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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呂四娘道:「大師伯洞悉其奸,已經書就一封遺書交給了弟子,叫弟子立返天山,勸阻同門弟兄鎮靜應變!」

  古華樸一怔道:「應變!應什麼變?」

  呂四娘道:「如果大師伯與二位師叔無法生還。就由弟子繼長天山門戶,永遠與日月同盟擺脫關連!」

  古華樸愕然道:「這樣做行嗎?」

  呂四娘道:「可以的,大師伯與二位師叔因為三師祖臨終遺命,永遠不背叛掌門人,但二代弟子則沒有這個約束……」

  謝清風道:「對!可是四娘,你能離開嗎?」

  呂四娘道:「可以的,因為弟子是掌門人的嫡傳弟子,那些人也沒想到大師伯會與弟子作下這個安排,所以弟子能通行無阻!」

  古華樸一歎道:「四娘,你這麼做不是背叛了掌門人嗎?」

  呂四娘黯然道:「弟子是天山門下,不是掌門人的弟子,在必要時,自然以門戶為重,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古華樸道:「四娘!真想不到。那你不是放棄了國仇家恨嗎?你的祖父晚村先生就是因文字抗清而遭殺的!而你擔任了天山掌門之徒,就不能再參與抗清的活動了!」

  呂四娘道:「天山並非不抗清,天山弟子都是漢室遺民,誓與清帝不兩立的,只是弟子不再為日月同盟利用了!」

  一旁的李闌娜忍不住道:「呂四娘,你有這種胸襟認識,的確很使人高興!」

  呂四娘苦笑道:「我很慚愧,以往做了很多錯事,尤其是殺死了那位不會武功的李夫人而假禍夫人之事,我時刻都耿耿在懷……」

  李闌娜道:「那時你受人利用,只要你明白了,我相信外子也會原諒你的,因為我們並不是你的敵人!」

  呂四娘道:「對那件事我必會有個交代,只是目前不能,等我把門戶的事作一交接後,我會來自行領罪的!」

  李闌娜道:「我可以作主,這筆仇就算了!」

  呂四娘莊容道:「不!如果你們是為清庭效力,我自然不欠你們什麼,但你們既然已加入太行義軍,就是我的恩人,我不能恩將化報,必須要還清這筆債的!」

  李闌娜愕然道:「呂四娘,我們對你可沒有恩!」

  呂四娘道:「先祖以文字一抒遺民心聲而遭殺戳,四娘集國仇家恨于一身,凡是反清的志士,都是我的恩人!」

  李闌娜不禁默然了,古華樸振振劍道:「教宗請賜招吧!」

  赫達道:「古大俠!我們還要一戰嗎?」

  古華樸道:「是的!古某受掌門玉牒所拘,定須為之效命,至於敝掌門人對本門的舉措,乃門戶私事,在下不能以私而為公!」

  赫達一歎道:「閣下真是死心眼!」

  古華樸朗聲道:「教宗也是一門之長,當知門規重於一切!」

  赫達笑笑道:「好!公私分明,洒家很敬重閣下是個性情中人,今天洒家是為了救人,少不得要得罪了,但願以後能交個朋友!」

  古華樸苦笑道:「沒有以後了,在下不死於今日,也會死在九天之後,東校場那一戰,天山老一輩的都不準備再活著回去了!」

  赫達揮刀進擊,古華樸舉劍相迎,立刻展開了一場狠烈的搏殺,利劍對上寶刀,各展所長,戰況十分激烈!

  赫達以力猛見長,古華樸則以招式精妙為擅,刹那間對搏了四五十招,依然是不分上下!

  赫達似乎有點火了,刷刷刷,一連劈出了七刀,呼呼的刀風破空有聲,攻勢十分勁厲,逼得古華朴連連後退。

  這七刀是喇嘛教中武學精華,氣勢萬鈞,但古華樸以輕靈的身法躲開了,等赫達攻完七刀變式時。

  古華樸忽地長劍急進,以迅速無比的手法刺出一劍,正中赫達的胸腹之處,劍刺入肉寸許!

