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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長穀一夫好似猜透他的心事,連忙道:「卓大人不能為瞎子耽誤行程,只管護送南宮小姐先走好了,瞎子自己會到京中去的。」

  卓少大想了一下道:「下官實在是急於回京夏命,不能相伴先生,待下官通知余杭縣治,著他們準備軟轎,慢慢送先生入宮吧。」

  長穀一夫搖搖頭道:「不用!不用!瞎子走路慣了,自己會進京報到的,大人先請吧,見到敝國兵衛領班時請大人關照一聲就是了。」

  卓少夫見南宮玉梅已有不耐之狀,再也顧不得跟他多搭訕,遂應付一聲道:「那當然了,下官自會替先生大大美言一番,先生這次功勞太大了……」

  說著尾隨在南官玉梅之後,飛速地離去了。

  紀有德走開了,偌大的一片庭院,只剩下了陳劍,雲天鳳與長穀一夫三人。

  陳劍見聲勢喧赫的劍城,在刹那之間,變成了這麼一付冷落之狀,心中難免湧起陣無可名狀的感慨,長穀一夫卻突道:「二位可願帶領瞎子出去嗎?」

  陳劍見他忽然要求自己等二人領他出去,倒不禁為之一怔,心中本不願意,但是看到他翻著白眼一張孤苦無助之狀,又覺得有些不忍,乃點點頭道:「好吧!反正我們自己也要出去」

  長穀一夫笑了一笑道:「謝謝大俠,瞎子也不會麻煩二位太久,只要出了劍城,瞎子自己就會走了。」

  說著將劍鞘的末端遞了過來,陳劍握在手中,就以那柄劍作為聯繫,牽著他向前走去。

  雲天鳳一言不發,倒趕在最前面帶路,走出空院,穿過劍城的大門,但見劍城的其他三名侍從——「蓮花劍客」康希文,「七煞劍」南光與青蒲劍客蔔靜三人都是神情落寞,空手站在那兒,見他們過來,康希文淡淡拱手道:「陳大俠,南宮城主雖不在劍城了,劍城卻並未在湖上除名,大俠若是見到其他江湖朋友,假如他們對劍城的過節未能放下的話,只管派人前來好了,劍城中照樣可以接待下來。」

  陳劍不禁一怔,對他的態度感到很驚異,因為他的語氣與南宮玉梅臨走時所交代的大不相同。

  雲天鳳按捺不住,秀眉一剔道:「你這是代表誰在說話。」

  康希文冷笑一聲道:「我身為劍城中人,自然是代表劍城講話。」

  雲天鳳也冷笑一聲道:「你的話能作數嗎?」

  康希文怫然道:「我乃堂堂男子漢講話自然作數。」

  雲天鳳鳴了一聲,眼中充滿了不屑之色,扁扁嘴角道:「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充其量你也不過是劍城中的一個奴才罷了,而且據我所知,你在奴才中還夠不上頂尖人物,假如這話出自紀有德口中,我還信得過一點,你算什麼玩意兒……」

