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玉玲瓏·玲瓏玉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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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如萍已經在心中叫苦了,但鷹王最後卻又擺了一道,在端茶送客的時候,吩咐在一邊的管家道:「我不在的時候,府裡若有什麼重大難決的事情,就向谷先生請示!」這在別人,也許是一種難得的殊榮,但古如萍卻明日,這同樣也是用絲線吊住一把利刀,懸在他的頭上,隨時都可能會掉下來。 鷹王提高他的地位與受尊敬的程度,目的在使他受人注意,但也增加了古如萍的危險了。 好在瑛姑對他非常客氣,也十分幫忙。每天,他的例行工作,就是在院子裡指點各位姨奶奶練劍。 事先,瑛姑已經告訴他,哪位姨奶奶的劍法缺點所在,該如何指正改進。 古如萍心中暗暗佩服這位七姨奶奶的劍技武功,的確是有兩下子,她指出人家缺點不稀奇,因為長日相處,誰的毛病何在,應該是十分清楚,難得的是她那些改進的意見,充分地顯示了她的造詣深淺。 古如萍技折兩名蒙古侍衛後,已經是府中的傳奇人物,再加上鷹王的特別寄重和後來瑛姑對他的客氣與尊重,使他的地位一躍而升,那些在王府極受鷹王敬重的武師們見了他,都客客氣氣地叫他一聲「谷先生」。 總管福承喚他說話時,都是垂手低頭,恭敬萬分。自然也有人對他流露出不服氣的樣子。 古如萍聰明絕頂,立刻在各人的態度中看出了大概,那幾個對他客氣的,都是鷹王真正的心腹。 鷹王一定是把自己的底細和交代自己的任務告訴他們了,要他們明裡暗裡照顧支持,所以他們才十分的客氣。 否則古如萍年紀又輕,沒沒無聞,早先又是賣藝為生,無論如何,也不會引得這些小有名氣的人物尊敬的。 至於那些對他不禮貌的,都是些稍有名氣的人物,也是鷹王不太信任的人物。 古如萍知道要找出奸細,應該在這堆人中間去發現,那幾個老的,根本是鷹王的心腹,不必去費心了。 上官玲原來的工作是女教師,教授女眷們的拳腳暗器,但是大家顯然的沒有看起她的拳腳,倒是對她的飛刀很感興趣。 那是她在賣藝時所露的一手絕活兒,一手九口飛刀,雙手十八口,用各種的姿勢手法,都能命中三丈外的靶子紅心。這一手很不容易,連江湖上許多暗器名家都做不到,所以,向她學飛刀的人很多,其中有的人已經頗具根柢,遠、射、准都不遜於她,只是手法上較為呆板,擊的不靈活多變而已。 上官玲倒是很熱心地教那些姨奶奶,她確實憑著真本事,並指出了她們手法上的缺點,以及發刀時的訣竅,指點得她們大有進步;而且也跟她們結成了好朋友,整天被她們邀去聊天,摸骰牌。聊天,她是好手,因為上官玲跑的地方多,見聞廣,眼皮子雜,談話資料極豐,而且語無顧忌,葷素不忌,聽得那些姨奶奶臉紅心跳,驚奇萬狀。 經常是天黑了還捨不得放她走,而且只要是話匣子一打開,人就越聚越多,連那些丫頭婆子也都擠著去聽新鮮話兒了。 摸骰牌,她的手氣也特別好,經常是一吃三,大贏特贏,抱著幾百兩銀子走路。 一天早上,瑛姑見到了古如萍,笑道:「谷大娘子昨晚手氣小佳,四圈牌中,她和過四喜,大三元、十八羅漢、全字全麼,各式各種大牌她都和過,而且每手都是自摸,輸得幾位姨奶奶花容變色。」 古如萍笑道:「可不是,我聽他回來說了,昨夜如有神助,她自己後來都不好意思和了,所以她自己當莊時,自摸上手的牌,都打出去讓人家和,為了避嫌疑,她贏錢都是人家當莊的時候,牌是各人砌的,骰子是莊家打的,抓上大牌是運氣好,誰也不能做假了。」 瑛姑微笑道:「是不是真有假呢?」 古如萍道:「做假、偷牌,那是低等手法,高等的郎中不需要玩這一套,她們只是眼光銳利,記性特佳,一副牌子打了五六手後,差不多已全能記住了,然後在洗牌時,手法巧一點,把一些什麼牌子推到誰的手上,自己砌牌時,再多注意一點,那才是必勝之道。」 「有這麼高明的手法?」 「有,我那老婆就是一個,她有這個本事,一副牌豎起來,誰手中有些甚麼牌,它都清楚,大牌落在人家手中,她扣死一兩張關鍵牌不打,別人就和不了;抓在自己手中,別人不知就裡,那些都是閑牌不打,手上留不住,必然會打出來給她。」 「你那位大娘子有這種本事,倒是個活財神了,昨夜,它贏了一千多兩銀子。」 「那是在王府,平常是沒有這麼好機會的,跟那些婆子媳婦們玩,最多贏上三五吊錢,她們已經心痛死了,以後再也不跟她玩了。」 瑛姑笑道:「谷先生,那些姨奶奶倒是輸得起的,只是她們不服氣,說一個人的手絕不可能這麼好的,她們認為她出老千!」 古如萍道:「是有一點,不過這純技術的賭法,大部分還要靠天才,別人抓不到毛病的。」 瑛姑道:「她們也因為抓不到毛病,所以今天想請兩位有名的郎中來跟大娘子賭一場。」 古如萍笑道:「怎麼,她們都輸急了?」 「不是急不急的問題,每個人輸幾百兩銀子只是九牛一毛,無關痛癢,她們是心裡不服這口氣。」 「這不服也沒辦法,我那個女人不偷牌,不使假骰子,全靠記牌認牌的工夫。」 瑛姑道:「這倒是我多慮了,我是怕谷大娘子吃虧,把這件事給攔住了,說王爺對谷先生敬禮有加。」 「那倒沒什麼,王爺對我客氣,內情已向夫人稟報過了,那根本是個掩人耳目的行動。」 「這倒不然,府中可資借重的人很多,王爺何以偏偏看重谷先生?可見谷先生才華過人。」 「那些話不必說了,穀某有多大的能耐,穀某自己心裡明白,不過,王府重地,弄些郎中進門,的確不太好,我叫我女人,以後別再跟她們賭就是了。」 「谷先生如此通情,我十分感激,雖說我在王府多管點事,但那些人跟我的地位是平排的,我也不能太壓她們,只有請谷大娘子多合作了。」 古如萍卻冷冷地道:「其實那幾位姨奶奶的居心,具著實叫人費解,她們又不是輸不起,卻三個人合起來想抬我女人的轎子,那種手法又拙劣,如何瞞得過她呢!所以她才施展一下技術,叫她們知難而退,現在她們不服氣,又想找郎中來對付她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恐怕是谷先生誤會了。」 「是不是誤會,夫人心裡明白,我知道,我們夫婦都是窮光蛋,她們在她身上不是想發財,但故意把注子加大,二個人聯手起來坑她,為的是什麼呢?是不是要她輸得翻不起身時,乖乖的聽候她們擺佈呢?」 瑛姑神色一動道:「谷先生怎麼會這樣說呢?」 「我那女人雖沒有讀過書,人卻不笨,跑了這麼多年江湖,什麼陣仗也見過了,這種小場面怎麼騙得過她,彼此無冤無仇,我們身上又沒有油水可刮,想來想去,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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