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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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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急了道:「爺!你知道我跟他……」 「我知道,你只是為了同門之誼不忍下手,所以你放過了幾次殺他的機會,你擅長的是用短劍,那柄淬毒短劍一直藏在腰間而不使用,甚至於最後還故意失手,好造成他逃走的機會。他如若那樣走了,我也可以看在你的分上原諒他,可是這傢伙卑劣到了極點,居然不知感激,反而趁機以你為脅,如果我不點他兩句,他還可能會要脅你,挾持你跟他一起走呢?憑這一點,他就不可忍。」 小紅垂淚道:「爺!妾身耿耿可對天日,舍君無他,雖念故人之情而未忍下手,也會有個分寸,如果他真敢那樣做,妾身會往離開府衙之後,立刻就殺了他的。」 李益臉色一沉道:「小紅,這是你的打算嗎?」 小紅急了道:「爺!妾身說的是真心話。」 李益道:「我知道你說的是真心話,也知道你一定會那麼做的,可是你想過後果沒有?」 小紅一怔道:「後果?殺了他也就完了,還有什麼後果,又會有什麼後果?」 李益冷笑道:「我跟江湖人的交往僅止于黃衫客夫婦與賈飛,此外從無來往,我又怎麼會認識馬尚志的?」 小紅呆住了道:「這個妾身的確不知道。」 「那麼我告訴你,消息是由長安轉來的,劉學鏞家中出入的人,底細都逃不過東宮的監視。」 小紅道:「爺已經知道他會來行刺?」 「我不知道,但長安有消息說劉學鏞府中來了一名叫馬尚志的劍士,要我注意此事的發展,接著是馬尚志的底細,包括跟你在公孫門下學劍的一切……」 「這……不可能的,馬尚志在學劍時雖曾向妾身示意,為妾身以父仇而拒,但是十分隱秘,從無他人得知。」 「你認為隱秘,馬尚志卻不以為隱秘,他在劉家一直罵我橫刀奪愛,說要殺了我而奪回你。」 「這個混帳的東西,的確該死。」 「你這個該死的理由並不該死,一個人愛一個人並不是罪過,假如他是為了這個理由而來,我一定開誠佈公地,三面對證地談一談,如你屬意於他,我可以成全你們,准你跟他走的。」 小紅道:「爺!妾心如鐵,此生不移,你怎麼說這種話呢?妾身祖上也是簪纓之族,雖曾蒙垢風塵,但是那一點清白仍然是奉獻君前,豈是朝三暮四之輩。」 李益笑笑道:「這個我相信,但是站在我的立場,應該給他給你一個機會,你表明了志向後,讓他死了心,也免得以後糾纏不清。」 「妾身劍下留情不殺他,也是想告訴他這點事實……」 李益沉聲道:「小紅!你要記住一件事,他不是私下找了來的,而是受了別人的唆使,公然持械闖進公署裡來的,這就不是你自己能了的。再者,你雖非我的正室,可是你的名分卻已經眾所認定,你是我李益的人,去留行止不是你自己能決定的,你是我李益的側室,既不是以前的小紅,也不是他馬尚志的師妹了,如果你跟他一起離開府衙,即使提了他的頭回來,也不能洗刷名節之汙……」 小紅張口欲言,李益搖手道:「小紅,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如果你只是平康裡巷的一名歌妓,我對你不會有多少苛求,但是你是出身將門的女兒,就該守大家的閨范,白璧蒙塵,不減其輝,白璧染瑕,卻是貞節之玷,你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小紅一臉惶急,雙膝跪下道:「賤妾愚昧,賤妾一時沒想到這麼多。」 李益扶她起來,歎了口氣道:「小紅,我不怪你,很少有人能在急促間想到這麼多,但是我們的敵人卻是一個有計劃的陰謀,只要給他們抓住一點理由藉口,他們一定會大事渲染,使你沒法再留在我身邊,把你逼走了,他們就有下手殺死我的機會與可能了。」 小紅想了一想才憤然道:「這些人太可惡了。」 李益一歎:「所以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上了對方的當,所以我一定要殺死那個混帳東西,假如我放他走了,別的人不說,馬尚志自己就會叫出去,加上你跟他動手的情形,還會有人不信嗎?」 小紅急了道:「那現在……」 「現在沒關係了,馬尚志已死,我吩咐過屈無忌,不要把這件事宣出去,權當沒人來過,這一點是做得到的,所以你放心好了。」 小紅道:「可是馬尚志潛入府署,伏埋行刺,一定有人暗通了消息,這件事瞞不了的。」 「瞞得了,第一是這些人並不知道兇手叫馬尚志,不知道馬尚志跟你的關係……」 「但是劉學鏞知道,只要他得知此地發生的事後……」 李益冷笑道:「所以這個馬尚志非死不可,小紅,你今天實在做得很不聰明!尤其是最後把自己當作人質,聽任對方劫持,給對方留一條退路這件事,實在太愚蠢了!如果馬尚志活著走了,劉學鏞放出傳言,說你私通兇手,你將何以自清?」 小紅低頭道:「妾身已經認罪了。」 李益道:「有些事不是認了罪可以了結的,還有無窮的後患,你總算還能想到了劉學鏞會把這件事宣揚開來,那你即使殺了馬尚志,又能補救嗎?」 小紅見到李益忽又認真起來了,不禁詫異地道:「爺!妾身剛才已經向你求罪,是妾身的不是,見事不夠深遠,而且爺也已原諒了!怎麼爺又要詰問了呢?」 李益道:「剛才你認罪,可以值得原諒,因為我認為你的確是糊塗,可是你能想到劉學鏞那一層關係上,證明你並不糊塗,而且也早知道對方的身分似的。」 「他是妾身的同門師兄,妾身自然知道他的身分,也知道他來行刺的原因何在,所以一直在用話開導他,斥責他,叫他不要做糊塗事,可不知道他是受了劉學鏞的支使而來行刺的。」 李益道:「你訓斥他的話中卻一再指他是為豪門所用,自墮劍士的人格,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底細呢?」 小紅急了道:「爺,妾身是真的不知道,妾身只以為他是為了妾身之故而來行刺的,妾身那樣說只是為了替他找一個藉口好離開,可沒想到他真的已為豪門所羅致。」 李益道:「那麼他是否該殺呢?」 小紅道:「他既然已經托身豪門,把妾身的事公然泄之于人,自然是罪無可逭。」 李益道:「你總算明白了,你的能力還不足以判斷是非,瞭解實情,那你又憑什麼擅自決定人的捉放去留呢?」 小紅神色一變道:「爺!妾身想馬尚志如果是為了私情而來,情尚可憫。」 李益道:「你甚至於在事後還怪我不該殺了他。」 「妾身的確太愚昧了,但如以江湖間的道義而言,爺既然已經答應他了,就不該背信又殺他。」 「你難道還沒有聽清楚,我答應的是不追究他行刺的動機,並沒有答應他可以不死的。」 「可是在當時,每一個人都以為爺是答應他放他離去,爺如不信,不妨把屈無忌或是其他人叫來問問,他們也是同樣的想法的。」 李益神色更為肅冷了:「他們怎麼不當面責問我呢?」 「他們是爺的屬下,自然不敢冒犯爺……」 李益道:「這就是了,你的身分比他們高了,所以你能責問我,怪我不守江湖信義?」 小紅的人呆了,她這時才真正明白李益不高興的原因,不禁默默無語,李益卻又道:「小紅,我承認你幫過我很大的忙,也出過不少的力,前兩次的兇手前來行刺,多虧你出手搏殺對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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