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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李益卻一怔道:「高英雄,內子雖然略具姿色,卻從未與人結怨,有誰會跟她過不去呢?」

  高猛笑道:「你別裝蒜了,難道你自己還不明白?」

  李益道:「正因為不明白,在下才請教!」

  高猛笑道:「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反正高某是受人所托截下霍小玉,你只要肯放棄她,咱們一個錢也不要你的,送你平安回到長安。否則的話,你就把七十萬留下,咱們也撒手不管。」

  霍小玉憤然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霍邸的人不肯放過我,才買兇手前來對付我。」

  李益道:「你哥哥身為王爵,大概不致於做這種事,這多半是你的大母霍太妃受了被革的王德祥的唆使而做出來的事,這未免也太狠了一點。」

  話畢朝高猛一拱手道:「高英雄,我也不問主使人是誰,既蒙高義答應了袖手,在下也不敢吝嗇此戔戔之數,請派人上來把錢抬下去吧。」

  賈飛立刻叫道:「不行!他要七萬,還可以說是水道上的規矩,現在他超越了本分,居然替豪門幹起勒索劫人的勾當,站在江湖的道義上,我也不能坐視。何況你們是在舍妹的船上,這一來不是騎到我們頭上來了?」

  李益苦笑道:「賈兄!現在事情擺明瞭,根本不是你們江湖上地界之爭,你又何必硬插進來呢?好在錢財乃身外物,他們就是用再厲害的手段,也分不開我們的。」

  賈仙兒道:「十郎!你別傻了!你以為花了錢就能免事了嗎?對方既然能化百萬鉅資買動高猛來對付你們,不達目的會甘休嗎?你現在費了七十萬,只能使高猛袖手不管而已,並不能保證你們穩定平安回到長安!」

  李益道:「高兄不是答應過了嗎,這兒到長安,都是北運河的地界,高兄既然得了錢,就該負責到底。」

  高猛笑笑道:「李十郎,你弄錯我的意思了,你一個人走,高某可以負責,你若帶著霍小玉,高某只能答應不對付你們而已,卻不敢保護你們的安全。」

  賈飛道:「那你憑什麼要錢?」

  高猛一笑道:「留下霍小玉,高某可得百萬酬勞,看在令兄妹的分上,高某只七折收費,難道還不夠交情嗎?」

  賈仙兒冷笑道:「十郎,你聽見沒有,來一起兇手,你就要化七十萬來買命,這一路到長安,迢迢千里,你有多少錢來買命?倒不如硬挺了。」

  李益苦笑道:「對方跟我們並沒什麼深仇大恨,只不過是一點積怨而已,我們的身家全數在此,一次化掉了,對方的氣也平了,自然不會再對付我們了。」

  賈仙兒道:「假如他們不死心呢?」

  李益道:「那我也認了。」

  賈仙兒道:「你認我卻不肯認,別說你是黃大哥的朋友,就憑我跟小玉妹的交情,也不能看她給人欺負,這事情我管定了。高猛,你趁早把我的人放回來,否則莫怪姑娘對你不客氣。」

  高猛大笑道:「女飛衛,高某既然敢扣你的人,自然是有備而來的,光棍不擋財路,我早打聽清楚了,黃衫客也是半路上跟他們認識的,又不是什麼生死交情,你又何必為兩個不相干的人傷了道上的和氣呢?你們撒手這件事,船上的七十萬全歸你們,高某分文不沾。」

