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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旁邊有人攔住了道:「魯姑娘,自己人說了就算了,怎麼好動手呢?」

  郝大剛叫道:「屁的自己人,老子才不跟她們一夥呢,魯家那幾個王八蛋死了活該,老子是為了一千兩銀子才來的。現在才知道尹四公子是真正的武林豪俠,老子絕不賺這種昧心錢,而且還要揭穿她們的陰謀。」

  魯氏姐妹臉色大變。

  郝大剛又叫道:「尹四公子,你別上她們的當,她們今天早巳安排好了,先是動硬的,假如不行,就來軟的,準備假意求和,用毒藥來害你們。」

  魯英沖前一劍,刺向郝大剛,口中還厲聲地罵道:「我宰了你這吃裡扒外的狗賊子了!」

  郝大剛順手拉出腰間的大刀,一下子架開了反罵道:「放屁,誰吃裡扒外,老子又不是你手下的嘍羅,老子是為了武林道義,才揭穿你們的陰謀。」

  這時群豪有些是魯家的心腹,紛紛拉兵器欲圍攻郝大剛。

  有一部份則是郝大剛的朋友,反過來要幫他的忙,頓時形成了兩個集團,自相對壘,倒把正點子擱到一邊了。

  魯氏三英中的魯秀最小,也是最有心計的一個,連忙止住了兩邊火拚,朝魯英道:「大姐,你先停下手來。」

  魯英也發現情形不利,憤而止手道:「幹什麼?」

  魯秀丟了個眼色道:「大姐,我們一直住在山裡,對哥哥們在外面的作為不太清楚,假如真像尹正清所說,那實在是太不應該了,這可怪不得人家。」

  魯英一怔道:「什麼,你是說大哥他們該死?」

  魯秀道:「話不是這麼說,手足情深,我怎麼也不能說大哥他們該死,假如尹正清只為了沽名釣譽,博得行俠之名,而殺死他們,我們自然應該替他們報仇。但尹正清若是為了本分會的清譽而殺死他們,我們就得考慮一下了,親仇固重,民族大義更重,我們不能因私而廢公。」

  魯英似乎被她勸動了,想想道:「那你說該怎麼辦呢?」

  魯秀道:「為大局計,我們暫時把私仇擱一擱。」

  魯英默默不語。

  魯秀這才向尹正清道:「姓尹的,對家兄們的作為,我們的確是不知道,因為我們深居山中。為光復大計作訓練義軍的準備,日常的工作多半是訓練手下,這一點,大家都可以證明的。」

  別的人沒有開口。

  雖然大家並不瞭解她們的生活,但她們很少下山倒是事實。

  魯秀道:「家師與家兄們已經死了,不管他們的作為如何,這等仇總是要算的,只是聽了你的話,加上郝大剛的指證,似乎現在找你報仇說不過去,反正人已死了,是非也姑且不論,我們仍以大局為重。」

  尹正清笑笑道:「姑娘深明大義,真是難得、尹某十分欽佩。」

  魯秀慘笑一聲說道:「如果我們的能力足以報仇的話,我還是不會放過你的,技不如人,我們只好徐圖來日了。等河山重複之日,我們再找你報仇吧。在這段時間內,我們會苦練武功,一則為匡複大業而努力,一則也是為復仇作準備。到那一天,我們以武功來找你作一個公平的決鬥,當著天下的豪傑之面,一清舊帳,大家都不准用任何卑鄙的手段,我相信必有討回血債之日,如果你怕將來死在我們劍下,不妨現在就殺死我們。」

  尹正清聽了哈哈大笑道:「姑娘把尹某看成什麼人了,殺死令兄與高則明,尹某自信無愧於心,但對姑娘復仇之意,尹某也認為十分之正當,尹某等著那一天就是了。」

  魯秀又道:「那就這麼說定了,至於解散山寨,那可辦不到,因為這是我們復興的武力基礎,一旦義師揭竿而起,他們都是精銳的義軍先鋒。」

  尹正清道:「這也好,尹某並不是非要你們解散不可,只是禁止你們再像以前一樣掠奪商旅,剝削良民吧了。」

  魯秀道:「不會了,以前是家兄們作主,或有不法之處,今後在我們姐妹管理之下,保證不會有那種事情了。山寨中經過多年經營已備積蓄,何況本寨在附近幾縣,還有一些正當的經營生利事業,足可自足,今後我們只維持一個組織,對於過往客商,絕不干擾。」

