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英雄新傳(143)_蹄風

一四三

　　胤祀說道：「你對我向來忠心，我這次把石癲留在府旁三官廟，十四阿哥又派了單長齡到來，諒那姓甘的再厲害，也未必敢到來撒野的，你兩人只管專心替我辦妥了這件事，便會把尹青的勢力離間了，功勞不小。」

　　金夢彪帶著馬如龍登程去了。

　　十四皇子胤褆監軍在外，康熙皇帝對他最寵愛，這時國內各方反叛勢力都已鎮壓下來，便召回京來相見。

　　胤褆才二十四歲，生得英俊過人，文韜武略，都十分來得。他回到京畿，自有一番盛典，且不必說。

　　那天，八皇子設了酒席，請他到親王府來，兄弟相聚。

　　十四皇子問道：「八阿哥，聽說老頭兒近來對四阿哥有點轉意了，年前便修建了西安九華台給他居住，如今武林傳說，南北俠士所崇拜的大俠尹青，便是他的化身，這事如果是真的話，將來我們都要倒在他的手裡呢。你有什麼好的計謀，永遠使他返不得宮廷見老頭兒？」

　　胤祀答道：「你說的不錯，老四在外的化名，很多人還沒清楚，現時多鐸提拔起來的年羹堯，出任了平回將軍，聽說也是老四的把兄弟呢。」

　　十四皇子聽了有點吃驚，說道：「那末，我們都不得安枕了，你和老九在京裡，這幾年來幹的什麼？如果是我，早就把老四除掉了，我手下已有能人不少，幹麼偏要叫他們去對付甘鳳池那些東西，他們起得了什麼作用？俗語有說：擒賊先擒王，今天我們就算不去和老四算賬，將來他也會把我們一個一個的殺卻，還不趁這時下手，老頭兒設有朝三長兩短，那時候我們便悔已無及了。」

　　胤褆一番話，八皇子聽了愈覺不安，舊事複上心頭，他帶著央求的口吻說道：「你是我的同胞兄弟，現時手上握了兵權，將來一切都全仗你來幫助。你的機智又超人一等，快些想個善法來，把老四除掉罷。」

