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蹄風 > 鐵堡英烈傳 | 上頁 下頁 |
| 一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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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江公子非常有禮貌的欠了欠身子,從容的道:「晚生與熊兄結識,系在洛陽醉仙樓,今日路過此地,原不知熊兄業已來此,只緣道路傳言,說有洛陽一家鏢局日前在附近失事,經過打聽,方知是洛陽的振遠鏢局,因知鐵四爺此刻尚滯留在鐵拳蕭大俠家,本意前來,原為了一致慰問之忱,再煩帶個口訊與熊兄,現在既然知道熊兄恰亦趕到,自是樂於一見。」 鐵猛點點頭,轉過來向錢、李二鏢師問道:「錢兄,去叫中兒出來!」 錢鏢師忙道:「四爺,熊少鏢頭他……剛走。」 鐵猛聞言一怔,道:「怎麼說?」 錢鏢師道:「他剛走,說是去查劫鏢的線索。」 那位江公子忙插口道:「去了多久?」 錢鏢師道:「就在我進來之前。」 江公子眨了眨眼道:「打從正門出去的?」 錢鏢師搖頭道:「不,是從後院西偏門走的……」 話音未落,江公子忽然轉向鐵老四深深一揖,匆匆的道:「這麼說,晚生就不便打擾了。」 語畢,向隨來的書僮一招手,急步下階,出院而去。 鐵猛望著這對主僕背影消失在大門外,愣然掉頭向錢鏢師道:「老錢,你看這位江公子……」 「姓什麼……江?」李鏢師恍然似由夢中驚醒,失聲道:「呵……呵,江?對了,我想起她是誰來了。」 *** 熊致中為了要完成陸五俠交給他的任務,出了蕭家後院那道便門,找人問了下道路,直奔南京。 他不擇道路,只顧向前飛跑,摸人少之處,走向有路可通的地方。 他是怕鐵老四會追他回去,所以他專找僻靜小路,入夜之後,他方上了官道,一陣急奔,天亮時,他趕到了宿縣。 天色忽然變了,天空中那雪花兒,漫空旋舞而下。 熊致中把自己關在一家小客棧中,在燈光下,他將那條黃羅香巾取出。 這條黃羅香巾,可說是追查這次鏢貨下落的唯一線索,可是,第一個難題就無法解開,它明明是一件女人身上的用品,又怎會從一群殺人越貨的盜匪身上,遺落下來的呢? 熊致中在鐵猛等人面前,沒有將它看仔細,現在,在乾淨的案頭上,他將這條羅巾仔細展開。 熊致中展開羅巾一看之下,不禁微微一呆。 只見那四四方方的羅巾正中,有著兩條以彩線挑成的花杠,看上去似是花,細細辨認之下,原來卻是一闕小詞:「玉樹後庭前,瑤草妝鏡邊。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圓。莫教偏,和月和花,天教長少年。」 字體是小篆,筆劃全都巧妙的隱藏在五色彩線之中。鐵老四粗人一個,錢、李二鏢師也全都是武夫,加以在心情沮喪之時,自然會忽略過去了。 這是一項新的發現,不過,冷靜下來想一想,這項發現事實上對追蹤匪徒也無多大的幫助。 這闕後庭花破子乃李後主所作,充其量亦不過感時之作,並沒有什麼意義。 如今,基於事實,熊致中不得不將想從羅巾著手的念頭丟開,而另行計劃一個可憑以採取實際行動的方案。 他的第一步假定:鏢貨縱然已化整為零,散運他處,在本地,一定還留有匪徒的眼線,因為匪徒們必須派人留意著鏢局方面於失僚之後的反應。 第二步假定:這批劫匪來頭雖大,武功雖高,膽簸動天山十俠的鏢,但在徐州方面,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一定還有某種不敢公然行事的顧忌,為什麼呢? 因為,假使匪徒們沒有顧忌的話,在動手時,不會蒙上面罩,同時,在知道鏢局有活口留下來,為滅跡計,也該早對鐵四叔及兩位鏢師下手才對。 有了以上的假定,回過頭來,這方羅巾又有作用了。 從這方羅巾的質地、字體、繡工等等來推測,贈送羅巾者,定然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由此推想,當可判斷受贈者也定非平凡的人,如果大膽的假設,遺失羅巾的人,便是劫鏢的主腦。 易地設想,那劫鏢的主腦,在發覺羅巾遺失,不論怎麼說,他必然設法追回這方羅巾。 所以,到天明之後,熊致中想要做的,便是如何利用這一方羅巾為媒,進而去接近那名羅巾的失主。 他越想越多,漸漸的因勞累過度,不覺伏案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他長身伸了個懶腰,心忖:「怪事,怎麼這一覺睡得這麼久,似乎比在床上睡得還舒服。」 他想著,緩緩轉過身來,驀地,他愣住了…… 那方羅巾呢?……不見了。 他呆了片刻,接著,心頭狂跳,四下胡亂找尋起來。 身上?沒有,桌底下、椅底下,其他所有的地方,統統沒有。 一陣慌亂之後,他終於靜止下來,不再多做無謂的紛擾了。 他記得清清楚楚,羅巾是放在案頭,枕在腕底,怎麼會不見了呢? 窗戶關得好好的,不會是風,就算是風吹,也該被吹落在房中,而今,房中遍搜不得,無疑的,它是被人盜走了。 於是,他再去檢查房門,果然發現門是被撥開的,刻下只是虛掩著,事實很明顯,是被人盜走,那人會是誰呢? 一般人碰上這種事,可能第一個要找客棧中的店小二來盤問,而熊致中,他沒有意思這樣去做。 因為店小二拿了,他不會承認,沒有拿,盤問也是枉然。 同時,這也是不可能的,試問,一名店小二他要這羅巾有什麼用? 是以,熊致中斷定,進來者必然是個識貨的行家,對方一定深知這條羅巾的價值。 換句話說,來的定是一名武林人物,更可能是那劫匪的主腦人。 不過,令他感到大惑不解的,是他伏在案頭,一條羅巾幾乎全壓在兩隻手腕底下,對方若從窗外過,也不易發覺自己腕下有著一條羅巾。 這還不算,來人之身份,才是令熊致中思之茫然的癥結所在,來人與這條羅巾有關麼?當然不會!如果有關,自己的一條性命,說什麼也留不下來。那麼,那人拿去那方羅巾去幹什麼呢?真是一大奇事。 熊致中思索著在房中不知踱了幾圈,突然他發現了一張紙柬,飄落在門口。 他心中一動,連忙跨步過去,撿了起來,只見上面潦草地寫著兩行字,是用炭屑寫的:「要知失物何在,宿縣東門外,三姓莊村頭,三更三點後,當有人出現。」 他看了那張字柬之後,又愣了,忖思了一陣之後,探頭向外看了看天色。 雪已停了,但雪後冬夜,朔風凜冽,大地一片灰茫沉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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