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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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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衫客一笑道:「當然是真的,那個女子就住在玄武湖畔,是個採桑的農女,敝人因為心慕該湖乃三國東吳練水師之處,專程前往一游,憑弔周郎英風遺跡,不巧碰上了這件掃興的事,想必令徒畏懼二位責罰,未曾實告,以致二位誤會在下挾持欺人,好在人證俱在,二位到鸚洲桑林中農舍一問,就可以找到那女子,現在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了,以二位的清譽,想必不會誤會在下措置失當吧!」 清虛子冷冷道:「如果此言屬實,則逆徒取死有餘,削耳黔面之罰倒是太輕了。」 黃衫客笑笑道:「那倒也不至於,令徒年紀輕輕,見色而迷,也情有可原,只要略施懲戒就行了。」 清虛子怒道:「閣下說得太輕鬆,逆徒素行不端,自有靈飛門規處置,毋勞閣下越俎代庖。」 黃衫客臉色一莊道:「這是什麼話,天下人管天下事,二位自己教徒不嚴,做出令人不齒之事,我替你們管教了,保全了你們的清譽,難道還錯了不成?」 消虛子怒道:「你在他臉上刺了刀字,分明藐人太甚。」 黃衫客道:「那臉上的傷痕靜養三五個月就會好的,令徒做出了那種事,原也應該好好閉門思過的。」 「可是那疤痕卻永遠也消不掉了。」 黃衫客道:「色子頭上一把刀,我就是要他終身常記住這個教訓,不要再蹈覆轍。」 「可是我靈飛一脈,今後如何見人?」 黃衫客朗聲道:「在下行事一向本俠義之旨,扶危濟困,除暴安良,隱惡揚善,那件事從未向第三者道及。」 「但很多人都知道是你黃衫客所為!」 「那是令徒自己對人宜揚的,敝人守口如金,絕對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因此咎不在我;二位最好去約束令徒一下,受創于黃衫客劍下並不是光榮的專,不要逢人便說。」 清虛子怒道:「黃衫客,你傷了我門下,居然還振振有辭,是欺我靈飛宮中無人麼?」 黃衫客道:「在下並無此意,道長也不必妄動無名,如果把令徒的行徑宣揚出來,靈飛宮更見不得人。」 玉靈子忽然道:「閣下當真未將朱瑞的事告訴過人?」 黃衫客道:「這是當然,在下從不以發人隱私為榮。」 玉靈子冷笑道:「那好極了,靈飛宮的清譽不容有玷,靈飛宮的盛譽也不容有辱,這兩個問題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解決,閣下想必已知道的。」 黃衫客笑笑道:「二位之意是殺人滅口?」 清虛子道:「不錯,只要殺死了你,小徒受辱的事有了交代,他做些什麼無人得知了。」 黃衫客慍然道:「二位原來是如此不明是非,罔顧道義之輩,難怪你們的弟子會如此不肖了。」 李益在船上道:「二位仙長既是修真的高人,當知舉頭三尺有神明,應該反躬自省,嚴振門紀,才是珍惜羽毛的正途,以暴力殺人滅口,塞不住天下悠悠之口的。」 清虛子厲聲道:「住口,無知迂儒,居然也信口妄議武林中事。本座縱有釋放之心,現在也放不過你了。」 李益哈哈一笑道:「道長既然不肯放過黃大哥,自然也不會放過我們這兒每一個人了,又何必說得那麼好聽呢,可是道長別忘記,就算把我們這六個人全殺了,也掩不住令徒的劣跡,在場的人還多得很呢。」 清虛子一看高猛,嚇得高猛連忙道:「道長,高某保證手下的這些兒郎什麼都沒聽見。」 玉靈子道:「諒你也不敢。」 李益笑道:「如果二位一直為他後盾,支持他在江湖上逞強淩弱,他自然是不會說出去的;如果二位對他的要求有不通,那就很難說了,讓高猛這樣一個人抓住了把柄對二位來說,並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 清虛子頓了一頓才冷笑道:「到底是讀書人心眼多,難怪那姓王的傢伙說李十郎狡詐多謀,不能輕易放過,看來的確不錯;多言賈禍,巧舌殞身,你太聰明過分了。」 