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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雲天鳳道:「第二種可能是與二王子敵對的人所作的安排,故意造成你在京師長街縱馬的情形,用來作為攻擊二王子的藉口,甚至利用皇帝的壓力來叫二王子治罪于你,給他一個大難題,假如這是真的,你倒應該義不容辭地給他幫忙。」

  陳劍想了一下道:「我倒希望第二個可能,那樣最了不起我挺身認罪就是了。」

  雲天鳳卻搖頭道:「你盡想做個清白的人只怕事實不會如此簡單,別說二王子不肯答應,丐幫的人和武林同道都不會答應,有很多重要的事靠你去領導主持,你怎麼可以服罪入獄呢?」

  陳劍坦然道:「我自己犯了罪,理該受國法制栽……」

  雲天鳳笑道:「你若是這樣講,根本就不該學武功入江湖,江湖中的私鬥那一樁是合法,而且你挺身入罪,就是不砍頭;少不得也要關幾年監牢,我第一個就不能應,那時反而會天下大亂。」

  陳劍急道:「那你說怎麼辦?」

  雲天鳳笑道:「事情還沒有發生,你何必急成這樣,道不行,乘搓浮於海,最多來個一走了之,我不信朝延為了你而大索天下,不過我覺得這個地方實在不宜久留,人心陰詐,陰謀層出不窮。」

  陳劍一歎道:「我根本就不想來,早先是為了取回鐵缽令,沒辦法來不可,我們那就快走吧!」

  雲天鳳笑道:「既來之則安之,最少我們也得把易華容的死因弄清楚。」

  陳劍連忙道:「南宮玉梅自己能辦,關我們什麼事,由她自己處理好了。」

  雲天鳳搖之頭道:「話不能這麼說,易華容死在恨天劍式之下,你我都受恨天姑姑的恩惠,你也可以說是她的傳人,因此我們有義務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再說南宮玉梅今天幫了你一個大忙,論情,你也不能置身於外。」

  陳劍果然無語,緩緩策騎,走到西門,那個守城官兵又過來報告道:「陳大俠,那個叫化子的屍體已經送去了。」

  陳劍只好拱拱手道:「費心,費心。」

  城外行人較少,他們才把馬稍放快一點。一直趕到棗林外邊,卻見一部分丐幫弟子要嚴陳以待,如臨在亂,見到陳劍後,立刻有汙衣弟子過來道:「幫主來得正好,淨衣門陰長老與法農門皇長老都來了,正在與人廝殺呢!」

  陳劍又是一驚,連忙問道:「是誰?」

  那弟子搖頭道:「不知道!來人共是兩人,一個年紀輕一點的又沖出來,大概是去找幫手,只有一個年紀稍大的留在此地,他十分厲害,林長老已受傷,現在陰長老正在與他廝拼。」

  陳劍不及聽下去,慌忙沖進棗林,只見陰海棠手舞一具鐵箏,與一個中年人廝殺。

  嶽鎮江在旁掠陣,神情十分焦急,若不是守著江湖上不准倚多為勝的規矩,他一定是上來幫忙了。

  因為那中年人的劍法十分淩厲,手中一柄金光閃亮的長劍占盡上風把陰海棠逼得險象環生。

  雲天鳳呀然出聲道:「這傢伙就是……」

  陳劍無多問,匆匆抽出巨闕刻,沖進戰圈叫道:「陰長老請退。」

  陰海棠正感吃力異常,見陳劍來到,精神為之一振,手中的鐵箏奮力擊出一招,原是想將對方逼後一點,以便抽身退出的,誰知那人不肯放鬆她,長劍一圈,反將她圈在劍光中笑道:「你別走,因為你是個女的,我才讓你支持這麼久,否則我就傷你了。」

  陰海棠臉色一變怒駡道:「不要臉的東西。」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放下兵器,我們好好地談幾句,那時我保證你不再罵我不要臉了。」

  陰海棠臉色又一沉,用力一按箏上的弦軸。

  陳劍知她的武器多半暗藏著飛針之類,知她又要暗器傷人了,連忙喝止道:「陰長老不准使用暗器。」

  陰海棠聽見陳劍的喝聲後,方始鬆開箏上的暗簧,那中年人卻不肯領情,怒容向陳劍喝道:「混帳東西,誰要你來多事,我早知她的這具鐵箏中有古怪了,你不禁止她也不見得傷了我。」

