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孫玉鑫 > 萬里雲羅一雁飛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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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零准是和大哥見了面。」 「自然,你沒看到珂兒要殺那宇文啟的時候,聽到楚零暴喊,他全身一顫,隨即抓起宇文啟,扔到湖中嗎?這足能證明他們哥兒倆個不但見了面,並且還一定是談過不少話,珂兒才能聽出那是楚零的聲音。」 「爸,我看大哥變多了!」 「唉!雲蒙禪師害人不淺。」 蕭瑾聞言「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順手給蕭震東斟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上一盞,淺品半口,才開言說道:「爸又在怨老禪師那兩粒藥啦!您怎不多想想,老禪師是有道的聖僧,怎肯配製毒藥贈人?只為昔日天下群俠,志複大宋河山,誓雪二聖之恥,在岳帥軍營立必死的約言,共發不成功則成仁的誓言;禪師為了替天下多留幾位奇才,為大宋多保幾分元氣,才慨贈靈藥!並曾實告岳大元帥,此藥功能化骨增髓,為武林難得的靈丸。服後一個時辰之內,不能妄用真力,至一定的時限,必然昏睡若死;實在卻是藉人睡死的時候,藥力自行運轉,發揮無比的妙用。因為群俠豪氣干雲,萬一義不容生,圖損人才,於事無補,遂分贈大眾;聲言服後必死,無藥可醫。爸和群俠卻信以為真。後來老禪師要回轉大雪山,當夜爸去拜會禪師,問老禪師可有服後……」 蕭震東教女兒提醒了往事,籲歎一聲道:「不錯!彼時我已料到,秦賊必為元帥的大患。那夜曾經私叩禪師,索要一種性烈但卻能服後緩發的毒藥,老禪師想了很久,問我可是有朝一日,要服用這粒藥後,再去辦件大事?我點頭回答,倒才笑著又贈我一粒,看來和每人已經分得的藥丸相同,但卻異香撲鼻的靈藥,囑我善藏備用。當時索藥,是想有朝一日,秦賊奸謀已顯的時候,我潛返臨安,服下此藥,闖入秦府斬草除根,卻想不到這是一粒『生化金丹』;禪師費四十年的光陰,僅僅煉製了六丸,竟然恩賜了我一粒……」 蕭瑾嬌笑著接口道:「爸還說呢!當年在敬阜山莊,您錯拿靈藥當成毒丸,您眼下那粒生化金丹,大哥搶去了另外的一丸,幾乎把女兒嚇死。要不是二哥哥問出是老禪師賜贈的丹藥,暗中告訴了我內中實情,並將計就計遠隱大雪山,今天……」 蕭震東搖著頭,打斷了女兒的話鋒說道:「你們倆個也忒頑皮了些,不該學著魯達的口吻,騙白叔叔和道長去墓地傻等;至今想來,我還覺得愧對那兩位肝膽義氣的盟弟。最不該明知蕭福弄鬼,在我藥力沒散開以前,瞞著不說,致留無窮大禍……」 「爸又不講理了,二哥哥怎能殺人?何況當時……」 「好了好了,說來說去爸反正說不過你。瑾兒,今天是你親眼看到的,蕭珂他竟敢當著上萬的人,殺人如捏螻蟻,這份狂妄……」 「爸,女兒可不是護著大哥說話,幽燕三絕金氏兄弟無惡不作,早就該死!女兒認為大哥殺的對,殺的好!」 「哼!娃兒不知輕重,他只顧殺一個么魔小丑,可誤了我的大事。秦檜這匹夫狡猾至極,必已聞風藏起,看來爸又要虛此一行了。」 「話雖如此,女兒仍然佩服大哥的膽識。」 「哼!有什麼膽識可言,匹夫之勇罷了。說得再難聽些,仗恃著玄寒冰煞陰功,人前顯能,不外小人的行徑。」 「爸!您對大哥似乎成見太深,今日……」 「唉!望子成龍,是天下父母之心,我不能背著心田說話。 看今日蕭珂的談吐行為,比諸當年確是好了一些,只是我怕他那涼薄的天性,難以改善,何況一個瞎了眼的人,心情性格往往……」 「爸!您不信女兒跟二哥哥說的話?」 「好好好,關於蕭珂的事,我不再聞問就是。」 「爸,您快看,那酒和尚跟大哥把著臂膀,似是談笑甚歡;看來他們像要到市上去,酒和尚那只禪杖……」 「原來是他,我說适才怎麼看著他面熟。」 「爸認識這個酒和尚?」 