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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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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九道:「不關我事。是咱們頭兒交代下來的,這二十多兩銀子也會開在他帳上。姓呂的,我真不知道你那一點對了頭兒的眼,竟派給我這個差使,要我招呼你,否則以你今天的行為,不叫人揍扁了你才怪。」 呂四海一笑道:「敢情是高爺打了招呼,我還以為是九爺您大發慈悲,這就可惜了!」 吳九一怔道:「可惜什麼?」 呂四海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做好事一定不會吃虧的,如果剛才那二十兩銀子是您九爺掏的腰包,我指點您一條財路,准保可以撈回二百兩來,既然是高爺自己的人情,我少不得要報答在高爺身上的。」 吳九忙道:「呂四海,我土狗老九一向對你不錯,否則頭兒也不會要我招呼你了,有財路可別昧良心!」 呂四海笑道:「笑話,我呂四海雖窮,可也是鼎鼎大名的飄泊英雄,幾時貪過一文非分之財?上千兩銀子的珠寶,我撿到也是往衙門裡送,我會賺抹良心的錢?」 吳九忙道:「得了,呂爺。您的高風亮節,連咱們頭兒都很敬佩,只是頭兒不在乎一、二百兩銀子,落在我心裡,可是一筆大財,我不會忘記你的。」 呂四海一笑道:「這才像話,看在咱們往日交情份上,就讓你發這票財吧,剛才蠃錢走的那個土老兒……」 吳九道:「你說的外財在他身上?呂爺,別開玩笑,他一共才蠃不到五十兩,還是從這兒刮去的。」 呂四海笑道,:「他不值錢,可是他的女兒……」 吳九道:「他的女兒才押了二十兩,梨香院姑娘們出一次條子都不止此數,呂爺,別開玩笑了。」 呂四海道:「你別急呀,他的女兒是在梨杳院,昨天我去給江姑娘捏腳的時候也看見了,又小又醜,還看見他們父女倆在談話,所以今天才特別照應他。」 吳九道:「呂爺,你的話我不懂。」 呂四海道:「我依稀還記得去年慶親王家失去了一串手鐲,懸賞二百兩銀子,要抓贓犯,還沒銷案吧?」 吳九道:「是啊!高爺去勘察過了,認定是碧眼狐狸邢玉春的手法,失盜的屋子四門緊閉,只有尺來寬的牆洞,是給貓狗出入的,只有碧眼狐狸練過縮骨法。咦!您不會說那個女孩兒就是邢玉春吧?」 呂四海笑道:「誰也沒有見過碧眼狐狸,我也不敢保證,但在梨香院的那個女孩眼睛是綠的,而且,昨夜她跟這老頭兒在院子裡說話時,個兒比我還高,待老頭兒一走,她又矮下小半截,這就可疑了。」 吳九眼睛一亮道:「那一定是她,我找哥兒們去。」 呂四海拉住他道:「賞銀才二百兩,你要找人來幫忙,自己還能分到多少?何況無憑無據,你不能就這麼去抓人呀,高爺的規矩一向講究真憑實據。」 吳九道:「那女賊的眼睛是綠的,這不就夠了嗎?」 呂四海道:「那是在夜裡,我看見她眼中有綠光,白天去看她時,跟一個鄉下蠢丫頭沒兩樣。碧眼狐狸的眼睛在正常時才發綠光,她行了縮骨功時,眼睛就變了!」 吳九一怔道:「那可怎麼辦呢?」 呂四海道:「悄悄盯著那老頭兒,他們此來一定又有所圖謀,到時候來個人贓俱獲,您不但可以獨得賞金,也大大的露臉了!」 吳九對這個保證實是不敢盡信的,因為呂四海並不是一個能使人相信的人,何況吳九知道自己的份量,碧眼狐狸是有名的飛賊,提起邢玉春這三個字,黑道上可以說無人不知,也無人不恨,因為這婆娘一向獨來獨往,除了她自己的兩個夥計,從不跟道上的同行連系,更不賣同道的交情,經常黑吃黑,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儘管黑白兩道恨她入骨,可是她橫行綠林多年誰也奈何不了她。