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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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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帝登位,姓魏的就被宰了,如今天下各地都在搜捕魏賊的餘黨,嘿嘿!可笑你們不藏頭縮頸的去逃命,反而仍然扛著這塊招牌來唬人。」 說完,又是一陣「嘿嘿」怪笑! 這一番話語,直說的馬信雄等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路金花卻暗罵自己一聲:「糊塗!」 因為方衣曾經給她看過一份抄來的邸府急報,說的就是新君登基,魏賊論辟,密令各地督撫搜捕餘黨一事。路金花不由暗暗歎息,一個人的靈智很容易被憤怒和怨恨所蒙蔽的,想不到自己一心恨著方衣,竟將這件重大的消息給忘記了!她知道胡正群說的是真話,但馬信雄等人卻並未完全相信,因為昨天田爾耕才提起過魏忠賢的計畫和密令,難道田爾耕是騙他們的?當然,新皇帝登位的事,他們是知道的,否則的話,他們就會完全否定胡正群的話了。伍金奎的性子比較直一點,馬信雄等人方在盤算之際,他卻雙睛暴瞪,挺身上前,屬聲喝道:「你這廝亂造謠言膽敢侮辱魏公公,哼哼!大爺們要把你擒交官府,治你個淩遲碎剮之罪。」 胡正群冷笑道:「朋友!憑我胡員外的身份,見官是不成問題的,但諸位麼,嘿嘿,恐怕就有些不妙了。」 話聲微頓,臉色一沉,沉聲又道:「大爺奉勸諸位知趣一些,趕快將那兩個賤婢交出來,大爺也就放你們一馬,否則的話,教你們好看。」 在這種情形之下,馬信雄很清楚,除了動手一拚之外,已沒有旁的選擇了,當下,他略一側身,朝劉元甲投過一瞥詢問的眼色。劉元甲當然也十分明白目前的處境,於是同意的點了點頭。「嗆嗆」連聲,四人已將兵刃撤在手中,站在後面的爪牙們也一齊出兵刃,準備動手。胡正群環眼一掃,「嘿嘿」怪笑道:「哦!諸位是打算蠻幹?嘿嘿嘿!好好好!太爺就成全你們。」 笑聲一頓,厲聲喝道:「孩兒們上!殺他媽的一個雞犬不留。」 喝聲中,早有小賊將他的兵刃送了過來,那是一對烏黑發亮,形似手套卻比手套大得多的鋼套!女魔王何劍娥舉手一揮,嬌喝道:「兩個死丫頭還不快出來跟為娘去收拾這班傢伙,懶在後面幹什麼?」 金枝、玉葉兩姐妹懶洋洋地繞道走了過來,金枝更是無精打彩地說道:「那麼多人,連個像樣的都沒有,打這種架真沒意思。」 胡正群一邊穿戴上那對鋼制手套,一邊「嘿嘿」怪笑道:「乖女兒不用埋怨,須知對面這班人無論有多中看,卻是一個也留不得的,為父勸你們還是打起精神來,好好幹一下吧。」 金枝、玉葉撇了撇嘴唇,「嗆」地一齊將背上長劍抽出,女魔王何劍娥也將一雙護手鉤亮了出來。胡正群一揮手,喝一聲:「殺!」 喝聲出口,人已飛撲馬信雄,一雙鋼套十指箕張,照準對方頂門罩落。馬信雄不曾見過這種怪形怪狀的外門兵刃,一時摸不清路子,不收硬接,身形一晃,閃讓開去。何劍娥雙鉤一擺,一招「雙龍戲珠」,直取西門泰!金枝朝伍金奎一努嘴,對玉葉道:「打那個受了傷的沒有意思,你去把他放倒便了。」 玉葉極不情願地「哼」了一聲,提著長劍慢慢吞吞的向伍金奎走去……金枝長劍一指劉元甲,笑道:「來來來!只有你還像個人樣,本姑娘要好好收拾你。」 劉元甲冷冷一笑,也不答話,長劍一搖,舞起一團劍花,攻了過去。後面,喊殺之聲大起,雙方的爪牙打手已一湧而上,各找對手,展開一場混戰! 胡正群第一招攻勢被胡信雄讓開了,不由怔了一怔,「嘿嘿」怪笑道:「狗腿子果然有一手,太爺倒是小看你了。」 笑聲中,雙手一揚,再度攻出一招「上下交征」,撲擊過去!馬信雄閃目一看,但見院落裡已是一片烏煙瘴氣,當下,不再打閃避的主意,右腕一抬,一招「分花拂柳」,長劍迎著攻來的鋼套,接連閃了兩閃。「錚錚!」 兩聲清越的金鐵交鳴,半空中爆出兩蓬火花,胡正群與馬信雄的沖勢都同時為之一頓,各各退了半步!