  賈飛冷冷地道:「姓高的,我們跟你稍微不同的一點,就是我們眼睛裡沒把錢看得太重,立身江湖,道義為先。」

  高猛似乎有點訕然,遂又惱羞成怒,冷笑道:「賈飛,你別假清高了,你們捧為天人的那個黃衫客還不是為了錢,他已經受了人家的委託來對付他們了。」

  賈仙兒立刻道:「沒有的事!」

  高猛遣:「你見到黃衫客的時候,不妨當面問問他。」

  話才說完,黃衫客從艙中跨出來道:「黃衫客在此,高猛,你說委託你截下李夫人的就是那一批商人嗎?」

  高猛沒想到黃衫客也在船上,頓了頓才道:「是不是你心裡有數,反正你總不能否認你受了好處要對付姓李的。」

  黃衫客道:「不錯!我承認,但那些綢商告訴我的卻是另外一個原因,而且我也不知道物件是李公子,我答應那些人只是把李公子的船貨留一段時間,沒想到裡面還有曲折的內情,何況我索取的代價不是為了私囊,這一點李公子與老賈都已經明白了,我取得的報酬也交給老賈的兄弟拿到兩湖去賑災了,黃衫客不敢自許俠義,但所作所為,卻絕不會危害到一個義字的。」

  高猛道:「黃衫客,高某可不像你,我有千百個兒郎要靠著我吃飯過日子,所以我必須要多辟點財源。」

  黃衫客正色道:「高猛,光是一條北運河收取來往行商的例費,已足夠養活你的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高猛道:「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憑你一句話就想要我推掉百萬財富?」

  黃衫客臉色一沉道:「高猛,李公子是我的朋友,這件事我管定了,你現在撒手,我還認你這個朋友……」

  高猛道:「你管的事情太多了,認識你這個朋友並沒有好處,高某不稀罕。」

  黃衫客手按劍柄冷笑道:「高猛,今天你說話忽然有了膽子,我想是你旁邊那兩位道長給你壯的膽吧,我不跟你說廢話,還是先向這兩位道長請教吧。」

  說著,輕靈地跳下船,賈飛也要跟著下去,黃衫客道:「不必,你保護著十郎,小妹妹保護著李夫人,其他的事都交給我,如果我應付不了,你們立刻駛船離岸。」

  高猛笑笑道:「這個時候想走可沒那麼容易了。」

  黃衫客道:「老賈!如果要走的時候,叫馬五駕船,你跟小妹兩個人下水分前後在水裡拒敵,我想在水裡,包括高猛在內都不會有人強過你們兄妹,記住,不管在任何狀況下,都要以十郎伉儷的安全為上。」

  他的心思很縝密,提出來的這個辦法果然使得高猛為之一怔,連忙招呼屬下,準備逞險搶攻。

  一個道人忽然道:「高頭領,請等一下,讓貧道等與黃衫客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高猛急急道:「道長,我要的是船上的那兩個人。」

  道人冷冷地道:「貧道勝了黃衫客,船上的人一個也走不了,如果貧道落敗,你也留不下任何一個人。」

  高猛對這兩個道士似乎十分尊敬,連忙恭身稱是。

  道人這才向黃衫客一點頭道:「貧道清虛子,那是敝師弟玉靈子,修真棲霞山靈飛宮。」

  黃衫客臉色微微一動,拱手道:「原來是靈飛二聖,二位修真靈山,何故下凡一走?」

  清虛子道:「為小徒朱瑞之事,向閣下請教。」

  黃衫客笑笑道:「原來是為了那件事,那只是一點小誤會,敝人深感歉咎!謹此謝過。」

  清虛子道:「削耳黔面,還是小誤會?」

  黃衫客笑道:「削耳黔面是在下所為,但在下所說的誤會並不是對令徒而言,乃是對二位道長而言,因為他沒說出是二位門下,否則……」

  玉靈子道:「閣下現在說這話已經遲了,閣下在動手的時候,就應該問他的出身門戶。」

  「道長又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若知道朱瑞是靈飛門下,削耳黔面之罰照施,只是事後會立即押著他上山,向二位稟明施罰之由,因為令徒在玄武湖上對一個女子強行非禮,適為在下撞見,似此行徑實有玷靈飛清譽,二位素來愛惜羽毛,以清德望重武林,想必也會同意在下的施懲,那就不會煩勞二位下山一行了。」

  他的話很犀利,一下子就扣住了對方,清處子臉色變了一變道:「閣下說的是真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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