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蹄風 > 鐵堡英烈傳 | 上頁 下頁 |
| 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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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江虹袖和熊致中二人剛到溪皇莊門前停下,莊內立即走出來一名身穿長衣,年約四旬上下,臉色陰沉,目光閃爍的中年漢子,他朝江、熊二人打量了一眼,冷聲側目道:「那兒來的,找誰?」 江虹袖微微一拱手,淡淡的道:「找你們莊主柳如春。」 中年漢子聞言,倒退半步,顯得既驚且怒,一時之間竟無語對答,因為「柳如春」這三個字,乃花魔的本名,武林中畏他淫威,當面喊他柳大爺或柳前輩,背後則呼他「老色鬼」或是「老淫魔」,而敢當著其下人之面,直呼其本諱者,這在武林中,尚屬前所未聞。 官場中,就算是兩江總督,也得尊稱他一聲柳莊主,其它以下大小官員,都得尊稱他一聲柳老爺。 而今,這兩個年輕人,竟然直呼柳如春的本諱,那中年漢子那得不驚,他呆了一呆,臉色突變,沉聲道:「你們是哪裡來的?」 江虹袖不待對方說完話,已自懷中摸出一隻精緻小巧的錦盒,她一聲不響,手指輕輕一按,彈簧震動,盒蓋嗒的一聲打開。 熊致中因與江虹袖比肩而立之故,這時雖然轉過臉去,卻依然無法看到盒中之物。 但是,那名中年漢子就不同了,他是站在二人對面,只須一抬頭,便可一目了然,當他一看到那盒中之物後,眼光一陣眨動,臉色隨之變化,終於深深躬下身去道:「小人有眼無珠,尚望……」 江虹袖收起錦盒,把手一揮,道:「不必客套了,快快通報吧!」 那中年漢子一聽,連聲應是,轉身飛步入莊而去。 熊致中見那漢子,前倨而後恭,大為詫異,偏過臉來,低笑道:「你這是什麼法寶?」 江虹袖眼望莊內,漫聲道:「楊枝化劍灑凡塵,倒駕慈航度眾生。另外有俗名叫『無事少開口』。」 熊致中一聽,心中當然明白,「無事少開口」那句話,當然是責備他在此時此地,不該有此一問,那麼前面的兩句,經他細細咀嚼了一番之後,豁然悟了過來,心忖:「那不是辣手玉觀音麼?」 熊致中一念未已,那名中年漢子已領著二名青衣女婢走了過來。 中年漢子側身讓過一邊,二婢上前朝著江、熊二人萬福道:「敝主人有請!」 江虹袖朝著熊致中一點頭,領先向莊門中走去。 進入莊門,迎面是座寬廣的庭院。 這座庭院,除了比一般人家的庭院更具規模之外,庭中景色,並無特異之處,但是,走完這條院道,一過中門,眼前情景便完全不同了。 前院積雪盈尺,這兒卻連一片雪花也看不到,大理石鋪就的走廊庭階,密接無縫,光潔如拭。 院中假山荷池,修竹涼亭,儼然隱具暮春氣貌,尤其是那些經過匠心佈置的盆景,雖然在這種嚴寒天氣下,仍然姥紫嫣紅,枝葉扶疏。 這些怪異的花花草草,也不知老魔是從那兒選來的品種,以及用什麼特殊方法栽培的,二人見了,不禁為之暗暗稱奇。 穿越過一重院落,又是一重院落,時而向左,時而向右,使人有著如入八陣圖之感。 熊致中真擔心等會兒假如沒有人帶路,他們兩人如何才能跑出來。不過,他見江虹袖步履從容,神色坦然,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最後,兩婢將江、熊二人領到一座錦幔低垂的暖閣門外,一面挑起錦幔,一面向內朗聲報道:「兩位少俠駕到。」 裡面傳出一個非常悅耳的男子聲音,笑問道:「請進!來的是那兩位賢侄女?」 熊致中一聽「賢侄女」這三個字,心中不禁訝忖道:「怎麼?!位江兄是女的呀!這麼一來,自己也成了賢侄女了。」 忖念間,身不由己的就跟在江虹袖身後走進去,目光所及,幾疑身入幻境。 