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英雄歲月 | 上頁 下頁 |
五四 |
|
陳輝祖又道:「我雖然不懂什麼,這兩位老英雄可是大行家,功夫不扎實可不行!」 呂四海道:「回大人,敝班是跑江湖混飯吃的,會的不過是幾手花拳繡腿,可不敢說是真功夫。」 陳輝祖笑道:「花拳繡腿才見真功夫,越粗淺的玩藝兒越難練得好,所謂化腐朽為神奇,這一點我也懂的。」 呂四海心中又是一動,這老傢伙的話越來越見高明了,若說他是不會武功的文人,實在很難叫人相信。 因此,他朝邢玉春看了一眼,問問她是否瞧走了眼,邢玉春也是滿臉驚奇。 雲飄飄卻把江雪雪推了出來道:「既蒙大人賞識,就由小老兒這閨女兒孝敬大人一套燕雙飛吧。」 陳輝祖大笑道:「好!花枝綽約,我見猶憐,一定很精釆!」 江雪雪紅著臉福了一福,嬌軀一擰,如一只彩鳳般的飛上繩去,她是苗疆第一奇人金姥姥的侄孫女兒,武功自幼即是真傳,功力深厚,身子上了繩子,腳下的繩子立刻繃得筆直,可是兩端的木架卻動都不動。 光是這一手,立刻就使四周發出如雷的釆聲,出外跑跑的人,見識都不差,江雪雪用的千斤定石的功夫,完全靠腳底的內勁貫注,嶺南雙傑的臉色也為之一動。 江雪雪在繩上來回走了兩遭,身架平穩,沒有任何花式,但在行家的眼中,這兩趟來回,比玉蘭的輕身功夫不知高出多少倍,因為她起腳落步,身形不偏不搖,軟綿綿的吊索,到她腳下就像是鐵鑄的一般,而且細小如指的麻繩,能站住已是不易,她走來竟像是康莊大道。走過兩趟之後,江雪雪便開始行動了,打的是形意八卦拳,起初很慢,越來越快,到了後來,她揉合了燕雙飛的輕功身法,同時打出了燕山雙絕掌。 一趟拳,一套掌法,應該是兩個人對搏的,但江雪雪一身兼挑,在旁觀者眼中竟分成了兩個影子,拳來掌去,雖是自己攻自己,卻如同兩個人在對陣,移形換位之快,肉眼不辨,四周掌聲如雷,喝釆聲喧。 呂四海在敲鑼,當當之聲,還能配合她的身形進退,每聲都打在點子上,擂鼓的雲飄飄卻自動停止了?她再也沒想到這個小妹妹的手底下會有如此卓越的技藝。 鑼聲乍歇,身形頓止,兩個影子才合而為一,陳輝祖忘情地拚命鼓掌,把一雙手都拍紅了。 鑼聲三響,江雪雪才跳了下來,上前一福道:「小女子獻醜了,大人看還過得去嗎?」 陳輝祖大聲道:「好!太好了!我先前還在奇怪,姑娘一個人,怎麼能叫燕雙飛呢?沒想到姑娘竟能化身為二,當真是雙飛靈燕,拳掌俱絕。來呀!看重賞。」 兩個大丫頭呈上三對金鏈子,陳輝祖道:「不,太少了,這是給普通江湖班子的賞賜,這位姑娘藝絕天人,就是再加十倍都嫌太菲薄了。」 一個丫頭道:「大錠的金鏍都在箱子裡,堆放在車子上,現在可打不開。」 陳輝祖道:「那怎麼行?快叫人抬下來。」 古冬寒道:「大人,在這大路上,打開箱籠,太不方便了。反正我們今天要歇在城裡的,回頭叫他們去拿就得了。」 陳輝祖道:「這不行,打發賞賜,那裡有欠帳的,何況我看這幾位都不是尋常賣藝者流,叫他們登門領賞,他們未必肯來,那也太不恭敬了。」 呂四海道:「大人隨意賞賜一點就是了,江湖人但求溫飽別無奢望,而且敝班立即就要到下一個碼頭去了,在此只是路過,回頭未必會進城。」 陳輝祖道:「貴班莫非還有什麼約會嗎?」 呂四海道:「是的,三天后,洛陽韓大善人七十大壽,早就約定了敝班去作三天的堂會。」 