  康希文的臉色漲成一片醬色,方自準備發作,旁邊的南光輕扯他一下道:「康兄,你先忍耐一下,事情還沒有到公開的時候。」

  康希文用力啐了一口唾沫,勉強壓制怒氣咕咕噥噥罵道:「媽的!我已經受夠氣了……」

  南光又碰碰他道:「忍耐一下,遲早有你我出頭的日子。」

  康希文這才不開口了,南光卻對雲天鳳拱手陪笑道:「陳夫人!康老兄性子太急燥,又不擅於言詞,所以話說出來不太動聽,請你不要見怪,賢伉儷刻下意欲何往?」

  雲天鳳見他們言辭閃爍,好似別有隱情,心中微微一動,表面仍是一付傲態道:「這有告訴你的必要嗎?」

  陳劍笑笑道:「用不著,我們自己會進來,自己也會出去。」

  南光卻始終不生氣,笑著拱手道:「既是如此,在下恭祝賢伉儷旅途平安,後會有期了。」

  雲天鳳哼了一聲,掉頭撥步而行,陳劍牽著長穀一夫跟在後面,一直到他們進來時下船的地方,但見幾支小船泊在河畔,卻不再有人在那看守。

  陳劍一皺眉頭道:「天鳳!我們是由宗老前輩領路進來的,等一下到了山洞裡面,水道分岔,你還記得嗎?」

  長穀一夫卻道:「既是二位對水道不太清楚,不如改由旱路出去。」

  陳劍一怔道:「旱路?這兒只有一條通道。」

  長穀一夫微笑道:「不見得吧!我們就是由旱路進來的。這條旱路十分隱避,恐怕連劍城中的人,知道的也沒幾個……」

  陳劍不通道:「連住在這裡的人都不知道,你們怎麼又會曉得的呢?」

  長穀一夫輕歎道:「這一點不能不佩服那位雲騎尉卓少夫大人,他人雖在宮中,對於江湖上一切的動靜都瞭若指掌,甚至於這種隱避的通路也瞞不過他……」

  陳劍怔了一怔才道:「那卓少夫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長谷一夫連連搖搖頭道:「不得了!他在宮中的權勢炙手可熱,雲騎尉的職務雖然只是皇上的侍衛官,可是許多一品大臣見了他也得彎腰低頭……」

  陳劍道:「我不是問他權勢大小,只是問他武功究竟如何?」

  長谷一夫默然片刻道:「這個問題倒是很准答覆,因為到現在,也沒有人見過他武功真正到了什麼程度……」

  陳劍詫然道:「你們都沒跟他交過手嗎?」

  長穀一夫搖頭道:「交過手也沒有用,他的實力簡直高不可測,敝國一共派來四個人,以劍術而論,是已死的寺田較差,宮中還有一個鈴木三郎與瞎子不相上下,領班兵衛正雄最高,我們四人都曾和他印證過劍術,他與寺田交手時,假是靠著僥倖才勝一籌,可是跟我們交手時,也像勝得很僥倖,最後是領班兵衛正雄亮劍請教,他又領先一招,居然也是僥倖……」

  陳劍詫然道:「那會有那麼多的僥倖?」

  長穀一夫翻著白眼道:「問題就在這裡,假如他僥倖能勝過寺田,對我們時就絕無僥倖可言,因此說他的實力高不可測。」

  陳劍不禁默然,雲天鳳似不服氣地道:「這麼說來他比我們每一個人都強了,那他今天為什麼自己不出手,盡叫你們去拼命呢?」

  長穀一夫想了一下道:「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今天的場合不同于普通印證刻法,出手即判生死,他為了隱藏實力,自然不隨便出手了。」

  雲天鳳仍是不解道:「為什麼?」

  長穀一夫歎道:「夫人也是劍中高手,怎麼連這個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透!對一些劍術造詣較深的人來說,真正精妙的招式只能使用一次,只要落入第三者眼中,這一個招式就不再為絕招,高手取勝,決生死勝負於刹那之間。時間充分一點的話,任何招式都可以想出預防之策,所以高手比劍,絕不留對方活命,就是為了保留招式的精奇變化不外泄。卓少夫是個聰明人,他自然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儘量避免出手……」

  雲天鳳想了一下道:「我倒不以為然,只可惜今天拙夫對寺田一戰,先生無法看得見。」

  長穀一夫笑笑道:「瞎子目盲耳不盲,陳大俠的高明劍法,瞎子聽得很清楚……」

  雲天鳳一驚道:「你隔得那麼遠也聽得見?」

  長穀一夫笑道:「瞎子出身于聽風流劍派,聽風知跡,正是我們這一流派的特長。」

  雲天鳳乃一笑道:「那先生對拙夫所用的劍招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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