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蹄風 > 鐵堡英烈傳 | 上頁 下頁 |
| 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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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也不說話,只管喝他的酒,一口氣喝了兩大葫蘆,站起身來,也不告辭往外就走,周齊送他到房門口,他就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下月再見。」話聲一落,踢踢拖拖,拖著個鞋往前走去。 雲蓉兒因他是個生人,恐防守的人不讓他出去,正要叫人護送,周齊忙說不必,就你送他出去即可。 王崇明和楊氏父女,自從坐定吃喝,便聽這姓雲的蠻女,說她以往的身世,滔滔不絕,不但說得有條有理,而且聲音婉妙,舉止從容,一點也不帶苗蠻氣勢。 後來又聽了她的出身,才知是先明皇帝之後,真要論起來,她還是王人武之胞姊,雖然生長苗疆,卻也讀書識字,各人都把疑懼之念拋開,聽得出神,忘了倦意,及至說出窮道人單鶚的名,而且還是她的親母舅,益發聚精會神的往下細聽。 這時,大家早已酒足飯飽,雲蓉兒便喚人來撤去殘餘,汲些新泉來飲。 王崇明恨不得她早些說出師父蹤跡,忙問道:「那位道爺,後來怎麼樣了?」 雲蓉兒笑道:「要不是這位道爺,我也不會請諸位來此了,且等新泉取來,我再往下細說如何?」 一會兒,新泉取來,雲蓉吩咐餘人出去。 雲蓉兒打發走了服侍他們的苗玀,方又接著道:「那位道爺,後來見面,我就叫他舅舅了,他從小就和周世伯,還有一位歐陽叔叔玩在一起,除我父親,被清廷追得四處流浪之外,周世伯是教館度日,惟有他和歐陽叔叔,每日裝瘋賣傻,歌哭無常,後來忽然不知去向,當我父親隱居太湖時,他二位還尋了去相見,不過業已改了道裝,據說他們已修成劍仙了。」 王崇明忙道:「自那日走後,什麼時候又來的?」 雲蓉兒道:「自從那日走後,過沒一個月,他又來過了幾次,來了也必找我去相見。」 楊老者笑道:「血濃於水,你們甥舅之間,也必相處甚得了,姑娘尋親之事,他一定得幫忙的了。」 雲蓉兒笑道:「他是很誇獎了我幾次,關於尋親的事,卻叫我不要急,說什麼滇西路上,最近好幾處都有壞人,我素來未和漢人交往,單身行走,既不便,又危險。」 碧娃插口道:「你被他說服了?」 雲蓉兒昂然道:「我當然不服,他便要我和他先打,打得過便可以去,連打了好幾次,我全輸了,我見不能去,就很傷心的哭了。」 丹姝笑道:「姊姊一哭,舅舅心軟了,就答應你去了,可對?」雲蓉兒輕輕一搖頭,道:「他沒有答應,他說他並不是不讓我去,因為還沒有到時候,於是,他削了一柄木劍,叫我每次在他來時,學點劍法,等練好了劍,才可以去。」 碧娃道:「那該等什麼時候呀?」 雲蓉兒道:「我也這樣問他了,他說等替我將同行的夥伴尋著,就可動身了。」 王崇明笑道:「他不知要給你找什麼樣的同伴?」 雲蓉兒笑道:「我也是這麼想,不過,他前日走後,忽然在昨晚半夜三更,又來了,說是他幾日前,在龍川江畔救了姓楊的一家父女三人,還收了一個姓王的弟子,就由這新收的弟子,護送楊氏父女至雲龍投親,他那家親戚,正就是我父母,今早必從這山外經過,命我先去接進山來,款待數日,隨同一路動身,命我不可錯過機會。 「我一聞言,便即喚起我兄弟,乘月夜出山等候,到了山谷,我命人四路迎探,去的人還未回報,忽然路旁深草跳出一隻老虎,我們追到樹林之內,恰巧遇著了四位,看你們穿著人數,俱和我舅父所言相符,你又說出姓王,知道不會有錯,恐天光大亮後,被路人看出我們行蹤,未及說清原委,就把四位迎接到此,我想這三位,定是楊伯父父女了。」 王崇明和楊氏父女,聽完她這一番話,早都變憂為喜,大放寬心了。 楊氏父女,通了姓名,道了謝之後,王崇明已搶著問道:「家師既然昨晚到此,想必未走,方承家師不棄,收列門牆,尚未暢領訓誨,意欲專程前去拜見,請領在下前去,不勝感謝。」 雲蓉兒笑道:「昨晚我舅舅來時,吩咐完了話,又命我將本山安置安置,隨你們起身,叫我仍姓雲,他說完就動身,到湖廣去辦一件未了的事,說完就走了。」 王崇明聽說師父走了,好生依戀,因為雲蓉兒傳了醉方朔留下的話,便和楊宏道商量,決定隨本山主人同去,最好不過了。 大家又坐談了一會,雲蓉兒的兄弟雲超,進來請雲蓉兒出去升座理事…… 就在這時,忽聽外面一片喧嘩,一會工夫,兩個玀女跑進來報道:「後寨樹林失火,火勢很大。」 這時,周齊也趕來了,忙叫雲蓉兒吩咐眾人,不要驚慌,一面準備鉤竿刀斧等物,然後留下幾名玀女伺候楊氏父女,匆匆約了雲蓉兒姊弟出去察看。 王崇明也要前去,便隨著雲蓉兒等人,一同去到高處一看,就見後寨西方一帶樹木,全被燃燒,火炬燭天,天心皓月,都成了灰白色,遙聽人聲嘈雜,亂成一片。 周齊便對雲蓉兒道:「此火現在還斷不定是人放還是野燒,只是天乾物燥,那些樹木又是多年老樹,容易著火,絕非人力所能救滅,你可同你兄弟和王世士領了前寨的人,趕到火場,吩咐前後寨人等,將火場周圍樹木砍斷,取濃密的樹枝齦飽了水,填塞火路,以免到處延燒,波及前寨,我同銖兒在此稍為佈置,再令飩兒與你前去接應。」 這時,眾苗玀已將應用之物備好。 雲蓉兒別了周齊父子,同了王崇明、雲超率領眾人,渡洵走到火場一看,只見方圓十頃,由後寨直到下面的一片樹林,已全被火延燒。 只聽劈剝爆炸,同嫩綠樹枝上發出來的呼呼之聲,如間樂交奏,紅光火焰,直沖霄漢,有些火勢稍弱,還未全燃的樹林中,那些野獸,如凍蛇鑽窗一般,到處狂吼亂竄。 那地方住的,乃是虎皮玀玀,已都逃得沒有個影子,離火場百十步外,便聞見木焦味,燃著的零枝碎幹,滿空飛舞,火煙嗆鼻,炙膚熱痛欲裂。 雲蓉兒見那些虎皮玀玀全都不見了影兒,就請王崇明與雲超各帶百十人,換了兵刃,分抄兩路,搶往上風砍樹木,以隔斷火路,她自己卻著火勢前面,約束眾人,如法下手。 一會工夫,手下來報,虎皮玀玀實都不見了。 雲蓉兒聞言,好生奇異。心疑這場火許是虎皮玀玀的頭兒藍牝牛所放的火?但是,這裡是他們住的地方,為什麼要自害自己呢? 她尋思了一陣,想不出個道理來,只得先行滅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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