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孫玉鑫 > 萬里雲羅一雁飛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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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珍娘和金朗恰正來到,蕭福指著他們姐弟倆說道:「蕭福活了這麼大把年紀,沒見到過有像他們姐弟這麼懂事惹人愛憐的孩子。蕭福就要走了,雖然有十成的心意,希望這兩個孩子過的快樂,可惜力難從心。白大俠,您恕我多言,今後對他們姐弟要加倍的照拂才好呢!」 白秀山适才話中帶刺,如今蕭福言中有物;酸秀才皺眉不言,老道涵齡卻難忍耐,一聲佛號,虔誠地說道:「俗話說『人老心如赤子』,貧道願上天佑你!」 蕭福緩緩眨動雙眼,長歎一聲道:「世事難以預料,誰又敢說未來?多謝兩位老俠收留我的大德,容我日後補報吧!兩位可有什麼話帶給小主人?」 白秀山笑著說道:「好在中秋要見面了,有話到那一天再說吧!」 「是!蕭福向您告別啦!」說著他抬頭盯注了大夥兒一眼,含著令人很難理解的神色,慢慢地轉過身去,一步步往外走下。 白秀山立刻正色對商五洲道:「你都準備好了?」 商五洲道:「是,一切都安排妥善啦!」 白秀山自袖中取出一封信來說道:「立即從後嶺下山,自『塞則』轉『古交』,送珍娘姐弟到白家莊,信交予莊主白雲鵬,然後快馬到長安見我。」 「師父昨夜不是說送……」「送到太原的話,是怕隔牆有耳。」 商五洲不再多言,珍娘姐弟早晨已經商五洲說明原因,遂拜別了白秀山和老道涵齡,由後山而去。老道此時正色對白秀山說道:「酸丁,太白谷隨時可去,我想……」 白秀山笑著說道:「任憑閣下,小心那老狐狸,別忘了八月十五日!」 「我真不信昨夜那人是他。」 「我秀才公不敢贊同。」 「那又是誰把他打下來的?」 「他自己!」 「酸丁,你可有證據?」 「咱們的話他全已聽清,知道楚零、蕭瑾和大哥的下落我們也不曉得,留已無益;但請柬的事還沒辦好,他才故作害遭暗算,出聲呼疼。引我們離開靜室,他卻乘機施展手腳,然後回去裝睡。」 「酸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可乎?」 「老道,看來我這『酸丁』的名字,要奉送給尊駕用了,你這以矛攻盾的譬喻,是從何處有感而發?」「昨夜突聞呼疼之聲,你問我聲音像誰,我說像是蕭福,你回答我『怎麼會』,如今你卻改了說法,豈非矛盾?」 「老道,這方面你就差了,自商五洲說敬阜山莊遍撒木柬之後,我就留了心。曾暗中間過珍兒,蕭福背著你我,毫無老邁神態。晨起采艾歸來,那時五洲已到,是故我特別注意蕭福,珍兒和金朗雙足泥濘,鞋襪盡濕,可是蕭福的粉履,除足尖地方微沾水泥外,仍然潔白無塵。因此當夜窗外傳來呼疼聲音,我已斷定必然是他,『怎麼會』這句話,是有心點醒你罷了!後來我催你去探視蕭福,並隨即和五洲也離開當地,就是要給蕭福個空,讓他把木柬放下,他果然上當了。由此我才斷定,蕭福雖有一身出眾的功力,但卻毫無江湖經驗;假作摔跌和乘機留柬,在在顯示閱歷不足。」 「酸丁,算你比我聰明,為什麼不留下他?」 「蕭福表面上毫無過失,這人生性魯愚,蕭大哥若是尚在人世,有他一言,蕭福必仍恭順聽命。