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新傳(151)_蹄風

一五一

　　校尉舉目望去，是個蒙面漢子，他牙關已震得格格作響，隱隱叫出「饒命！」

　　漢子放低了嗓子問道：「要饒你時，快對爺爺說出天牢的所在！」

　　校尉忙道：「爺爺，我說了，求你不要殺我，那天牢就在前面紅牆側的石腳房子，有鐵欄門圍著的便是。」

　　漢子又問道：「那姓甘的欽犯是否關在那裡？」

　　校尉慌忙應道：「爺爺，你來得真巧，入黑前已提去了，聽說已放進了鐵囚車，放在東閣那邊。」

　　漢子聽了，似乎一驚，忙叱道：「你敢對爺爺說謊！」

　　那校尉叩頭回道：「小的沒有騙爺爺，你不信時，到天牢那邊看看，牢前的鐵門也打開了。」

　　漢子沒有再說，解下校尉的腰帶將他縛起來，塞了口拖到牆角去。

　　來的就是沙哈洛和王春明兩人，他們飛簷越脊，早見弘德殿下守衛密佈，燭火照耀，伏在東閣上窺望，隱隱見到殿上停著兩具囚車，車裡一男一女，頭顱伸出車上，鐵板夾得緊緊，遠望面目分辨不清，因為他兩人都未見過甘鳳池和呂飛紅。

　　王春明道：「這樣怕不容易下手，讓我到殿后去，誘那些狗才們走開。」

　　沙哈洛看見囚車，回憶以往清兵到蒙古去，把她的族人一樣打進囚車，熱血沸騰，答道：「我們來了，難道罷手，倘若走了風，你記著要跟我一道兒走！」

　　王春明拔出青鋼劍，展起八步趕蟬，身形直起，繞過弘德殿，從側門搶進。

　　那裡守衛禁軍一聲發喊，包圍上前，王春明像獅子下山，劍光回環，一瞬間把禁衛兵卒殺得紛紛倒下。

　　這時已見幾個宮廷武士從殿裡出來，一齊搶進。王春明早已掏出柳葉鏢，幾縷白光投出，眼看有兩名侍衛中鏢僕下，他劍子一揮，大步殺入殿去，守在囚車外面的武士，倉忙阻截。

　　沙哈洛看準時機，鷹隼疾下，她手裡的毗盧寶劍熠熠生光，囚車外幾重守卒，潮水般此伏彼繼，那時殿旁閃出了金錩、金夢彪、和幾個御前一等帶刀侍衛，左右出擊。

　　沙哈洛袖裡卷出大漠神功，夾著金砂，如雨射出，金錩等人揮起劍鋒擋著，但守卒已給打倒了不少。鐵囚車離她面前只兩丈多，她撇開各人，身子淩空，想竄到殿裡去。

　　突然金錩等人一聲喊叫，殿裡起了一陣子濃煙，隆然一響，眼前景物一變，剛才兩乘鐵囚車瞬已沒入地面，翻過來的一面鐵板，嚓的一聲把王春明手裡的劍攝去，沙哈洛知道不妙，半空翻起斤斗，幸而她手裡的是三音廟鎮寺寶物，名叫毗盧劍，可辟塵埃，禦狂風，平時放在神廟塔上，風沙可以減少，因此沒有被磁石堆吸去。

　　那時王春明赤手陷進武士的包圍，沙哈洛翻身落下，掃出幾劍，一陣金鐵交進聲響，把幾個侍衛的刀劍削斷。

　　金錩父子和一個揮起大板刀的侍衛逼到面前，沙哈洛返身，運劍橫切，水波光影裡，兜羅綿掌從下攫出，金夢彪手裡的劍子給她抓著，感到觸電一般，沙哈洛奪劍拋向王春明，叫出一聲：「隨我來！」兩人先後如箭沖出殿外。

　　本來王春明的輕縱功夫比沙哈洛來得快，但他記起适才沙哈洛叮囑如果失風要跟在她後面，他也為著要保護沙哈洛。

　　兩人剛竄出殿外，階前伏兵盡起，弓弩齊發，沙哈洛雙掌掃出疾風，箭矢紛紛落下。

　　她一勢「鵬鳥張翼」，起在半空，那知殿角簷頭，一霎間躍出十多個宮廷武士，紛紛把暗器打出，原來這些人盡是各王府挑選出來的高手。

　　暗器有袖鏢、連珠彈子、釘頭箭等如飛蝗襲到，沙哈洛展起「春蠶結網」護體劍路，劍影遊絲縷縷裹著身子，暗器都給彈開了。

　　她雙足落在簷角，回身看王春明，已給剛才發暗器的宮廷武士擋在後面，一時沒法脫身；她急施「鷂子翻飛」搶前救援，金砂打出，眼看有幾人已中了金砂，說時遲，只見四周火星點點，從下沖起，都向她身旁飛來，沙哈洛以為又是什麼暗器。

