺子所說!」

  鳴泗濱於是把在海上與螂吳匆匆相見情況道了出來,「半醉公公」和隨從這才恍然而曉,鳴泗實冷傲向鄴昊道:「金龍海子,在海上在下盛情相邀,你卻斷然拒絕。本少主喜愛結交道友,令一艘船和十余名弟子跟著你欲以保護,但這艘船和十余名弟子至今未歸,消息全無,本少主知道公子與他們有一番誤會式的衝突,公子能告訴本少主他們的去向麼?」

  「半醉公公」眾人想不到鄴昊與雞少莊主過節已達如此之深。

  在眾自睽睽之下,鄴昊人小脾氣大,剛才還壓著氣,一碰頭就被少女和他戲謔暗諷一通,現在鳴泗濱又以少主的自稱,胸中狂傲意氣立即湧了上來,故意想理不理的樣子,場中一時寂靜無聲,那蓬萊閣少閣主冷冷的觀望兩少年鬥法。良久鄴昊才冷冷問道:「鳴少爺對這個問題是質問呢,還是詢問呢?」

  鳴泗濱一怔,陰笑道:「想不到金龍海子自稱海的兒子,如此斤斤計較,若金龍公子定要本少主說,就當是詢問吧?」

  鄴昊眉睫一緊,眼睛凝視鳴洶濱冷冷道:「這是一種請求詢問之態麼?那本公子也只有說不知道了,很遺憾,陸上的路千千條,海上的路更是萬萬條,海如此之大,本公子實在看不了那麼大的海面!」

  雞泗濱在無鳴山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出門上隨從無數,怎受得了如此蹊落,而且是在一個美麗少女面前?!

  雞泗濱立時臉上閃出怒色,叱道:「以你這小人胸懷,也配當海的兒子?你定挾仇殺了他們,是不是?」

  鄴昊哈哈笑道:「原來連你也認為玉鳴山莊弟子是一個個膿包,一船人會被本公子殺的毫髮不剩,真是可笑之極。但你說是本公子殺的,就算是吧!那又如何呢?不會動武吧?」

  鳴泗濱頓時被鄴昊狂態激怒,「鏘」的撥出玉鳴寶劍,吼道:「今日定要將你這狂徒碎屍萬段,滅掉你的威風!」

  說著怒劍向鄴昊刺來。

  那冷眼不語的蓬萊閣少閣主冷眼一閃,顯是要見見二少年誰最厲害,居然背手而望,好像一位公正嚴明的裁判一般。

  鄴昊在鳴泗濱刺來之時紋絲不動,微翹的嘴唇含著濃濃的笑意,濃濃的殺意,此時他對玉鳴山莊的仇怨與對鳴泗濱的巡視和忿怒全集中在眼神之中!

  兩少年矛盾升結如此之快實在大出「半醉公公」的意料,此時又見鳴泗濱忿然出劍,大叫道:「鳴少主不可!」

  說著伸手曲指一彈,只聽「當」的一聲,鳴泗濱只覺虎口生痛,手一松,劍立時脫手飛了出去,同時「半醉公公」如大鵬展翅,一躍而上,抓住了寶劍,眨眼間回到原地。眾人均見到了「半醉公公」傳神的武技,當然鄴昊也見到了他酒半醉的厲害。半醉公公含笑道:「這裡是老夫地界,兩位均是客人,若還看得起老夫這張薄面,就先把氣忍在肚中吧!如何?」

  鳴泗濱劍被一指震飛,還有何話可說,而且半醉公公給了臺階下,不下就是不識抬舉了,悻悻道:「好,今日就暫且放過你!」

  半醉公公將劍還給鳴泗濱,轉頭向鄴昊道:「金龍公子,你呢?」

  鄴昊燦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怕你的武技,也要怕你的酒量,無話可說!」

  半醉公公立時明白他將鄴昊灌醉的事,友善的朗笑了起來。場中氣氛頓時降了許多,唯有蓬萊閣少閣主心中不滿意,狠狠盯了半醉公公和鄴昊幾眼,更氣憤的是鄴昊在一見面就沒正眼看過她,仿佛她不存在一樣,可偏偏她又是這裡的主角,不知這半醉公公是如何排演節目的。

  這時鄴昊含笑望向少閣主,剛才是遠觀,如今是近看,兩人立時目光相遇,鄴昊本想以眼光殺殺這「小霸女」的威風和盛氣淩人的態度,但卻想不到「小霸女」不同凡響,善者不來嘛,少閣主雖為女兒,但從小就生活在儀的環境之中,怕過誰,當然不依不饒,不羞含怒,挑釁之意更濃,眼光亦有打敗鄴昊的堅定信念。但同時兩人均心中暗震,這眼光好熟悉,好象似曾相見過一般,漸漸兩人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少閣主不由驚異問道:「喂,你叫金龍海子,沒有真名嗎?」

  兩人均淡忘了過去的事?

  鄴昊挑釁的含笑不語,半醉公公一看又是不妙,而且這次不妙比前次更不妙,只因為這二人閣主曾令之關照關照,若鬧起來,又去關照誰好些呢?立即上前笑道:「少閣主,他的真名叫溪兒,從小在海島上生活!」

  那少閣主茫然不明白的吟道:「溪兒……這倒陌生的很……」

  眾人立時不明白少閣主此話是什麼意思。鄴昊含笑向半醉公公道:「老闆,你也忒偏心了吧,把我的名字告訴她,也應把她的名字告訴我才公平!」

  半醉公公想不到鄴昊會將他老人家一軍,尷尬的陪笑,然後向少閣主望去,少閣主誓不低頭道:「半醉爺爺,你告訴他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可不想倒欠別人任何東西,不過只能告訴他一人知道!」

  半醉公公一愕,不敢造次,少閣主道:「怕什麼,以後她老人家要是責怪下來,我一人擔著就是!」

  半醉公公眯眼笑道:「少閣主,這可是你說的,以後別又要耍賴!」

  少閣主在公眾下被半醉公公揭短,粉面含霜,卻敢怒不敢動手,向煙兒和柳兒道:「煙兒、柳兒,我們走!」

  說完率先離開,向酒店而去。鳴泗濱見心慕美人走了,部吳又在面前,忙向半醉公公道:「前輩,在下與眾屬下在貴酒店留宿不會麻煩你老吧?」

  半醉公公嘿嘿笑道:「鳴少莊主不是明知故問嗎,開酒店的怎會嫌客人麻煩?」

  鳴泗濱如得特敕令一般,帶人喜滋滋走向酒店。

  鄴昊環視了一下四周,見沒有其餘外人了,笑呵呵靠向半醉公公道:「老爺子,現在可以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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