一則她的行蹤飄忽,再者她的武功卓絕,連京師名捕高朋自號鷹眼,也看不透這頭狡狐的真相。吳九雖然急著想立這一大功,心裡卻也在嘀咕著,即使呂四海的消息完全正確,自己也拿不下碧眼狐狸。 但只要摸准了邢玉春的下落,也就夠露臉了。 碧眼狐狸在各地積案如山,慶親王的玉鐲只是其中一項而已,真要拿住了她,那賞銀又豈止是兩百兩呢?因此吳九想了一下道:「我這就去看看。」 呂四海忙道:「吳爺,你可不能打草驚蛇!」 吳九笑道:「這還要你關照,我吃了多年的公門飯,這點心眼還總是有的。我也不真指望能抓住她,只要能摸准了她的下落,立刻就報告高爺處置。呂爺,說句不怕你生氣的話,你的消息,我真還不敢相信,萬一勞師動眾,抓到的只是個苦女孩子,我就別想在京師的衙門裡混了。」 呂四海無可奈何地道:「那也好,吳爺,您去探探底子。不過話又說回來,碧眼狐狸鬧了多年,京師等於是她的娘家,六扇門裡的人,她差不多全認識。您吳爺又是高爺手下的能手,這張盤兒太熟了,您無緣無故地往梨香院一跑,豈不反而引起她的疑心?」 吳九心一想,這也是實情,自己在提督衙門當的是便差,平時雖不穿公衣,但因為專管江湖朋友這一方面的事,四城的混混兒都認識他,貿然到梨香院去,對方若真是碧眼狐狸,這不是明著去打草驚蛇嗎?因此他也顯得沒主意了。呂四海轉轉眼珠又道:「這樣吧,乾脆您約上那麼幾個知心兒的兄弟,手底下也要能夠來兩下子,今兒晚上去應雪姑娘的局,碧眼狐狸喬裝的那個小丫頭化名叫玉春,就派在雪姑娘屋裡,她端茶送水的時候,您試她一下不就成了?假如玉春不是碧眼狐狸,找個小雛兒調調情,也無傷大雅,您看怎麼樣?」 吳九道:「這倒是可行!不,呂爺,您又開玩笑了,雪姑娘咱們可叫不起,今天你做人情的幾十兩銀,我還可以打馬虎帳,梨香院這一筆可是賴不掉的!」 呂四海一笑道:「吳爺,相信高爺一定有了吩咐,可以實報實銷,您不過先填一下,還怕報不了帳嗎?」 吳九道:「高爺雖然有了吩咐,可也不能太離譜,何況江雪雪一個茶局下來,至少也得三四十兩銀子。」 呂四海笑道:「那我先跟雪姑娘遞個譜兒,到時候您最多開發一兩的賞錢,雪姑娘那兒來個口惠實不至,就行了。」 吳九眼睛一亮道:「雪姑娘肯嗎?」 呂四海笑道:「沖著您各位的面子,她好意思拒絕嗎?何況我還可以打個招呼,她那雙腳,總得有人給她捏吧?」 吳九差點沒打心裡笑出來,這是平白得來的一筆外財,總頭兒鷹眼高朋早已擺下話來,要他照顧一點呂四海,花錢上部領,實報實銷,所以剛才在賭攤上,他硬是壓著那些混混兒,不准蠃呂四海的銀子,這三十多兩銀子,部裡是可以照報的,至於對那些混混兒,能夠付上一半,就算客氣的了。」 平白已賺了十多兩,如果江雪雪那兒一個茶局下來,少說也可以報上三十兩,呂四海能在江雪雪那兒遞個招呼,這就是幹落下了。 就算抓不到碧眼狐狸,這也是可觀的入息,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心中儘管得意,他口中卻未便答應得太痛快,正在支吾的時候,呂四海已經猜透了他的心思,諂笑道:「吳爺,就這麼說定了,我得先上雪姑娘那兒去說一聲,她的應酬多,無論如何,先得叫她推掉別的應酬,專誠等候著您的大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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