  尹正清笑道:「好極了,姑娘能夠如此,不僅是生民之福,也是本會的光榮,那麼尹某就此告辭了。」

  魯秀道:「慢一點,本寨備下了水酒薄饌,希望你們三位能留下賞光,藉此也看看本山義軍的訓練情形,證明我剛才所說的話,絕非虛構。」

  郝大剛忙道:「尹大俠,她們會下毒。」

  魯秀冷冷的笑道:「本來是準備下毒的,但被你說穿了,還有誰會上當,尹盟主如果不放心,可以滴酒不飲,連菜都不必吃一口,但必須留下來看看義軍的訓練情形,向總會作個報告。我亦無意為泉下的死者作申辯,但至少可以使大家明白,魯家兄弟作強盜,所得的財貨,並不是全用在自己的身上。」

  尹正清想了想道:「姑娘這麼一說,尹某倒非留下不可了,不過我們談談就行了,要我看行軍佈陣,我完全是外行,我志在江湖,對那一套完全沒興趣。」

  實際上他……四皇子胤禎對兵法極有心得。

  正因為如此,他才想避免,唯恐一時興起,說了兩句內行的批評話,引起別人的懷疑,那時對尹正清的江湖身份是很不利的。

  然而魯秀卻道:「不,這個你一定要看,我們也不懂什麼兵法,我訓練的這批人,不能從事正式的作戰,他們練的是高來高去,飛刀暗器的狙殺技術。」

  尹正清怔了一怔,說道:「這些人有什麼用呢?兩軍對壘,是大規模的廝殺,小巧功夫是不能成事的。」

  魯秀道:「他們不從事正規的作戰,專在戰前擔任狙殺主將的工作,我這兒有兩百多人,別處或許還有。

  一旦義師組成,敵軍來犯時,這些狙擊手全部派出來,不管對方防備再嚴,狙擊的工作一定能成功,至少也能使士卒膽寒,軍心潰散,其威效不下於百萬雄師。」

  尹正清點點頭道:「這倒是絕佳的手段,年二弟,我怎麼沒聽見你說起過?」

  年羹堯忙道:「兄弟也不曉得,這或許是總會的指示與決策,我們是從不參予的,日月同盟分工極細,各有所司,別的事都不准干預的。」

  尹正清又點點頭,於是應魯氏三姐妹之請,隨眾進入山塞,寨中的規模很大,處處都設瞭望台與碉堡。

  居高扼險,擂石滾木強弩灰瓶等阻敵的工具準備得充分,可見守備力量之足,如果用正規官軍來進剿,萬無突破之可能。

  尹正清四下參觀了一遍,顯得興趣很高。

  年羹堯也十分之用心,如果胤禎能夠登基,他必然是身寄重任的將帥,這些知識對他是太重要了。

  參觀完畢後,魯氏姐妹在演武廳前擺下了酒席,請大家一面用酒,一面觀演操練。

  參予演練的健男計有二百四十名之多。

  都是身負奇技,徒手騰躍四五丈,落地無聲,飛刀絕技百步能中飛雀,更難得是每人的技擊功夫也頗為可觀。

  空手奪刀,以一格十。

  尹正清讚不絕口,為了表示誠意,他毫無顧忌地大口飲酒,口到杯幹,還頻頻與同座的江湖豪傑舉杯邀飲。

  年羹堯與孟麗絲擔心他暍醉了,不住地勸阻,都沒有什麼效用,他好像喝上了勁,說什麼也不肯停止。

  豪飲將近個把時辰,座上群豪多半醉得爬不起來了。

  尹正清卻只有幾分酒意。

  這時做主人的魯英上前道:「尹大俠,看了你這份豪情,頗使我們心折,在報仇的時刻未到之前,我們還是朋友與同志,愚姐妹想敬你幾杯,以示敬意。」

  尹正清爽然道:「敬酒則不敢當,我們對飲幾杯好了。」

  魯英道:「大俠快人快語,恭敬不如從命,來,換上大杯,今天大家一定要盡醉方休。」

  立刻有人送上了大杯,那是整塊玉雕就的玉鬥,一套六具,每鬥可容斤許,注滿了六杯後。

  魯英道:「我們姐妹三人,每人敬一鬥,尹大俠就得喝三鬥。」

  尹正清笑道:「那可不行,我已經喝了不少。」

  魯英說道:「那可不是我們敬的,難道大俠認為我們的面子沒有人家的大,不屑賞臉嗎?」

  尹正清忙道:「魯小妹言重了,這麼一說,尹某倒不能不喝,一鬥換三鬥,尹某太吃虧了,賢姐妹都是女中豪傑,不讓鬚眉,總不好意思沾這個便宜吧?」

  魯二妹嬌聲道:「這也是,我們是三個人,專門集中對付尹太俠一人也不公平,不如由我們三姐妹對抗燕京三俠,三對三,這樣就不能說我們佔便宜了。」

  尹正清豪笑道:「這樣公平。」

  孟麗絲忙道:「我不行,我的酒量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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