　　那些火星一到上空，立刻轟隆發響，爆出強烈火光，目為之眩，還幸她竄伏得快，鼻子裡嗅到一陣硫磺氣味，曉得是一種爆炸性的火藥。

　　她心裡一急，四邊流星愈來愈多，像連珠串炮的發響。她冒著煙硝，躍到王春明身畔，毗盧劍連紮幾下，把包圍的人殺退，領著王春明向前縱走。

　　這時候，屋上出現了無數官兵，把流星炮轟出，沙哈洛衣袖掃起，從火光中如箭沖走，忽覺身後沒有了王春明的影子，回頭一望，原來王春明已被火炮炸傷；翻身落下。

　　沙哈洛一時忘了形，想飛身下去，剛一舉步，忽覺臂膊隱隱作痛，誰知已給火藥炸傷。這時又有一股刀風剁到，兩旁出來幾個劍手，連戳帶掃，又把她纏著。

　　沙哈洛從來沒試過這樣倉惶，這番因心急王春明失手，受了刺激，竟沒法把面前的宮廷劍手擊退。試一踴騰，兩邊錨鉤飛索紛紛搭落，幾乎把她繃倒。

　　四周包圍的武士都喊出了「奉旨拿賊！」火光照耀，無所遁形。憑沙哈洛的本領，還能夠脫出包圍的，可是她要救王春明，不願單身逃去。

　　這番和她交手的武士，都是自康熙御前侍衛裡挑選出來的，個個有上乘武功和輕縱本領，他們更番上前，纏著她不放。

　　她漸漸覺得支持不住，臂傷作痛，她口裡低聲叫：「王哥兒，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突然面前鬥著她的幾個武士，「哎唷」一聲倒下。

　　沙哈洛定晴一望，才知黑暗中來了兩條影子，也不知他們從那裡來的，其他的侍衛回身迎戰，黑影裡出來一個老頭兒，身子晃動，已抓起一個侍衛迎面摔去。

　　這時她已認出老者是史雲程，後隨的是獨臂尼慧根，心裡一喜，毗盧劍嚓嚓兩下，把鬥著的人劍子削斷了。

　　慧根縱身上前，拉著她騰身便起，史雲程護在身後。

　　獨臂尼挽著她施出草上飛輕功，瞬已越過幾重大殿，並不走向宮牆，突然降在一處竹林裡，旁邊一列紗窗，老尼推窗徑進，史雲程已跟到來。

　　這裡像一所讀書的精舍，內裡書畫琳琅滿目，可是空無一人。

　　沙哈洛正感驚疑，史雲程已走近一面大鏡前按著推去，便露出一扇暗門，老尼牽著她踏進，那扇門立刻複合。

　　沙哈洛運目看去，這處是一條複道，有石級趨下，他們在隧道轉了幾轉，進入一所大房子，佈置得十分精雅。史雲程燃著桌上的蠟燭，室旁還有兩道暗門。

　　沙哈洛也無心細看，急著向慧根說道：「老師傅，王兄遭了暗算，小尼定要把他救出。」

　　慧根拉著她的手，答道：「沙哈洛，你須安靜一下，王賢侄沒有死，只是遭擒罷了，你現時使不得性子。」

　　史雲程在旁也道：「沙哈洛，這次是胤褆等布下的陷阱，誘你和王賢侄投進虎口，那火炮暗器是大阿哥府裡西洋火藥師造的，打算把你們轟傷了生擒。」

　　沙哈洛才明白中了他人之計，又惦念著王春明，一時淚珠滴下衣襟。

　　慧根像慈母一般地安慰著她，又給她敷上金瘡藥，幸還是皮外受傷，不會妨事。

　　慧根忽然說道：「沙哈洛，你知道四皇子已返京來嗎？」

　　沙哈洛瞠目問道：「慧師傅，你說是尹青？」

　　慧根點頭應道：「還有誰，他今天才趕返到京裡，你一會便會見他。」

　　史雲程從櫥裡拿出一瓶酒，還有飲料，他們都喝了一些。沙哈洛見獨臂尼還沒去意，便道：「慧師傅，這裡料是宮裡的地下室，我們趁這時候想辦法把令徒救出，抑是離開險地，也要決定了。」

　　慧根沒有即答，史雲程卻走近她身旁說：「沙哈洛，你安心好了，這處雖是皇宮地下，但比任何地方都安全，我們打算在這裡留下一天半天，救出王賢侄等三人，才會離開。你能耐心的等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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