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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燕青一歎道:「真沒想到強永猛會躲在京師裡,以他那樣一個高傲的人,屈志投奔官方的庇護,也真可悲了!」

  藥師歎道:「事實上我們也應該想到,他帶著一大批人突然失蹤了,我們動用四大門派的眼線,都得不到一點消息,惟有大內宮廷是我們未能深入之處。」

  張自新卻道:「問題不是管他躲在哪裡,而是現在知道他的下落了,我們是等他,還是去找他?」

  藥師道:「自然是等他,以逸待勞,好在已經知道他落腳之處,加緊注視,他的行動就不難控制了。」

  張自新想想道:「我認為去找他的好!」

  燕青忙道:「張兄弟,這使不得,他現在已取代了白長庚的位置,有了官方的身份掩護,你去找他就是叛逆,雖然你不怕官人,但在禁城重地生事,你就永遠是個黑人,一輩子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出頭了!」

  張自新道:「我有我的道理。」

  燕青道:「什麼道理?」

  張自新道:「等下去我就打不過他了!」

  藥師道:「這是怎麼說?時間對你只有利!」

  張自新一歎道:「我的功力進展得很快,那不是正常的現象,這兩天我練功不懈,但進步已停止了!」

  藥師道:「這是練功時必有的現象,再過一段時間,你將進人一個新階段。」

  張自新搖頭道:「對我則不然,我的武功,不是靠苦練而成的,完全是激發體內的潛能,現在已經到了極限,將來或許還會有一點進展,那至少是很多年後了,而強永猛受了挫敗的刺激,發憤苦練,進步會在我之上。」

  藥師愕然道:「這怎麼可能呢?你年紀還輕!」

  張自新道:「行百里者半九十,他已到了九十的邊緣,再下去就可能邁進到另一半,我必須到他的年齡才能進到另一半,所以我不能等。」

  燕青想想道:「師父!張兄弟的話有道理,花到快謝時開得最盛,練武功也是一樣,強永猛已步人暮途,張兄弟開得雖早,凋謝還有一段時間,所以今後的進境,必是強永猛甚于張兄弟!因此我們必須爭取先機。」

  藥師沉吟了片刻,才道:「如果換了別人,我絕不相信這種可能,但張自新的進境太出人意料,我不能不往深處想,如果真有這情形,那自然只有先找他了!」說著率領二人,匆匆地回到大廳議事處。

  藥師將适才的情形說了一遍,大家都莫衷一是。

  哈回回道:「以我的看法,張自新的顧慮極為正確,而且這是從強永猛處得到的旁證,平心而論,張自新武功的進展是個武林難解的謎,除了天龍大俠之外,恐怕只有強永猛瞭解得最清楚。」

  李鐵恨點頭道:「這點我們承認,天龍遺學之深,只有具有相當成就的人才能知其堂奧,強永猛比我們瞭解深一點也是應該的,但哈兄何以為說從他的身上得到旁證呢?」

  哈回回道:「強永猛的為人一向高傲無比,惟我獨尊,這次居然向他所看不起的官方投庇,用意倒不是為掩藏行蹤,而是想利用宮廷的壓力,使我們不敢找他的麻煩,也就在爭取對他有利的時間,如非他看透這個道理,他怎麼肯如此受屈而做出這種事來?」

  經過哈回回的解釋後,每個人都恍然大悟。

  燕青想了想,道:「哈大叔這一解釋就更明白了,他派出十二金釵,潛伏暗處,作擾亂性的暗殺,也是想製造我們的不安,使我們忙於堅守,無暇他顧,由此可見,我們去找他是刻不容緩了。」

  張自新道:「我去找他就行了,大家可不必去,京師大內不比別處,大批的人活動立受注意。」

  燕青笑道:「兄弟!你這就錯了,強永猛所以投身大內,還有一層用意,就是想利用大內的高手為他作護盾,他在內力未進至十足能超出你之前,是不會跟你動手的,等他認為真正能勝你之後,你不找他,他也會來找你了。

  所以進京去找他志在必行,更須多幾個人陪你前去,以便替你擋住別人,使你能專心一志地對付他,至於哪些人去,以及如何前去,這要好好計畫一下,我們也要做到不聲不響,給他來個措手不及!」

  燕青這番話很中肯而有見地,自然獲得了一致贊同。

  可是談到了哪些人前去時,又發生了爭執,每個人都爭著要去,誰也不甘落後,誰都有十足的理由。

  經過幾次磋商結果,好容易才商定下來,四大門派中只有昆侖掌門矮叟朱梅一人為代表,其餘的仍留守山莊。

  因為這片基業得之不易,落人強永猛手中為患更烈,張自新等人如非趁著強永猛大意,利用拜山的名義上來,否則恐怕連登山一步都很艱難。

  而關係影響最大的還是各大門派,他們人數多,歷史久遠,安危所系,動輒千百條生命,守土之責,他們自然是義不容辭。

  何況強永猛所屬的都是一等高手,四大門派或多或少都受了一點損失,精華元氣,挫傷很大,不能再受損失了,再者武功差的,跟去了也沒用。

  李鐵恨與東門雲娘是必須前去的,此行雖以張自新為主,但強永猛如果還沒十分把握,很可能隱避不出,只有他們前去,才可以把他激出來,李靈鳳關切父母的安危,也就非跟著不可了。

  北上京師,勢必要個落腳處,以哈回回的馬場最理想,他就必須同行,小沙麗跟定張自新也就撇不下。

  藥師與燕青主謀一切,管翩翩與拂雲叟是惟有兩個能與強永猛抗幾手的能者,楊青青心切父仇,加上張自新一共十二人,組成一個很堅強的隊伍。

  可是到出發時只有十個人,因為他們的行蹤很難瞞住人,惟恐路上遭受到突襲,由朱梅陪著張自新兩人偷偷先走了,這有兩個用意,一是防止強永猛暗算,二是故布疑陣,造成強永猛的錯覺,以為張自新躲到暗僻處練功去了,疏於戒備,也增加那十人的安全。

  因為強永猛最擔心的還是張自新,張自新不在列,他的出頭可能性就多點。

  張自新與朱梅是化裝易容而行,沿途也不跟大家聯絡,約好到了京師,等強永猛現身後他才露面,同時雙方所走的路線也不一樣,藥師等人故意繞了一點遠路,使京中捉摸不到他們的方向。

  藥師等人折向正途後,消息傳入京師,張自新已到達了,他與朱梅抵京後,改裝成回人,先期進入馬場安身,完全不動聲色。

  自從哈回回等遠去之後,這所馬場失去了注意的價值,他們倆人進去,可以說神不知鬼不覺了。

  強永猛接獲有人向京師進發,才知道花蝶影等人已洩漏了行藏,對燕青他們嚴密監視,同時也在他們的前後百里展開嚴密搜索,因為強永猛料定張自新如果潛行而來,不會跟大家相差一日的行程。

  燕青等人住進了牧場,強永猛始終沒得到張自新的下落,但還是不敢造次,對馬場的人員十分注意,等了兩天,張自新與朱梅卻一直雜在回人的馬師中行動,不露聲色,也不跟大家接觸,終於騙過了強永猛。

  在強永猛的判斷中,張自新可能潛藏在什麼地方用功,讓這些人前來一探虛實,因為來人中的李鐵恨與東門雲娘使他懷恨切齒,見他們送上門來,實在忍不住了,終於在第三天早上,派人送了一封柬帖,還請大家到貝勒府,一清舊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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