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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玄真子欣然道:「行!貧道這就告辭了,此地不宜久留,不能讓人看見我們在一起,屍體由貧道帶走。」

  「不,我要這兩顆腦袋,但道長可以攬去殺人的責任,好在道長只向玉龍寺交代,無須提出證據的。」

  玄真子再度拱手行禮道:好,大俠珍重,貧道告辭了,明侄你師父他們來了吧。…」

  杜雲青道:「道長,你忙你的去,這是日月掌令的事,你可以不必再管了。」

  玄真子終於走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杜雲青才歎了口氣:「徐兄,把頭給割下來,屍首處理掉吧,很抱歉,我不是搭架子不肯幫你的忙,實在是我不會做這些事。」

  徐明笑笑道:「杜爺,您別客氣了,現在您身掌日月令,有權叫任何人做事的,何況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杜雲青鄭重地道:「徐兄別這麼說,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接下來的,要不是你湊熱鬧也夾在一起擠我,老道士就是真跪著自己抹脖子,我還是不理會的。」

  徐明一征道:「杜爺,您真是這麼勉強呀」

  杜雲青道:「怎麼不勉強,你也該想想我的處境,除了小如之外,芙蓉跟紉珠是旗家女兒,她們雖然答應跟找一起闖蕩江湖,擺脫從前的身份,但是我身掌日月令,是必須跟朝廷站在對立的立場,能讓她們知道嗎?」

  徐明想想道:「我想沒什麼不可以,白姑娘是不必說了,你就是造反,她也會跟你的,至於蓉姑娘,她老子也說得很明白,朝廷並不想對付義師,甚至還保護他們,而玄真師叔在交付日月令時也說過,他不要你去領導義師,只要你去開導那些人,叫他們守時待機。」

  杜雲青一歎道:「你相信壽王的話嗎?」

  徐明道:「我認為可以相信。」

  杜雲青苦笑道:「就算他的話可信,但是他的話能代表官家嗎?」

  「這本來就是官家的話,由他轉述的。」

  杜雲青再度一歎;「君無戲言是一句話,伴君如伴虎也是一句話,而後者遠比前者可信,因為後者是多少人痛苦的經驗,前者只是為加重皇帝威信的一番做作而已,他真要背了諾,誰能去加斥他。」

  徐明道:「杜爺認為這話不可信?」

  「可信,那是因為他知道我們底細,我是寒月傳人,而先師對白仙子信守不渝,徐兄又是江南第一俠門人,甘前輩對義師心灰意懶,他們是清清楚楚的,所以告訴我們這些話,無非在博得我們的好感,要我們賣命而已。」

  「不會吧,像邊城的身份,對我們都沒隱瞞。」

  杜雲青苦笑道:「邊城是個熱心的朋友,但是他不會為我們放棄他的立場,至於邊城真正的身份,一直到今天才算真正地泄了底,但是徐兄可曾記得我跟他一起跟陳望安決鬥的那一夜。」

  「記得,就是那一夜兄弟才表示出門戶淵源。」

  杜雲青道:「徐兄的身份保密猶有可解釋之處,邊城卻夠混帳了,他那時居然還說不知道誰是一流宗主,他是朝廷欽選這密探首領的後補人選,會不知道嗎?可是他一直迷糊,直到今天真正表明。」

  徐明也憤然地道:「杜爺,不是您提起,我倒忘了這傢伙實在混帳。」

  杜雲青微笑道:「這倒不能怪他,因為他身不由已,以前他是受命保密,今天他是得到了允許,才對我們洩底,一切他都作不了主,連壽親王與芙蓉在內,都是戲臺上的傀儡,行動都要受那個提線人的操縱。」

  徐明道:「乾隆果真是個好角色。」

  杜雲青道:「不錯,白龍道人、和坤都不是簡單人物,卻仍然在他們的擺佈中,我殺傷陳望安,你又把射日劍一劍斷首,使朝廷知道了我們的實力可觀,所以才一步進一步地示惠於我們,誘我們拚命,那是因為看准了我們,必定會受他所用,而且也僅對清之舉完全不感興趣,才把那些秘密讓我們知道,如果他知道我是日月令旗的掌有人,他會容得了我嗎?」

  徐明道:「照他的說法,似乎對我們並無惡意。」

  杜雲青道:「不然,乾隆只是說得好聽而已,他不是個能容人的人,事實上白龍道人也好,白東嶽夫婦也好,他們只是在爭權而已,並沒有那一個想取而代之,就因為他們的勢力膨漲得太快,漸漸有跋扈之狀,已經使皇帝感到不安,打算要除去他們了,還會放過一個身掌日月令的人嗎?日月令是絕對無法與朝廷妥協的一個立場,他會允許一個敵人的存在嗎?」