  陳劍見這人簡直無賴之極,不禁臉色一沉巨闕劍朝前一指道:「你有本事儘管找我來決鬥,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那人哈哈大笑道:「我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跟美麗的女子比武,就是被他們花拳繡腿踢打在身上也是舒眼的,不過我對男人可沒這客氣了。」

  陳劍見那人越說越不象活,真想過去挺劍殺了他,可是陰海棠的鐵箏被那人劍鎖住,自己若是硬搶攻進去,深恐那揮劍招架之際傷了陰海棠,因此遲疑不決。

  那人像故意拿陰海棠開心,哈哈笑道:「聽說你在京師高張豔幟前兩天忙,抽不出空拜訪你,難得今天有空,又剛在此地碰上了。「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卿翻作鐵箏行。」

  他志得意滿,將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抽出了兩句,又將琵琶改作鐵箏,適合目前的情景目又為運典入化,更高聲地大笑起來。

  陰海棠怒意更甚,寒著臉道:「很好,聽你說話的口氣好象你還讀過幾天書,我有一個字問你是否能識得?」

  那人微微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久聞你文武具全。琴劍無雙,這個字一定相當隱密……」

  陰海棠哼一聲道:「這是個很平常的字。」

  說著用腳尖在地下隨便拖了幾下,畫了一個字形,那人看了一眼笑道:「你真不錯,居然將這些老者古董都搬了出來了,這是甲骨文上死字的寫法。」

  陰海棠冷笑一聲道:「對極了。」

  手指突在弦軸上一按,繃的一聲,鐵箏中射出十幾道銀線,那人口中雖在說笑,精神卻並未鬆懈,見狀一抖,將那些銀線全部掃落。陰海棠目的不在施放的暗器,只是利用對方阻擋暗器機會,鐵箏一擺,直擊他的面門。

  那人尚算見機得快,連忙縮身避禍,後背上已挨了一下,被打得身子一歪,踉蹌斜退幾步。

  這一來他真正的發怒了,厲聲喝道:「賊人,我對你太客氣了。想不到你竟使出這種陰毒的手段。」

  手中劍光一緊,直逼過來,陰海棠連忙舉箏迎上,嗆嘟聲中,鐵箏被削成兩截,只有很小的留手中。

  那人還不肯放鬆,劍光也追了過來,像是非殺死她不可。

  陰海棠見他來勢過猛,欲避不及,只得將手中斷箏擲了出去,那人似沒想到這一招,劍光抖處,將箏柄震得粉碎,再攻劍進逼。

  陳劍已爭取到機會,巨劍橫掃而出,當的一聲急響,總算擋住了那人劍勢。救過了陰海棠腰斬之危。

  那人見陳劍的長劍居然能抗受他的利劍擊而絲毫無損,倒是微微一怔,雲天鳳已笑吟吟地過來道:「張方遠,我們又見到了。」

  陳劍聽這人就是張方遠,不禁一怔。

  張方遠見雲天鳳在此地現身,倒是頗為吃驚,油油地道:「你怎麼也來了?」

  雲天鳳微笑道:「我是為了你來的呀。」

  說完又笑對陳劍道:「這人在黃山向我大吹大擂,說是他能將天下子女子都征服在他的花言巧語之下,而且對我說了很多無聊的廢話,我當時就撥了一頭冷水,說他跟你比起來,簡直連一塊臭豬肉都不是。」

  陰海棠已經退到了邊,聞言立刻接口道:「夫人比喻對極了,這傢伙看了就使人噁心。」

  張方遠的臉色一變,目光盯在陳劍身上。

  雲天鳳又笑笑道:「現在你見到我丈夫了,他比你如何?」

  張方遠咬牙冷笑道:「這傢伙空長一幅臭皮囊,我看不出他有什麼可取的地方。」

  雲天鳳笑道:「有一點可取的地方,他比你年輕,你那套風流手段我沒領教過,可你這把年紀,去騙騙老太婆的歡心或許還有效,在年輕的女人裡,你只配做一塊臭豬肉了。」

  說完哈哈大笑,連陰海棠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可雲天鳳還覺得不滿意,招手將查大媽叫過來道:「查大媽,你在京師貓兒胡同裡掌管流薄部,一定見識很多的風流人物,你來看看這傢伙怎麼樣?」

  查大媽會雲天鳳的意思,扁扁嘴笑道:「老婦雖然年紀大了,可風流之心猶存,看起來倒是很順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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