一招硬拚,勢均力敵,兩不吃虧!馬信雄吸了口氣,輕拂著長劍,哂笑道:「惡閻君不過如此,兄弟倒是把你估的太高了!好!回敬你一劍。」 他笑著說著,突然一聲喝叱!長劍陡化電虹,劃空生嘯地直射向胡正群胸前「七坎」大穴!這種直取中宮,毫無顧忌的攻招,使得胡正群勃然變色,怒喝一聲:「豈有此理!狗腿子想死快些是嗎?」 喝聲中,身形一側,左手一抬,鋼套電也似地疾朝馬信雄攻來的長劍拍落!馬信雄趕忙一沉腕,撇劍擰身,劍隨身轉,飛起一片寒光,猛襲對方脅背要害,劍勢迅疾淩厲至極!胡正群怪笑連連,一雙鋼套幻起兩團烏雲,卷起如山暗勁,驚濤駭浪般拍向劍光之中,接招還擊! 一串「錚錚錚錚」的兵刃交擊聲中,突然傳出了「哎」的一聲驚叫!那是金枝的叫聲!原來,在東廠這方面的人馬當中,論武功要數劉元甲最為了得,只因他為人比較沉穩不喜歡賣弄,所以很容易被人認作最窩囊的一個而掉以輕心。金枝這賊女就是如此,她把妹妹支使去對付受了傷的伍金奎,她自己以為不須費什麼勁就可以將劉元甲擺平了,誰知動上了手,只三兩個照面,她才知大謬不然,可遇上了扎手貨了! 劉元甲根本不知憐香惜玉,劍劍俱是狠招,直殺得金枝著著後退,幾乎連招架都十分吃力。這一招,她剛好讓過了劉元甲長劍斜劈之勢,腳下一退之際,不料地上已僕倒了一名昏厥的爪牙,她的鞋跟被這身體一絆,使得她登時打了個踉蹌,發出了一聲驚叫!劉元甲悶聲不響,搶上一步,長劍疾落!眼看這一劍就要把金枝破腹開膛,胡正群聞聲側顧之下,不由大吃一驚,忙一抬腿,「嗤」的一聲銳嘯,一縷寒芒,閃電般向劉元甲的肋下射去! 他綽號叫「千手人屠」,全身上下都可發出暗器傷敵,東廠這班人潛伏在此地,自然對這位昔年惡名昭著的胡員外,打聽得清清楚楚。是以他的腿剛一抬起,馬信雄已大聲叫道:「劉兄小心!」 其實用不著叫,劉元甲的眼角餘光,始終都是注意著胡賊的,因此馬信雄的叫聲一出口,劉元甲已舍了金枝,撤招閃避開去了。說時遲,那時快,那一樓寒芒剛剛擦著劉元甲的衣衫掠過,金枝這賊女恰正欲挺身站穩,寒芒已迎著面門射到,不由她嚇得心膽俱裂,又是「哎」的一聲驚叫!整個身子「砰」的仰跌下去!那一縷寒芒,險而又險地擦著她的鼻尖,飛落尋丈以外去了!金枝驚魂乍定,一個「懶驢打滾」,側滾八尺,彈身躍起,長劍往上一架,「錚」的一聲!正好架住了劉元甲跟蹤劈下的劍鋒!劉元甲笑道:「小賊女!這回你死定了。」 右腕運勁,加了幾分力道,長劍猛然朝下一壓!金枝到底是個女孩子,內力怎麼也沒有男人的充足,同時她又是半仰著身子,相形之下更是吃虧,劉元甲這一劍壓下,只壓的她臂肘酸麻,上半截身子成了反弓字的形狀,倒拗著往後仰……一個身材豐滿的女孩子,穿著緊繃繃的勁裝,在一個男人面前擺出這種姿態,的確是夠撩人想入非非的。可是劉元甲卻彷如無睹,右腕一沉,又增加了幾分力道,長劍直往下壓去……眼看金枝自己的長劍,距她自己的咽喉已只有三四寸了,如果不能將壓在劍上的長劍推開,她就得刎頸自殺了。 這時候,胡正群已被馬信雄一輪快攻,逼退到遠遠的一邊去了,他雖然看到女兒的緊張狀況,但卻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只有瞪著眼睛乾著急。這邊,金枝的情況正緊。那一邊,卻忽地爆出了伍金奎的一聲慘叫!原來,伍金奎的一套本領,全在兩面鋼鈸上,揮動時需要相當的勁力,但他脅下的劍傷尚未痊癒,開頭幾下還像個樣子,把玉葉的一柄長劍震得幾乎脫手,可是,也因為這一用勁,牽動了傷口,使得剛要合疤的創痕破裂開來而鮮血直冒,同時也痛的他渾身發抖,再也使不出勁來。玉葉這賊女卻乘機反攻,一連幾招殺著,長劍彈震開了伍金奎右手的鋼鈸,順手一撇劍鋒,「嗤」的一聲,伍金奎右肋登時衣破肉裂,鮮血泉湧而出。伍金奎只痛的慘叫一聲,右手中的鋼鈸「當」的掉在地上!人卻踉踉蹌蹌的斜著身子往後倒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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