　　胤褆望著了琉璃燈光，想了一下，站起來說道：「我除非不幹，要幹定要把老四騙返京來，才好下手，還要把他的黨羽一網打盡。」

　　八皇子喜道：「十四阿哥，你真的有這樣好計？」

　　胤褆得意地應道：「你曉得這幾年來，消滅了吳三桂餘黨，都是我擺佈的計劃嗎？你忘記了，不久就是老頭兒的萬壽，我想藉這時布下一個天羅地網，徹底的幹一趟！」

　　看官們怕還記得，當日尹青和白泰官等一行從新疆返回西安，途經甘肅的永靖城，遇到伏擊，幸而同行的都是一流高手，一忽間便把敵人消滅了。

　　後來王春明到阿苔山會見阿檀娜，夜遇兩個刺客，卻給真如大喇嘛的金砂功打退了；第二晚便拿獲了馬如龍，供出是八皇子所派的。這兩件事就是如此來歷的。

　　且說甘鳳池回到萬壽山莊，謝過丈人陳四和八極頭陀到來救援，他心急愛妻還沒消息，連司馬瀛贈給他的寶劍也失落了，頹喪萬分。

　　陳四對他安慰道：「賢婿，美娘是我的女兒，我何嘗不一樣焦急呢？可是肉在俎上，使不得強，料他們也不敢把美娘為難，我們還是等納蘭公子的消息罷。」

　　這樣又等了十天，還是沒有消息，甘鳳池如熱鍋上的螞蟻，又不敢進皇城探聽，因為京畿禁衛軍林立，各王府武士來往通衢，白天很容易被人認出了廬山真面目，亂闖不得。

　　原來禁衛軍統領納蘭明珠和四皇子胤禎感情最好，他自答應甘鳳池探聽陳美娘的下落後，剛巧康熙這幾天來因十四皇子返京，不時要他隨侍左右，寸步離不開。

　　康熙見各地兵戎稍息，便在圓明園舉行了消災靖國法會，把京裡各大寺廟有道行的僧道尼都請到園來，誦經超度陣亡將士軍民人等，各皇子也要每天到來敬禮三寶，至夜方散。

　　納蘭明珠那一夜在禁宮廂裡侍值，門外忽然吹進一股勁風，他颼的掣出配劍來定晴一看，不見有人。耳畔已聽到了隱隱說話的聲音道：「你不要驚，老衲要來見你。」

　　是老婦人的聲音。他知道這不是鬼，而是有極高深武功的人，用空間傳音的內勁把聲音達到他的耳裡，旁的人是聽不到的。

　　他一躍出室，外面回廊石砌，禁衛守卒如常站著，沒絲兒動靜。

　　這時耳裡又聽到剛才的聲音道：「你答應過甘鳳池探查美娘蹤跡的，還沒幹妥哩，快來神洲三島見我！」

　　這神洲三島是園裡北海的一處地方，也就是後來光緒被禁的瀛台。

　　納蘭明珠心想：「聽她說話是個空門人了，這幾天來一些請來誦經的僧尼不是安置在那裡居住嗎？且去看看是個什麼人。」

　　他一路向著園裡走，來到涵秋堂前，面前出現一個人影，對他單手禮拜，一股掌風阻著去路，果然是個老尼，一邊袖子下垂，空如無物。

　　納蘭明珠定一定神喝道：「你是那裡來的師姑？剛才說話的是你嗎？」

　　老尼答道：「公子既知是我，還問什麼。貧尼不過是進宮來誦經的，甘鳳池要托我向公子一問，是否忘記了答應過他的事？」

　　納蘭明珠一愕，看左右沒人，才說道：「師傅你忒大膽，這裡是什麼地方？敢替甘鳳池到來作奸細？」

　　尼姑道：「公子，你身為禁衛軍統領，也縱容人家在皇城裡擄禁良家婦女，光天化日，還有什麼王法？」

　　納蘭明珠顏應道：「我實在不知他們把甘家嫂子藏在那裡。」

　　老尼又道：「明晚是結壇的一天，各阿哥都要到這裡來，你把胤祀設法留在仁慈殿裡，甘鳳池便會把他的妻救出樊籠。」

　　那仁慈殿也是園裡的地方，平日是各皇子憩息讀書之所。納蘭明珠面有難色，老尼逼著問道：「你看著他們在處胡鬧也不管嗎？」

　　明珠沒奈何地答道：「師傅，你明白我的職責所在，請你吩咐甘鳳池等人，進來時不許傷及一人，還要幹得一點不露風聲。」

　　老尼點頭作禮，影子晃動，便沒進假山去了。

　　那晚甘鳳池在天壽山，整夜不得寧睡，剛一闔目，呂飛紅叩門把他驚醒，進來給他一片紙兒。甘鳳池接著一看，紙上寫著：「今晚入黑，到北海觀音閣上來。」下面畫了幾個細小圓形，忙問飛紅道：「那裡來的？」

　　呂飛紅應道：「這紙兒釘在紙窗上，我醒來便看到了。」

　　甘鳳池沉吟道：「看來有點奇怪，設不是本領比你高強的人，定然會給你察覺，難道是納蘭公子到來通消息嗎？看下面畫上的分明是幾顆珠子。」

　　呂飛紅道：「不要想到別的去了，設若是胤褆派刺客到來，他們早已把我殺了，還是出去和你丈人商量罷。」

　　經過了陳四和八極頭陀等一度考慮，決意依約前往。他們日間就化了裝混進禁城，等到入黑，甘鳳池和呂飛紅從中南海的水渠爬進，到了園裡，只見燈火輝煌，遠遠傳來梵音，香煙繚繞，知道法事正在舉行。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