白秋風道:「莫不是柳穿魚韓文佩莊主。」 呂四海道:「不錯,韓老英雄是河洛地面的武林耆宿。」 白秋風道:「文佩兄我們的老友,他七十大壽,我們不知道就罷了,知道了不去就有失禮節。可是我們……」 陳輝祖道:「這位老英雄,陳某也聞名久矣,只是無緣識荊,現在有了這個機會,倒是不能錯過的呢。」 古冬寒道:「但大人急於返裡!」 陳輝祖道:「我現在還有什麼可急的,早一天遲一天到家都沒關係,叫家人在汜水等幾天,我明天就陪二位專誠去為他祝壽。」 古冬寒道:「那不太方便吧?」 陳輝祖笑道:「沒什麼不便的,韓老英雄既是關中盛名赫赫的武林耆宿,他的壽辰,必有許多武林知名之士道賀,我們正好藉此機會多結識一些朋友。」 古冬寒臉有難色,陳輝祖笑道:「我知道,陳某是個俗吏,韓老英雄未必肯降尊結納,但陳某能得二位如此相助,區區微衷,韓老英雄當也能諒解。」 白秋風一歎道:「大人,韓文佩非吾輩中人。」 陳輝祖怔了一怔道:「那就罷了,但二位不妨前去一盡故人之誼,我就在汜水等候二位就是。」 白秋風想想道:「不必了,我們還是追隨大人返籍,對他失禮之處,容後再說好了。」 陳輝祖道:「那不太好吧,二位以後還要在江湖上走動,不能為了陳某,斷了江湖上的朋友。這樣吧,二位人不去,禮不可廢,不如備一份壽禮,寫一封私函,說明不能去致賀的理由,請武家班的人帶了去。」 語畢又朝呂四海道:「我這兩位朋友有事奉托,今夜無論如何要請貴班在汜水城中耽一宿,貴班定下宿處沒有?」 呂四海道:「沒有,我們沒準備住下。」 陳輝祖道:「好極了,那就跟我們住在一起好了,我已經包下了運通客棧,據說那兒的空房很多,我們也住不完,我也想再跟各位攀交一下。」 陳輝祖定下了運通客棧,鐵船幫的線人早就打聽清楚,呂四海也準備在今夜相機下手,現在機緣巧合,居然能住在一起,倒是十分方便。 但是他覺得陳輝祖熱心過了份,恐怕別有用心,一時躇躊難絕。雲飄飄喬扮的武老兒卻開口道:「小四子,既然這麼說,我們就耽擱一宿也無妨,好在洛陽離此不過百多裡路,有兩天的時間,足可以趕去。我們倒不是貪圖大人的賞賜,而是我們得到韓大善人的照顧很多,他的朋友托我們帶份禮去,我們不能推辭。」 呂四海聽雲飄飄答應了,也不便再反對,當下收拾傢伙,套上了車子,跟著車隊進城去了。 他在路上本想跟大家商量一下的,偏偏一起程,陳輝祖就把他邀到自己的車上去。 那輛車子很寬敞,只有陳輝祖與嶺南雙俠乘坐,一上車古秋寒就開口問道:「老弟台甫如何?怎麼稱呼?」 呂四海道:「在下武修文,家父武承志,世代江湖。」 這是武家班的真實底子,他早已問清楚了,也不怕調查,陳輝祖道:「那位姑娘是壯士的妹妹?」 呂四海道:「是的,她叫武倩兒,是小人的胞妹,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只是自小流落江湖,沒多少見識。」 白秋風道:「不然,我看她的拳掌都頗有火候,受過高人的傳授。她是誰的門下?」 呂四海笑道:「前輩若問舍妹的師門,那就太難說了。寒家以走江湖為業,終歲四海飄泊,那有機會投師學藝呢。開始她自然是靠著幾手家傳把式,有人見到舍妹聰明伶俐便傳她功夫,都是這麼零零碎碎學來的。」 古冬寒忙道:「是那些人呢?」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