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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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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婦人微笑道:「今天便宴,我這個做主婦的自然就應該出來見見客人,各位請坐,陰姑娘,頃聞高論,實獲吾心,繼續賜教下去。」 雲天鳳與陳劍見這位裙權布衣的中年婦人竟是公主,不禁愕然失色。 趙小慧將她手中的蓋盅接過來放在桌上,又搬了一張椅子放在自己的身邊,道:「這是我媽媽,這是陳叔叔,陳嬸嬸……」 陳劍與雲天鳳為她的莊儀所折,不自主地雙雙躬身一禮道:「公主!」 中年婦人含笑行了一個民間俗禮道:「不敢當,妾身綠漪,隨夫姓趙,二位如此稱呼就好。」 二王子笑道:「家妹連娘家的姓氏都不肯提起,可見她不屑以公主的身分與二位交接。」 中年婦人白他一眼道:「我寧可生在一個普通的民家。」 二王子碰了軟釘子,訕然一笑道:「大妹!兄弟今天是來一飽口福,你的教訓等一下再說……」 雲天鳳看出情勢有點不調知,連忙道:「恭敬不如從命,我們就以趙夫人稱呼公主吧。」 趙綠漪笑道:「也好?交淺不也言深,夫人兩字總比公主順耳,二位請坐,妾身先敬各位一杯,然後再請陰姑娘見教。」 陰海棠惴惴地坐下道:「我本是隨口說的。」 趙綠漪敬了大家一杯酒道:「陰姑娘太客氣了,這一說倒象我是一隻母老虎。」 趙霆哈哈一笑道:「夫人,不管你是不是母老虎,至少你打斷了陰姑娘的談話,所以該由你接下去。」 趙綠漪微微一笑道:「只怕我說得不如陰姑娘動聽。」 趙霆臉色微微一變。 二王子立刻笑道:「大妹!你的烹調手藝天下無雙,不過你釀酒的技術卻不敢恭維,我面前的酒越吃越淡,都快變成醋了,我們換酒喝喝如何?」 一語雙關,將趙霆的臉說得更紅了。 趙綠漪也不好意思,連忙道:「方才陰姑娘說得差不多了,我也沒什麼可補充的,只能糾正一個語病。」 趙小慧連忙道:「媽媽!你還沒說話,那裡來的語病呢?您唯一的語病,二舅已經挑出來了。」 舊話重提,恨得趙霆連連瞪她。 趙小慧卻滿不在乎地笑了一下,趙綠漪怕她再說下去,倒顯得自己真的吃陰海棠的醋了,連忙笑道:「小慧,不許胡說,我的語病是你轉述我的話,說烹調和琴技一樣。」 雲天鳳道:「夫人此喻極為妥切,何病之有?」 趙綠漪微笑道:「道理上差不多,實際上卻大有出入,琴音禁也,景不宜,情不至,知音不遇,心境不寧,琴者大忌;而飲食之道,正好相反,陰姑娘從心所欲四字,已得其真諦,無禁無忌不受天時地理的限制,雪地凍肉,盛暑沸湯,才能在物外得其真味,這種情調只有叫化才能領略,你們朝堂重臣是無法體會的,鐘鼓錦食,徒然糟蹋了好東西,二弟!你扣得可順耳嗎?」 二王子額上微有汗跡,喃喃地道:「多謝大妹開導。」 趙綠漪輕歎一聲道:「我知道這是白說,你是個聰明人,想必早明白了,只是還執迷不語而已。」 二王子微微一笑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一向不滿意我心機太重,可我不能為口腹之欲而活著,放棄自己的責任,人不是只為一個理由而活著。」 趙綠漪白他一眼道:「你只是為了責任嗎?」 二王子朗聲道:「是!我覺得我的能力比別的兄弟更適宜治理國事,你也許認為這是野心,我卻認為這是壯志。」 趙綠漪冷笑道:「成功了是壯志,不成便是野心,你對成功有多少把握?」 二王子微笑道:「目前沒有,不過若是有你和元輝的支持,我就有九成把握。」 趙綠漪臉色一沉道:「我們為什麼要支持你?」 二王子談笑道:「兄弟不敢奢望,但是你們若不加破壞,我還有五成把握。」 趙綠漪臉色更沉道:「二弟!我們夫婦就是怕掉進你們紛爭的漩渦。」 趙霆連忙道:「夫人!今天我們說好不談國事,你跟老二犯了誡,應該罰一杯。」 二王子大笑道:「該罰!該罰!」 自己滿飲了一杯。 趙小慧已掀開蓋道:「媽!您也是的,辛辛苦苦燒了菜,原是大家品嘗一下的,卻盡說些無聊的廢話做什麼?!」 蓋子打開後,鍋中放著一隻油淋淋的肥雞,香氣直噴。 趙霆一皺眉道:「夫人!你不是說百肴之中,雞最俗,怎麼自己也燒出這樣菜呢?」 趙綠漪冷冷一笑道:「等懂得吃這道菜後,你就是天下最雅的俗人。」 趙霆眉頭深皺,不敢和她多辨,伸出筷子強笑道:「我倒是試試俗人是否也能做雅事?」 他的筷子觸在雞皮上,才發覺雞相當硬,用勁才刺容進去,提起筷子時,將整塊雞都帶了起來。 二王子忙用筷子去幫忙。 雲天鳳手快,一把搶過來道:「你們二位一搶,我們就沒份了。」 說著就用手將雞撕了開來。 陰海棠跟著也上前動手搶道:「夫人,留給我一點。」 兩人將雞分成兩片,各人咬了一口,雲天鳳將雞咬去一個翅膀後,遞給二王子,陳劍見她二人如此做,雖不知是什麼用意,卻也學著咬了一口。 趙綠漪接了過來,在陳劍咬過的地方又撕下一片雞肉。 二王子微微一怔,終於接下陰海棠手中的殘雞,卻不知是否該往口中送,趙綠漪將剩下的雞遞給趙霆。 趙霆接在手中,卻與二王子一樣怔了。 趙綠漪見他們沒有吃的意思,輕歎一聲道:「小慧,拿出去喂狗,他們沒有這種福氣。」 趙小慧將兩片雞都搶在手中道:「我還沒吃呢,喂狗多可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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