「嗯,他是王佐的大弟子,當年在岳家軍中,以酒勇聞名,是牛將軍帳下的一員猛將,名字叫胡旋風。」 「好名字,昔日胡旋風,今日酒和尚。爸,他是怎樣出家當和尚的?這些年來隱身臨安,他必有原因。」 「他本來就是個和尚,從小愛耍拳棒;後來寺產被土豪霸佔,一場官司下來,非但寺產無歸,還挨了四十大板,一怒之下,殺了土豪一家,亡命太湖。王佐看他是條漢子,收在門下。後來太湖群俠,相率投入岳家軍中。朱仙鎮鏖兵,就是他一個人當先破敵,連殺十七員金狗勇將。岳元帥行賞,這和尚只索美酒十鬥,聲稱那是他有生以來,殺人最痛快的一次。後來岳家軍散,他不知所終,想不到是在臨安。」 「這樣說來,酒和尚是有心人!」 「結交蕭珂,胡旋風必有用意。」 「爸!咱們何不追躡著他倆?」 蕭震東點頭作喏。此時酒僧和蕭珂已經順著湖岸東行,步履如飛,根本不管路人的驚詫,轉瞬走出很遠。蕭瑾遂命舟子移船上岸;一走弓背,一走弓弦,是故蕭震東父女,仍能追上前面的蕭珂和酒僧。但當走進「候潮門」的時候,蕭震東父女卻不能像酒僧兩人一樣,因此雙方越離越遠,終於在人群中走失。 是夜初更,秦賊府中戒備森嚴。前大廳上,燈光明亮,黑鴉鴉坐滿了人,約有三數十名之多;個個短小打扮,身背兵刃,一劍雙鳥也在座上;末座上一人,相貌神奇,如鶴立雞群不倫不類;最上首一連平擺著六個座位,但都空無一人。 移時,自內宅走出十幾個人來,奔向前廳。頭前一排六人齊行,正中一個魁偉兇惡的老者陪著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太婆;左邊兩位瘦長乾枯的老道,右邊兩位高大紅胖的和尚,後面一排都是年輕的壯漢。 前面六個人剛剛走進大廳,廳內眾人盡皆站起。正中魁偉兇惡的老者,向大夥兒一點頭,將老婆婆及四名僧道,讓到中間那排座上。落座之後,立即有人獻上香茗、瓜果等物。 隨即聽得老者對其餘兩旁座上的眾人說道:「老夫先替諸位引介幾位武林奇客,然後詳議對敵策略。這位白髮的女英雄,提起來你們應該都有耳聞,就是武林中人稱『銀髮龍婆』的巫老太。右面兩位佛門高僧,更是武林中的熟人,人稱『生死雙佛』的石佛寺主。兩位三清道長,說來寒凜江湖人膽,武林尊稱茅山哭道、笑道人的便是! 「老夫與這五位奇客,份屬道義至好,此次雖系巧合相逢,但卻來得恰是時候。你們都很清楚,臨安來了咱們最大的敵人!我不願意再深罰今日西湖約鬥的雙方當事人,但是下次卻絕不寬貸!想來也是相爺的福分,才使蕭珂逞強出手,無心中顯示出他那惡毒的陰謀,此時我等才能妥善的安排好應付的辦法。」 「關於蕭珂所練成的那種陰絕狠毒的功力,也許有人不信,但是昔日長髮魯達作客此地的時候,確實懷有此技。但是這種陰功,並非絕無破解的辦法,石佛寺主生死雙佛,就有破解這門功力的本領,是故今朝蕭珂已不足懼。」 「那酒和尚裝瘋賣傻,在臨安多年;恐怕你們之中,還沒有人識得他那真正的面目。此人即是當年岳家軍中的勇將胡旋風,若論他那一身功力,並非老夫齒冷,所謂臨安一劍雙鳥,怕三打一尚且難勝!去年老夫蒙相爺寵召,來此作客,早已認出是他,緣因時際未到,他又相當安分,故此容他暫為逗留。今已得報,胡旋風既與蕭珂勾結,夜闖相府必然有他,這次卻不容他再出臨安。适才已與五位老友商妥,由五友對付蕭珂,老夫生擒酒僧,你們攔住四方逃路,務令今夜來敵俱皆授首。」 眾人齊聲應諾,這時末座上的年輕人卻起身說道:「在下斗膽進言,深覺今夜安排尚未盡善!」 老者蹙眉問道:「你是府裡的什麼人?老夫似乎從未見過你?」 「在下今日才蒙秦成二爺引介到差,現為府中巡衛。」 老者冷冷地問道:「秦總管沒告訴你,今夜大廳之上,老夫召集緊急會議?」 「總管說過,並嚴諭在下要準時赴會。」 「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請恕在下之罪,除秦府總管外,余皆不識。」 「哼!那你就坐在位子上,少開口,多聽話!」 「閣下恕我難遵所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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