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傳(87)_蹄風

八七

　　蒙面人一拱手應道：「你們立功去罷，我不希罕你們報酬的。」

　　說罷了他把雙足一點，身子縱起，消失在黑暗裡了。

　　回頭又說下觀的香火道人乙全丙全，這天睡在破廂裡，半夜一陣火光，開目一視，只見玉清真君站在廂外，兩人顫慄地跪在榻上叩頭。

　　只聽真君道：「乙全丙全，本真人現回上觀去了，明天一早你把紅燈教一眾弟子召集到山上來，本真人有法旨敕示。」

　　在暗淡油燈光線下，玉清真君道袍映出燦爛霞光，升空去了。

　　乙全丙全忙爬起身，持著油燈到殿裡一看，真君的寶座已經空著了，兩人不敢再闔目，曙光才見，便跑下山去逢人便說，道上的的茶肆驛館，聚集的不少教徒，一傳便開，未到午刻，萊州至飛雲嶺道上，教徒如蟻赴壇。

　　那時雲峰上觀也出了一件奇事，這天一早，觀裡道士起來燒香，見白蓮祖師寶座之旁多了一個神像，大家看真，原來是前兩天在下觀顯靈的玉清真君神像，穿的仍是那天一樣。

　　道士驚叫起來，連忙稟報長髮真人，可是遍找全觀，長髮和藍面都不見了，還有兩個小道童也失了蹤。

　　觀裡道士想稟告祖師爺妙法真人，但是，未奉法旨是不能走進蓬萊靜室去的。

　　擾攘間山下教徒已來到了上觀，聚滿大殿上，見了真君神像和白蓮祖師並排坐著，都紛紛下拜。

　　紅燈教裡除了長發藍面兩個真人之外，還有十幾個上座道士，他們驚慌起來。

　　幾千教徒正在追問祖師爺那裡去了，他們又不敢道出來，因為自前天起老道便沒有用法禁閉園門，很容易給教徒找出，那時哄傳起來，便會說妙法真人藏起女道士作樂，因此面面相覷。

　　就在這時，只聽見神座兩旁那扇雕花格子門拍一聲開了，露出一個暗門來，長髮真人披髮仗劍站在門裡，殿裡幾千教徒不期地哄然歡呼。

　　長髮站著門裡不動，面容肅穆，只見他雙手舉起，提劍向著八角紅玻璃燈一指，口裡喊出：「紅燈高照！」

　　各教徒也一齊舉出雙手，齊聲喊起口號，殿裡又複靜起來，連蒼蠅飛過都可聽到。

　　長髮真人這才開言道：「各位同門兄弟姊妹，今天白蓮祖師和玉清真君降臨，你們靜聽真君法旨。」

　　說了，請大家一起跪下，迎接仙駕，老道就跪在暗門裡。

　　眾教徒齊齊俯伏，大殿裡一片白袍滾滾。果然殿上仙樂飄飄，各人知道仙駕下凡，更不敢動。

　　一會，神座便有聲音發出，說道：「紅燈教各信士聽著：本真君今天到來，因你們教主妙法真人不守清規，藏匿良家婦女，荒淫作樂，還敢擅遣五雷，強役六丁六甲，本座已將他禁在地牢。

　　「藍面真人和長髮真人隨同作惡，在寺裡建築機關，施用邪法盜取童陽，都要受罪。本座已把藍面禁在大鐘底下，但長髮真人要主持這次法會，他所作罪孽較少，特著他當眾道出罪孽，你們都抬起頭來！」

　　眾教徒聽了真君一番諭旨，如同大夢方覺一般，沒人感到疑惑。

　　一時大家抬頭，只見神座旁長髮真人跪著，汗流滿面，神座裡並沒別人。

　　那時長髮抬起頭來說道：「各位同門兄姊，真君剛才下旨斥責，全是真的，小道由得各位懲治便了。」

　　眾教徒正在議論當中，又聽神座裡大聲說道：「現在教你們看看！」

　　隨著有聲發自殿旁，循聲望去，大殿旁邊隆然一聲，那面碑石陷了進去，露出一個洞穴來，一陣香風，一列年輕貌美的道姑，從洞裡石級走上來，個個髻上簪花，輕紗籠體，裝束十分妖冶。