只見暖閣之中,窗高室明,四壁木板漆成淺橙色,地上鋪著一層厚軟軟的波斯氈,室中僅置一榻一幾,別無長物。 茶几上放著一壺茶,一壺酒,一盒乾果,一疊絲巾,一本卷放的線裝書。 軟榻上,錦褥垂地,香枕高疊,一名看上去年僅二十八、九歲的美書生,正肩披大藍睡袍,倚枕擁衾斜靠著,榻後靜靜站著兩名姿色絕代的美人,她們看到江、熊二人進來,秀目朝二人輪盼不已。 榻上那書生雙眉入鬢,鼻如玉峰,膚色白皙,神色溫和,他……他就是名震江湖的花魔柳如春? 假如不是有著先入之見,以及諸般鐵的事實,熊致中說什麼也不會相信對方會是柳如春。 因為根據江湖上的傳言,花魔之名在二十年前就名揚江湖,算起來他已是六十歲以上的人了,怎麼看上去還是如此的年輕? 江虹袖上前一步,微笑欠身道:「虹袖參見柳前輩。」 榻上那位俊秀書生,隨手一擺,哈哈笑道:「啊!是你這丫頭,我還以為是誰呢!你看,日子過得多快,自上次在昆明見過你們師徒幾個,轉眼又是三年了,唉!人怎會不老啊!」 他這口吻,顯得十分親切,宛如是一個六十歲以上老人的口吻,相當的感人。 江虹袖待花度一聲歎畢,再度欠身道:「家師及兩位師姊托前輩之福。」 花魔柳如春此刻突然發覺到站在一旁的熊致中,並沒有趨前向他問安,眼角一掃,不禁輕輕「咦」了一聲,指著熊致中,轉向江虹袖問道:「這位老弟是誰?」 江虹袖連忙介紹道:「他是家師新收的記名弟子。」 花魔詫異道:「令師不是……噢!對了,記名弟子……叫什麼名字?」 江虹袖代答道:「鐘致雄。」 花魔雙目微張道:「什麼?他姓宗?」 江虹袖笑道:「不對,是鐘靈毓秀之鐘。」 花魔深深吐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好像平白緊張一場,突然松下一口氣似的,江虹袖忙朝熊致中遞了個眼色,道:「雄哥,這位就是你所渴望一見的柳老前輩,怎麼還不過來見禮?」 熊致中無可奈何,只好上前躬身,道:「參見柳前輩。」 花魔點頭笑道:「好,很好。愚叔這次在外邊各處走了一趟,午前剛剛回來,一路勞累得很,也不能下來陪你們了。」 江虹袖忙道:「前輩好說。」 花魔忽然道:「你們兩個今天怎麼會想到這兒的?」 江虹袖正容道:「奉家師之命!」 花魔聞言一怔,道:「奉令師之命?……難道令師已有了那羊皮寶卷的著落,需要老夫出面支持不成?」 江虹袖搖頭道:「不是的。」 花魔益發茫然道:「不是的?」 江虹袖從容的道:「那羊皮寶卷,不是被哈密邊防大臣何良搶走了麼?誰敢找他們,家師也不願去和鐵衛士結梁子呀!」 花魔笑道:「畢竟是辣手觀音,很識時分。」 江虹袖接下去道:「同時,家師也知道除了前輩之外,和鐵衛士打交道的人,都是傻瓜。」 花魔不禁撫掌而笑道:「妙,妙!知我者玉觀音也,哈哈……」 江虹袖逕自說下去,道:「不過,青龍會不見得就會怕鐵衛士,等何良去五臺山挖寶時,難免會有一場血戰,家師何必去踵那池渾水,何不等在家中靜觀變化,坐享其成。無論誰得到那批寶藏,大概也無法少得了她老人家一份。」 花魔含笑點頭道:「老夫也是這麼想。」 江虹袖忙道:「當然!」語氣一頓,接著又道:「所以,家師目前根本不去聞問這件事,她老人家只叫我們姊妹各處隨意走走,得到實訊再作打算,在臨縣分手時,交給侄女一幅素絹,說這兒的朱五姨精于刺繡,想煩朱五姨為她在絹上繡點東西,留以賞玩。」 花魔柳如春聞言,顯得甚為高興地道:「真的,我們這位大姊的消息滿靈啊!行,這是你朱五姨榮幸,也是老夫的榮幸,這就派人去喊她來。」 說著,扭頭向榻後一婢道:「快去請五夫人。」又向另外一婢道:「你去搬幾張錦墩來!」 兩婢先後應命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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