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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呂四海忙搖頭道:「這不行,高朋這個人買不動的。」

  王倫笑道:「不是去買他,是請他轉個手,打發魏家廢祠的那些混混兒,就說公子自己不便出面,由他代為轉圜一下。高朋並不是真的不幫忙,只是不肯用官方的勢力去壓人而已,有了銀子,他就好辦事了。」

  呂四海點點頭,接過銀票,一看是五張二百兩的,不禁愕然道:「要這麼多?」

  王倫笑道:「錢多好辦事,高朋未必會自己出面,一定交給手下人去辦,總得讓人落幾文。兄弟估計,最多只能收回一半。」

  「怎麼說是收回一半呢?」

  王倫道:「魏家廢祠的人既為兄弟辦事,當然不必用銀錢打發,只是做個樣子,事後必定會還給兄弟。但拿出一千,收回來時,恐怕只有五百了,不過還是值得的,得人錢財,與人消災,中間得好處的人以後總會幫咱們的。」

  呂四海笑道:「王兄果然人情通達,高朋不要緊,他手下的人可不能喝西北風過日子。」

  王倫道:「咱們只要提督衙門的人照應一下,並不一定要他高朋,只是高朋很精明,難以講話,正好借這個機會借高朋的手交幾個朋友,否則打發幾個青皮無賴,那要一千兩銀子呢?這是向提督衙門做人情,所以不能寒酸。」

  呂四海道:「對,塞在他們的嘴,以後有事根本就不必找高朋了。只是這筆銀子……」

  王倫笑道:「公子又見外了,兄弟既然一手包辦,怎敢要公子破費呢?何況兄弟還可以收得的一半來。」

  呂四海道:「高朋如果自己出面,一個子兒都不會少,但如果他叫手下的人去,恐怕收回一成的機會都很難,提督衙門的那些人,連我們的竹杠都敢敲,兄弟有一次在八大胡同參加一個賭局,還被硬敲了二十兩去。」

  王倫道:「一錢不回都沒關係,兄弟也不在乎這點數目。」

  呂四海揣起銀票走了,走到自己的那間雅座門口,四下看了一看,取出銀票數了一下,沉吟半天,方取出了三張掖在靴筒裡,然後掀簾進去。

  四下是沒人,但確實有人在暗中張望,那是王倫。

  呂四海也知道王倫在看,因此王倫在暗中發出一個得意的微笑時,他也帶著微笑去與高朋商量。

  沒多久,屋中又有了爭論聲,海明瑞的聲音道:「高老總,給他們銀子還不行嗎?我自己是不便出面,才麻煩你一下,這已經對他們很客氣了。」

  然後是高朋的聲音道:「有了錢,當然好打發,可是高某也有不便,公子替我想想,我以後怎麼管事呢?」

  海明瑞笑道:「老高,你怕麻煩,就叫個手下人去跟他們接頭吧。反正我蓋書房的事已經稟明了家伯父,也當面托過你了,你不答應,我就找善銘去,他是我伯父的門生,說什麼也得給我這個師弟的面子吧?」

  高朋千難萬難地答應了,兩人相偕出了門。

  到了午後,呂四海果然約了高朋,還有梁禦史的二少爺梁租德,管皇莊的莊頭琦王爺世子宗貝勒,以及鎮遠鏢局的鏢頭一枝梅蔡慶,鐵砂掌名家馬四先生的記名弟子鐵掌哈鐵球與銀槍小侯爺邱廣超。

  蔡慶與哈鐵球是趙鎮遠與馬四先生精選的,這兩個人技藝已得真傳,卻一直混跡在那些花花公子之間,吃喝嫖賭,無所不為,顯然是別有深意,然而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武功底子究竟如何,只因為呂四海這次要深入對方,才咬牙將他兩個派出來作為支援。

  其餘幾個倒真的是京師的大玩家,尤其是那琦王爺的世子宗貝勒,連他老子的王爺都是宗人府無名的,但琦善掌管皇莊,又是八旗世家,手裡著實有幾文,大家也就糊裡糊塗地叫一聲王爺,他的兒子宗文也就成貝勒爺了。

  來到魏家廢祠,高朋的人已經先來過了,住在裡面的幾個混混兒果然都被趕走。查元傑與牛青兒都沒露面,大概是避著高朋的原故,只有九歲紅一個人在招呼,而且還拉個叫雲娘的妙齡女郎作伴款客。

  園子裡已經有工人在動手清理,後堂中卻設下了酒菜,高朋略坐一下就走了,臨走時朝呂四海飛了個眼色,叫他特別注意雲娘。

  其實他不打招呼,呂四海也心中了然,這個叫雲娘的女子一雙手雖嫩,尖尖的十指都沒留指甲,而且指尖的地方微微發黃,顯得粗一點。

  在行家眼中,這是專練暗器的表徵,練到這種程度,已經有著十分的火候,尤其是雙手十指都有老繭,證明她的暗器手法在勁道、數量、準頭上,都是不可輕視的人物。

  高朋一走,色鬼宗貝勒等不及的叫起來:「小海,真有你的,上那兒找來這兩個標緻妞兒?」

  迫不及待地就一手一個,拉著兩個女的輕薄起來。

  呂四海道:「王老大呢?說好了我要給他介紹幾個朋友的,怎麼還不出來?而且光是你們兩也侍候不過來呀!」

  九歲紅嬌笑一聲道:「海公子,您急個什麼勁兒呀?王爺早就到了,因為他不想跟高爺見面,在後面避著呢。」

  宗貝勒自己是個冒牌貨,一聽王爺兩個字就眨了眼兒,忙問道:「什麼王爺,是那一家府裡的?」

  王倫從後面出來笑道:「貝勒爺,兄弟姓王名倫,紅紅是為了客氣,加了一個爺字,在您這位貝勒爺前面,可不敢托大,也不敢掠奪大人之美。」

  宗貝勒是認識他的,叫道:「王兄,原來是你呀!可嚇了我一大眺。我家老頭子很討厭,我怕真有什麼王爺在這兒,在老頭子那兒告我一狀,我就玩兒不成了。」

  王倫忙道:「是的是的,紅紅,貝勒爺最怕聽這兩個字,以後你在稱呼上小心點,別嚇著了他。」

  宗貝勒尷尬地一笑道:「王兄,兄弟的底子,在座的各位都清楚,老頭子不過是皇上的一個奴才而已,卻偏要打腫臉充胖子,愛聽人稱呼一聲王爺,其實離王爺還差十萬八千里呢!我這個貝勒更是聽來愀心,所以我一聽王爺兩個字就提心吊膽,你就別損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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