　　那時幾千教徒譁然大呼，都說妙法真人幹得好事，只聽長髮真人把劍一拍，說道：「各位道友，快伏下來，真君要返回玉清宮去了。」

　　各人又跪下叩頭，只聽座上說道：「你們記著，往日教裡副頭領燕于南的妻子靜因大師來了本處，一會你們出去迎接，這裡的事憑她主意解決便得。」

　　又是仙樂聲起，瞬已杳然。

　　且說萊州府幹捕葉五，這天真的帶了幾十名捕快，混在教徒裡，剛才的情景都一一看到。

　　這時見大石碑後，露出秘密隧道，走出十幾個妙齡道姑，便指揮各捕快上前，把各道姑看管著。

　　跟著派出皂役在觀裡搜查，一會兒所有觀裡地道暗門，全給發現了，又搜到後園的蓬萊靜室，把貯在玻璃瓶子裡的童陽，嬰胎檢出，回來便向葉五報告。

　　他吩咐把觀裡的道士全數鎖上，擾攘之間，神座旁的長髮真人忽然倒下，原來已持劍自刎。

　　當下殿上一眾教徒，無不痛駡妙法真人藉教作惡，內裡有些平日跟老道奔走和一鼻子出氣的，都偷偷地逃出觀外去了。

　　這時觀外一面呼聲，原來一些教友發現雲峰觀外有一個老尼，年長的教徒都認得她便是往日燕副頭領的渾家，一聲傳開，便擁進觀裡來。

　　老尼合什走進人叢裡，口念阿彌陀佛，站在壇前，對眾教徒說道：「各位兄弟姊妹，老衲久違了，儒釋道三教，源出一家，适才真君顯靈，令老衲前來，替教裡在白蓮祖師面前，另舉掌教……」

　　說到這裡，教徒已一致歡呼，喊道：「大師既然回來了，就升了法座，當了我們主教罷！」

　　老尼合什搖首，應道：「貧衲久已脫離塵俗之念，這次因妙法真人擄去小徒，幸得真君顯靈救出，如今還在小尼庵裡，否則貧衲也不會有此一行。各兄弟姊妹一番熱情，貧衲心領便了。

　　「今後教裡應由有道行教友，選出五人來作掌教，分擔教裡的事，還須供奉回玉清真君。至於妙法真人等怎樣處置，還是聽從官裡去辦罷。」

　　眾人聽了，果然靜默起來，教裡原來也有潛修之士，當時便一一被推出來。經過眾人贊同，老尼便離開告退。

　　那五位新掌教領著眾教徒，送出門外。

　　剛才幹捕葉五等，也把妙法真人和藍面等找出，連小道也釋開了，問過了口供，便將一眾主持道士，送到官裡究治，這是後話不表。

　　本篇重心在於講述靜因等怎樣救出袁纖雲，其中經過，看官們自然尋味得到。

　　王崇明等所以先來，是要佈置一切，靜因遲些兒起程，就為著避過妙法真人的算課。他們佈置行事都很有步驟，因此幹得天衣無縫。

　　那晚去通知捕快的，就是王春明；當飛雲觀數千教徒集會的時候，長髮真人已給袁無愁在背後威脅著，老道現身的是機關暗門，旁邊還有秘道，從殿外看不到的。

　　長髮身旁已給袁無愁用劍刺著肚子，一動就得喪命，那個弄口技的也伏在一旁。

　　等到長髮真人招供了罪狀，袁無愁等便從地道走出，混身人叢裡把老尼迎接，卻料不到長髮真人等待他們離開後，便畏罪自刎。

　　正是：善惡到頭終有報　只差來早與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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