何況目下尚難預測他的功力深淺,萬一數年來他也學成『玄寒冰煞陰功』,你我豈不是自討苦吃!」 「老道越想越恨,這算那門子功力,你我苦練一生,竟敵不過人家幾年進修的新手,難道這種陰功就無法抵制?」 「老道,你那道德經大概是念到和尚肚子裡了,是誰告訴你玄寒冰煞陰功無法抵制?誰又說過咱們敵不過蕭福?快去辦你應該辦的事情吧!八月十五咱們再相會的時候,我自有抵制這種惡毒陰功的辦法!」 老道涵齡瞪了白秀山一眼,拂袖而起鄭重地說道:「酸丁,我去了,記得八月十五!」說著已出了室門。白秀山接口一句道:「老道放心,保你那天見到蕭大哥就是。」 「言之過早,中秋再會!」老道說著已出去了十丈。白秀山搖搖頭,抓起早就預備好了的錢囊,就將各處門戶鎖上,遠離呂梁而去。 商五洲帶著珍娘、金朗走下呂梁山,可也為了難。珍娘十七歲了,說大不大,說小可不算小啦!雖然練了近一年的功夫,卻仍是嬌弱得很,三寸金蓮,怎耐久行?商五洲沒了主意。沿路非山即水,盜匪出沒無常,商五洲不由萬分焦急。 第一天只走了二十裡路,照這樣走到白家莊,少說要十天才行。 住店之後,商五洲告訴店家,明天替他雇輛車,要兩匹牲口的,為著趕路快些。店家露出一面孔的奸笑,迭聲答應著。商五洲不禁怦然心動,他這才發覺,店夥不像善良的正經商人。他白擔了一夜的心,誰知平安無事,店家已經替他雇好了馬車。車把式生得相當兇惡,一張黑漆臉皮,滿腮亂髯,頭髮蓬鬆,身材高大。商五洲皺了皺眉,說明要到「晉源」,他存了個心眼,沒敢說上白家莊。車把式要的價嚇他一跳,三兩銀子,並不算多,是少的嚇人。事已至此,商五洲只笑了一笑。 商五洲坐于車把式旁邊的轅座上,他另有用意。珍娘姐弟坐在車裡。起程的時候,又來了一輛馬車,趕車的是個英俊漢子,二十多歲,從車裡扶出來一位老者,和一位貌美無雙的絕色佳人。那漢子大聲的叫店家趕緊泡茶,要了二十個大饅頭、五斤醬牛肉,包好帶走,說喝了茶要趕路,到「古交」。 商五洲雇的那輛馬車,車把式已然揚鞭要走,這時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來,放下鞭子,跳下車來進了店!直到另外那輛車上的老者和佳人,喝完茶上了車,那兇惡的車把式才從裡面出來;正趕上那漢子打開一個鼓凸凸的厚牛皮袋,付茶飯錢。白花花的銀子,裝滿袋中,少說也有兩三百兩。 車把式瞥了那漢子一眼,冷冷的一笑,不懷好意。商五洲看在眼內,一言不發,他料定前途難免是非。那車把式大概是高興的過了火,懶得邁步,竟然飄身縱上車轅。商五洲暗中冷笑,度德量力,他從車把式的輕功中下了判斷,深信自己對付此人還不費手腳,故作未覺,也不催他起程。 待那英俊漢子已經上了車轅,商五洲這輛車上的把式,卻猛甩長鞭,「叭叭」暴出兩聲脆響,搶先走下。從後傳來轔轔車聲,商五洲回顧那漢子的馬車,果然緊跟在自己的車後;暗中嘆息江湖險詐,今朝若非適巧遇上自己,後面那輛車必在遭難無疑。 前行一片荒涼,晌午時候,後面馬車靠著一片密林停了下來;商五洲那輛車上的車把式,竟也停車休息。商五洲不由怒極,暗罵這個兇惡的車把式忒也過份,停車竟然不跟自己商量一下,立刻沉聲說道:「喂!哪個叫你在這裡停車?」車把式翻了翻眼皮,冷冷地說道;「老客,牲口走不動了,只好停車歇歇。」 「我看這兩匹騾子滿有精神的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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