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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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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四海哦了一聲道:「該死!該死!怎麼不一起請出來呢?早知如此,在下也不敢唐突娘子了。」 門簾一掀,出來一個長身白淨的青年,飛眉入鬢,清秀的臉上帶著一股濃重的煞氣,冷冷地道:「閣下的意思是說敝人不在,你就可以對拙荊為所欲為了?」 呂四海被他這句話問住了,倒是紅了臉。 那年青人又厲聲道:「看閣下人品不俗,又是世家子弟,應是衣冠中人,可是閣下的行止卻實在叫人齒冷。」 呂四海頓了一頓,隨即笑著道:「兄台教訓得是,只是這分大道理應先對令正說清楚,我海明瑞不錯是舉止輕佻了一點,但是尊夫人先有失儀之處。」 那青年人道:「拙荊以禮相待,有何失儀之處?」 呂四海笑道:「尊夫人的禮太周到了,彼此素不相識,她如真守婦道,就不該坐到我身邊來,兄台既然在內間,應該可以看見一切,可不是我拉她坐下來的。」 這下子反把那年輕人問住了,還是少婦嫣然一笑道:「海公子,您別生氣,我家漢子只是開開玩笑罷了,他聽說公子來了,早就想結交一番,才叫我出來招呼的。」 那年輕人也變色得快,馬上堆笑道:「在下久聞海公子風流倜儻,名滿京師,只恨無緣識荊,今天辱承玉趾蒞臨,正是個絕佳的機會,故先命內人出來款客延賓,因為在下知道非此不足以留下你這位貴客,剛才只是湊趣開開玩笑,公子萬勿介意,來,在下先敬一杯,以示歉意。」 他抓起桌上酒壺,自己斟了一杯,呂四海忙道:「不敢當!不敢當!在下奉陪一杯。」 桌上卻沒有他的杯子,那少婦忙拿了自己的酒杯,目視青年,見他微一點頭示意,才用紗巾把杯子擦乾了,斟了一杯酒奉上。 呂四海接了過來,引杯就口,已經發現酒氣中有一股淡淡的異香,悉知他們已做了手腳,卻裝做不在意,一飲而盡,少婦臉現喜色接過杯子道:「公子,奴家介紹一下,我家漢子姓王,叫王倫。」 呂四海不禁失聲道:「白衣秀士王倫?」 王倫神色一變道:「公子識得賤名?」 聽說對方是王倫,呂四海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會碰上這白蓮教的巨擘,一時失態竟叫了出來,但很快就哈哈大笑道:「水滸傳上的白衣秀士王倫,天下誰人不知。」 王倫也笑道:「海公子真會說笑,在下雖然與王倫同名,卻不是那被林沖火拼掉的梁山水寇。」 呂四海道:「在下也是一時戲言,因為吾兄的姓名與書中人物完全吻合,才想了起來。那個王倫還是宋朝人呢,距今已有數百年,當然不可能與吾兄是同一人,唐突!唐突!」 說著拱了拱手,王倫卻爽朗地大笑道:「哪裡,哪裡,公子言談風趣,想必是性情中人,能得相逢便是緣,席上肴已殘,酒尚新,公子如不嫌冒昧,就請再作一敘。」 說著自行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然後道:「紅娘,為海公子再斟酒,海公子是咱們的貴賓,應該好好招待他,尤其是他的伯父海大學士為本朝重臣,對咱們的幫助可大了。」 那女子答應了一聲,立刻起身又拿了一副杯筷,取出身邊另一條湖綠的紗巾擦拭幹□了,為呂四海斟了一杯酒。 呂四海接杯在手,心中暗笑,剛才她用紅色的紗巾擦拭杯子,已經暗中下了迷藥,呂四海闖蕩江湖有年,一聞氣味已了然在胸,卻故做不解地喝了下去。 現在王倫又命她斟酒,而且點了一句,那女子就改用綠巾擦拭,顯然是上瞭解藥,王倫大概是想到自己的身分還有可利用之處,才曲意拉攏。剛才喝下了迷酒,用內力逼住,多少有點不便,這一下子倒是可以放心地跟他們周旋一番了。 於是舉杯一飲而盡道:「好酒!好酒!第一杯下肚時,我的頭還有點昏,這杯酒下去,居然精神一爽,不知道這是什麼酒,我可要買兩壇孝敬一下家伯父,他老人家別無所好,就是貪這杯中物。」 王倫看看那女子一眼笑道:「這是兄弟從山東老家帶來的家釀,最宜暑夏飲用,既然海大人也喜歡,少時兄弟一定奉上數壇,以表敬意。」 呂四海道:「那就先謝了,家伯父立朝耿介,很少受人情通關節,大家都說他狷介,其實是不曉得他的毛病,未能投其所好所致。有了幾壇好酒,什麼話都好商量。」 王倫道:「兄弟只是久仰海中堂盛德,想在他老人家面前略表敬意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 呂四海卻笑道:「王兄,別客氣,剛才你對嫂夫人說家伯父對你們有很大的幫助,兄弟在旁可聽得清清楚楚。」 王倫微怔道:「公子聽得倒是很仔細。」 呂四海笑道:「家伯父無後,將來世襲的前程必是兄弟無疑,兄弟對治學雖不用心,人情世故卻是很留意。」 王倫這才哈哈大笑道,「好!好!海公子既然是個精明人,日後當大有借重之處,兄弟對令伯父是有些小事拜託,目前不急,我們還是先喝酒再說。」 呂四海道:「王兄何不把話說明瞭,也好讓兄弟安心,家伯父為人過於方正,縱能投其所好,有些事卻……」 王倫笑道:「公子放心好了,兄弟現在和尚書府中擔任記室之職,如果有什麼要通關節的事,走和尚書的門路已經夠了,麻煩不到海大人。」 呂四海笑道:「正是,那倒是我多心了,家伯父喜歡幫人家忙,不過卻很有分寸,尤其是對於買官賄祿的事,最為深惡痛絕,兄弟怕王兄要求的是這個,兄弟如若為王兄引見,不但幫不了忙,怕還會挨一頓臭駡。王兄在和尚書門下得意,和尚書可比家伯父好說話多了。」 王倫大笑道:「說的是啊!海公子對京師的人情熟透了,自然知道兄弟對令伯父所求,不會超過本分,來,剛才兄弟在後面,見到兄弟一會兒,只恨早不相逢。紅娘,你坐到海公子身邊去。」 那女子臉上微有怨氣,但還是坐了過去,呂四海卻忸怩地道:「這如何使得,兄弟只是一時戲言,怎敢唐突嫂夫人,這是萬萬使不得的。」 王倫笑道:「兄弟尚未授室,紅娘是兄弟來京途中邂逅的紅粉相知,並不是拙荊,沒有關係的。」 呂四海道:「那也不行,兄弟不能奪人所好。」 王倫道:「海公子,別客氣了,你我一見如故,古人寶馬輕裘都可以與朋友相共,何況一姬?她原姓蔡,藝名叫九歲紅,琴棋吹唱,樣樣來得,只可惜淪落風塵,兄弟是一念憐才,替她贖了身,也想為她找個好歸宿,海公子一表人才,世家顯赫,實在是她最佳的依託,回頭就讓她一起跟公子回府吧,也好讓她侍候公子。」 呂四海道:「這可礙難從命,盛意只能心領了。」 王倫道:「為什麼?難道公子不中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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