  赫達的刀兜了回來,離開古華樸肩頭半尺,兩具人就這麼停住了,對持片刻後,古華樸道:「多謝教宗承讓,看來這幾個人還得留下幾天!」

  赫達道:「不行!洒家是非把人帶走不可!」

  古華樸道:「教宗乃一派之主,似乎不宜有這種行為吧!」

  赫達道:「閣下雖以招式小勝,但洒家這一刀劈下來又如何呢?」

  古華樸道:「教宗除非不想活了,在下的劍只要往左右移動,教宗的肚子上就會開一條大縫,在下是不想與貴教結怨太深……」

  赫達哈哈大笑刀勢輕落,順手一拖,古華樸的肩頭立刻冒出一道血痕,古華朴冷冷地道:「教宗這是什麼意思?」

  赫達道:「洒家已經在閣下的身上掛彩了,閣下是否辦得到呢?」

  古華樸微微一怔,腕上用勁,那枝劍卻像是鑄在對方身上一般,劍身都推彎了,卻無法再進前半份!

  赫達一挺肚子道:「洒家自幼練的氣功、除了練門之處,任何利器都難以傷及了,閣下的劍只是被洒家的腹肌夾住而已!」

  古華樸神情微怔,遂即搖頭道:「不可能在下習藝數十年,手中所使的又是一枝寶劍,在憑鐵布衫,金鐘罩等護體氣功,也難當這一劍!」

  赫達乾脆解開衣襟,露出了肌肉虯結如蚓的肚子!

  一點也不錯,古銅色的肌膚上有一點深痕,卻沒有一點血跡,他硬是用肌肉夾住了劍身!

  古華樸用力一拔,總算把劍拔了出來,人卻退後了兩三步,而赫達的肚腹也回復原狀,只有一道白痕。

  在場的人都為之駭然色變,誰也想不到這位喇嘛教宗的武功已到如此驚人的程度,李闌娜忍不住道:「國師技業通神,就憑這身功夫也到天下無敵之境了!」

  赫達卻搖頭道:「不然!洒家前幾天還落了下風,被一位高人點了練門所在,若非他手下留情洒家這身武功就廢了!」

  李闌娜忙問道:「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

  赫達笑道:「自然是那位陸地神仙藥師道長,洒家聽說他駐駕玉泉山,特地前去請求切磋一番,結果未到三十招,他已探出洒家練門所在,輕輕一指,把洒家給點倒了,若論武功,藥師當推天下第一人!」

  古華樸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冷冷地道:「不見得,敝師兄未必就遜於他!」

  赫達笑道:「九天后在東校場,高下立見,洒家不想抬杠,至於我們這一場,閣下總不會認為洒家落敗了吧?」

  古華樸一聲長歎,又取出兩顆解藥,放人牛化與刁雲程的口中,回身一揖,神懷冷淡地道:「技不如人,只好由各位把人帶走了,不過九天后,東校場一戰,乃是性命之搏,古某仍將求教!」

  赫達笑道:「東校場之約沒洒家的份!」

  古華樸道:「天山劍術從來未落敗績,為了門戶聲譽所系,古某捨命以赴,如果能留下命來,尚祈教宗再度賜誨!」

  赫達笑道:「閣下的氣量太窄了,較技必有勝負,洒家也不諱言日前折風之事,文以載道,武以濟世,如果練武只為求勝,洒家奉勸閣下不如折了劍的好,天山劍派若想在武林中長久立足,首先就要門下養成輸得起的雅量!」

  這番話雖是笑著說的,卻義正詞嚴,而且充滿了教訓的意味,古華樸的臉色一變,正待發作。

  李闌娜接著笑道:「古前輩,國師的話雖然直率一點,卻無異針艾,貴派如果不是太重視那點虛名,怎會受好人播弄呢?」

  古華樸呆了一呆,最後輕歎一聲,一言不發,拉著謝清風回頭走了,只剩下呂四娘將群俠送出莊門。

  到了門口,呂四娘抱拳道:「九日後之戰,我是無法參加了,但對各位有一點請求,這次天山門中前來赴戰,並非得已……」

  李闌娜道:「呂女俠放心好了,我們處事一向以和平為主,絕不輕易傷人,只要不逼我們太甚,我們是不會下殺手的!」

  呂四娘點點頭道:「是的!我也知道各位都仁心義俠,我的請求卻不是為此,掌門恩師一間許,小看門戶,乃是受了宵小的唆使,我的意思是請各位對那些掀風作浪的奸險小人,各位不要再留情,除惡務盡,亦為生民之福!」

  姚逢春立刻道:「呂女俠請放心,李老弟受了藥師仙長的薰陶,可能不忍傷人,我們卻沒有這麼仁慈,尤其是了因大師之死,他生前友好都十分激憤倒時必有一番舉動,如路民瞻,甘鳳池,周濤等江南群俠,都將在那一天為了因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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