李益笑笑道:「果然是王德祥搗的鬼,我總算知道了。」 語畢神色一正道:「李某不是江湖中人,但從黃大哥對二位的尊敬來看,二位當是武林中清望夙重的高人,可是從二位的行事看來,卻令人失望得很!」 清虛子厲聲道:「無知書生,也敢妄論江湖上是非!」 李益淡然道:「我承認無知,對江湖上的事不清楚,但讀過太史公的遊俠刺客諸列傳,像聶政、荊軻、專諸、曹沫、高漸離等人固不必說了,即使朱家、郭解等人,也都是慷慨激昂,急公好義,濟危拯弱之士,黃大哥先前雖受一些商人之托來羈留我,但問清了我與內子結合的經過後,立刻改變了本衷,折節下交。二位既然見過王德祥,自然也知道霍邸何以仇嫉拙荊的原因,但你們卻依然為權佞之徒利用而來對付我們,賢與不肖,清濁自明,李某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卻仍然看不起你們,鄙棄你們。」 賈飛鼓掌大笑道:「罵得好,罵得痛快。」 清虛子與玉靈子究竟是一方宗師,為了意氣之爭來找黃衫客,還有點是非觀念,不禁臉上一紅,高猛亦忍不住叫道:「你別攪錯了,要找你們是我姓高的,與二位道長無關。」 李益淡淡地道:「你根本就是個無恥之徒,為了錢而為人買作兇手並不為奇,因為你本就不明是非,而那兩個道士明知你是怎麼樣的人,卻仍然跟你同流合污,就比你更為卑劣,因為你只是個真小人,也承認自己是個小人,那個人做的事既見不得人,還要硬充君子,自認為一方宗師,天下沒有比偽君子更可惡的人了。」 這次卻是黃衫客大笑道:「罵得好,罵得痛快淋漓,十郎,天下敢這樣罵他們兩個人的,你算是第一個。」 玉靈子漲紅臉道:「也是最後一個,李十郎,你死定了,別以為有黃衫客護著你,他的劍法再高明,也擋不住我們兩人一起出手,因此你死定了。」 李益大笑道:「我既然敢開口罵你們,自然不懼一死,只是我感到十分抱屈,天寶之亂時,顏太守罵賊不屈,為安祿山所殺,猶得流芳百世,我今天為罵兩個無恥的小人而死,實在太冤枉了,也太不值得了。」 說完兩手一背,抬頭向天,看都不看兩個人一眼,清虛子與玉靈子都臉色鐵青,每個人都凝精聚氣,準備作全力一擊,可是他們執劍的手部在發抖,那是憤怒到極點的表示,黃衫客見狀一歎道:「十郎,你罵得非常痛快,可也為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本來他們還不會殺你的,現在卻找定你了,這是何苦呢?」 李益卻坦然一笑道:「黃兄,這話就不像你黃衫客該說的了,你傷了他們的徒弟,又揭發了他們醜事,就算我不罵他們,他們也不會留下一個活口的,既然遲早不免一死,為甚麼在死前不痛快地罵他們一場呢。」 黃衫客苦笑道:「本來他們只是在找我,我叫老賈跟小妹保護你們,還可以讓你們逃走的,但現在……」 李益笑道:「現在也沒有多大差別,你能擋得了他們多久?等他們追上來,我們仍然是個死字,倒不如現在就讓他先出手,殺了我之後,也免得你們顧慮,這樣賈大姊與賈兄可以專心一意與你聯手拒敵,說不定還有幾分生望,因為我知道決鬥最忌分心,要不是我們拖累,憑三位之能,克敵不足,自保應該可以的,打不過時,跑總行的……」 賈仙兒連忙道:「十郎,我女飛衛從不跑的。」 李益道:「賈大姊,這一次我求求你,就算幫我一個忙吧,你們在我死後,能戰就戰,不能戰就以保身為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是江湖上最通行的兩句話,你怎麼就忘了?你們留下了性命,至少可以做一件事,向江湖上宣揚一下,棲霞靈飛宮中這兩位高人,在瓜州渡口,做了一件多麼體面光榮的精舉,附帶也替我渲染一下,隴西李益會經罵得這兩個牛鼻子道人狗血淋頭,讓我死得也有價值一點。」 霍小玉道:「對,大姊,同時也替我宣揚一下,我是霍小玉為了李十郎殉義,而我死不是被霍邸逼死的。」 賈仙兒一怔道:「小玉妹,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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