  徐明不禁呆了道:「杜爺,那咱們就不管了。」

  杜雲青道:「可惜的是咱們非管不可,玉龍寺與和坤那一堆人都只有極小的野心,想把持往密探的這股勢力而已,而他們的職責卻是消滅異已,而他們都沒有超出了自己該管的範圍,為了爭功,他們必然以殘殺真正的志士為爭功的手段,朝廷看准了這一點,才拿來利用我們,使我們心甘情願地去賣命。」

  徐明歎道:「杜爺,那咱們該怎麼辦?」

  杜雲青道:「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人家吃定我們了,要保存元氣,明知是受利用,也無法推託不理。」

  徐明道:「這實在讓人很不服。」

  杜雲青苦笑道:「是的,誰叫我們走了行俠這條路呢,我們既以救人為己任,人家告訴我們,有一批人就要被殺了,等著我們去救,我們能不管嗎?明知是個火坑,也得硬著頭皮往下跳。」

  徐明想想道:「杜爺,那日月令旗的事兄弟實在抱歉,您就勉為其難吧!」

  杜雲青輕歎道:「本來我打算辦完這件事就抽身退出江湖了,現在又背上這付擔子,到時不知如何處理,尤其是對芙蓉,我真不知要如何啟齒」

  徐明道:「您實在為難,就交給兄弟好了。」

  杜雲青一笑道:「徐兄,你擔得起這付責任嗎?」

  徐明道:「盡力而為,好在我跟九娘都是決心獻身於江湖的人,從來也沒打算閑下來,而且家師的故舊淵源,都是盟單上人,我們聯絡起來,也方便些。」

  杜雲青莊容道:「正為了這個原故,才不能交給你們,朝廷早已知道日月令旗,就是不知道落在准的手中,他們保全了這麼多的遺臣志士,目的也在找出這面旗子。」

  徐明道:「我會小心的,孰忠孰奸,我看過了壽王底冊,心中多少有個數了。」

  杜雲青一笑道:「你怎麼那麼天真,底冊上也許沒錯,但其他的人雖不在底冊上,也未必靠得住,我若是乾隆,我也會這麼做的,故意漏過幾個人,用來引誘人去上鉤,找出日月令旗的保有人,玄真子保有此旗幾十年,就是不敢示之於人,也是這一層顧慮。」

  徐明急急道:「那要怎麼辦呢?」

  杜雲青道:「我既然接下了令旗,就是我的事,你不必管,我只希望你一件事,不管是對誰,都別說出我是日月掌令。」

  徐明道:「這個當然,您不招呼,我也知道的。」

  杜雲青道:就是九娘跟令師都別讓他們知道。」

  杜爺莫非懷疑他們不可靠嗎?」

  「不,如果他們不可靠,世上就沒有可靠的人了,只是他們知道後,神色之間,可能對我特別恭敬,那就容易露出形跡了,以徐兄而言,現在的態度就有點不太對勁。」

  徐明紅了臉道:「我對杜爺一向是很恭敬的。」

  杜雲青笑道:「以前只是心敬我的技業,偶而還跟我開開玩笑,現在你卻尊敬我的身份,連笑話都不敢說一句了,這就很不好,你應該象以前一樣,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就當你不知道我懷有日月令一樣。」

  徐明道:「是,杜爺,胖子以後一定遵命。」

  杜雲青笑笑:「對,就是這個樣子,你一向自稱胖子,可千萬別認為自己油條起來。」

  徐明也笑了,跑去割下了孫仲達與莫蘭心的腦袋,又在屍體上彈了化骨散,眼看地屍體化了水道:「走吧,杜爺,拿了這兩顆首級去套餘必中的口供,瞧他還能吐出些什麼秘密來。」

  杜雲青道:「你去吧,我要上鏢局去,小如跟紐珠見我上王府一去又是大半天,心裡必然不是滋味,她們雖然被九娘以大義相責,變得懂事多了,但我不希望她們心裡以為我有所偏倚。」

  徐明笑道:「那也好,人還是別走桃花運的好,尤其是像您這樣的豔福,可真不是普通人消受得了的,每一個都是驕滴滴的大美人,但每一個也都是凶霸霸的母大蟲,惹翻了那一個。不定什麼時候拔出劍來,卡擦這麼一聲,那可就慘了。」

  說著還用手橫空下砍,杜雲青接了他一巴掌笑駡道:「胖爺,我把這話帶回鏢局去,你可小心點,下次再見面的時候,你可躲著她們遠一點。」

  徐明伸伸舌頭:「杜爺,你可千萬做做好事,告訴那幾個姑奶奶;至少也得等我娶老婆,生了小胖子再找我算帳,否則殺了我不打緊,絕了我徐氏香煙,我死了也不敢去見地下的祖宗。」

  他又開始恢復了他遊戲人間的本性了,杜雲青很放心,至少,他已經不把自己當成是日月掌令了。

  (後續請看芙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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