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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杜雲青忙作了個揖道:「承情!承情!各位如果沒有什麼事兒,兄弟借著姑娘的地方擺上一桌,謝謝各位的幫忙。」

  一個漢子道:「哪裡!剛才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杜爺,該我們向杜爺陪罪。」

  接著另一個漢子道:「是啊杜爺,您別客氣了,剛才在個朋友家裡為他慶生,我們雖然叫了春姑娘的條,但是出堂差的姑娘們太多,主人再大方也不會給得太多,而且賭起錢來,頭錢全叫主人落去了,贏了還好,輸了可不變,所以咱們約了幾個朋友,上春姑娘那兒再玩兒去,而且萊也吃了,杜爺要是肯賞光,就算是給面子了。」

  杜九娘笑道:「杜爺,今兒就讓姚爺跟裘爺作東吧,您改天再回請,最好是多請幾位老爺們來,給我那兒熱鬧熱鬧,也好讓我撐個面子,這些日子我盡是給人家跨刀幫襯,好久都沒做主人。」

  杜雲青道:「行!行!今天我先叨擾,明天開始,我在你那兒擺上半個月的席,把京師附近的鏢行朋友全部請來,好好給你熱鬧一下。」

  邊城笑道:「這倒是件了不起的盛舉,杜兄擺半個月的走馬席,也不為過,你上關外保了兩趟紅鏢,著實賺了百余萬,不過是拔九牛之一毛,半個月下來,我們再輪流作東回請你,至少要有一個月忙的,這可是花國盛事,咱們也給八大胡同添一段佳話。」

  杜九娘高興得幾乎快跳了起來道:「那就快走吧,杜爺,您車上的兩位老爺子是不是也一塊兒去?」

  一個漢子道:「當然一塊去,對了,杜爺,還沒有給我們介紹呢!要勞動您這位大總鏢頭親自駕車,必然是江湖上年高德劭的前輩英雄,我們也得瞻仰,瞻仰!唉!人呢,怎麼一眨眼不見了?」

  他做得還真像,不但四處找了一遍,而且還掀一車簾,車子裡當然是空的。

  杜雲青暗佩他們表演得精絕,把徐明與杜九娘說成了兩個老頭兒,而且就這麼神龍不見首尾地失蹤了,一定能使那些監視者深信不疑,而且煞費猜疑,捉摸那個人的身份。

  以杜雲青如此慎重,再加上壽親王府的隆重其事,這兩個神秘訪客一定是相當夠身份的江湖宿耆,因此說成兩個老頭兒,簡直是天衣無縫……

  杜雲青為了使更逼真起來,乃對邊城道:「邊兄!這幾位全是你在王府中的同僚?」

  邊城道:「姚裘二位是的,其他是別處府中,不過你可以放心,他們都是我多年的弟兄。」

  杜雲青知道這些人大概都是邊城的心腹,安排了多年,現在才亮出來,準備接管芙蓉的班底與工作。

  於是一笑道:「那就好,既是自己人,就請各位幫忙,那兩位前輩可能不願意見人,才悄悄地走了,各位也當沒見過他們好了。」

  那姓姚的漢子叫姚東風,辦事很磨練,連忙笑道:「杜爺,您這麼說,大家自然明白,春姑娘,你也記住,咱們在這兒看見的是一輛空車,什麼人都沒有。」

  杜九娘道:「不是有兩位老爺子嗎?」

  姚東風道:「春姑娘,那是你眼睛看花了。」

  杜九娘裝作恍然地道:「是,是,我看花了。」

  姚東風笑道:「春姑娘,你也是場面上的人,以後不管是誰,你都要記住沒看見人。」

  裝作也夠了,巷口那兩條人影已縮了回來,他們大概急著想繞過巷子,去追蹤兩個老頭兒去了,大家也就不必虛套,於是杜九娘上了車子,連徐明、杜雲青、邊城等人也都上了豐,大家連擁帶鬧,就這麼來到了杜九娘的香閨。

  姚東風辦事很周到,的確是叫了菜在這兒,幾個大師父又在院子裡架好了鍋灶,刀砧篤篤在忙著。

  下了車子,那個叫小蘭的丫頭迎了上來道:「姑娘,屋裡有兩位公爺在等著,我說您出堂差去了,他們不信。」

  姚東風立刻沉下臉道:「豈有此理,這又是那個衙門裡來的不長眼的東西。」

  小蘭道:「他們不肯說,直追問姑娘出那家的堂差。」

  姚東風看看邊城。邊城道:「老裘,你跟老姚過去看看,不管是那個衙門裡的,揪出來狠狠的給我揍上一頓。」

  姚東風一笑道:「百平,揪人的事歸我,揍人的事歸你,你就拿出點精神,擺平他們吧。」

  杜九娘聽得神色激動道:「姚爺,您等一等,還是讓我先去問問,可別在我這兒鬧事,」

  姚東風道:「春姑娘,沒你的事兒,這不知是那來的大膽東西,想來訛詐你,你放心,一切有我們擔待著。」

  說著話的當兒,屋子裡出來了兩個年輕的官人,都穿了一身官服,態度十分據傲,卻看來很眼生。右邊的一個個兒較高的道:一誰是春花老九?」

  杜九娘道:「奴家就是。」

  那漢子道:「好,我們哥兒倆是順天府監獄的,奉府台大人諭示,傳你去問話,咱們這就走吧。」

  姚東風卻閃身上前道:「慢著,順天府的人,我們都很熟,怎麼沒瞧見過二位呢?」

  那漢子道:「尊駕是……」

  姚東風冷笑道:「別問我是誰,反正總管得了你們就是,剛才我的話你們聽見了沒有?」

  那漢子道:「聽見,閣下,對不起,我們身穿了官衣,這總假不了,因此不必回答你的話。」

  姚東風道:「敢不回答,連韓介休都沒這個膽子,聽你說話就知道你們有問題,在北京城裡,順天府算是什麼,那個門兒不就看你們,順天府的監獄能像你們這麼沖的?趁早把身份給我抖科明白。」

  漢子冷笑道:「尊駕要問我們的身份,就得先讓我們看看你的,看看是否管得著我們?」

  「憑什麼,就憑你們這兩塊料?」

  「不錯,我們雖然廟門小,可是正正經經的監獄捕役,身上穿了號衣,就憑這個也夠了。」

  「夠個屁,到沽衣攤上去,什麼衣服買不到。」

  「什麼?連號衣也能賣的?我們要查。」

  「查什麼?連這個都不曉得,就不配吃這碗飯,不過你們可能是剛來的,還不明白規矩,也不認得人,爺們就自己介紹了,我姓姚,是禮親王府的教師。」

  漢子冷笑道:「原來只是一名王府教師,閣下管的事情太多了,教武藝才是閣下的本份。」

  姚東風眉頭一皺道:「你真是在順天府當差的?」

  漢子傲然道:「那還假得了,閣下如果堅持不信,我們可以把腰牌給你看看,然後請你別阻礙辦差。」

  他撩起腰衣取出一塊嶄新的銅腰牌,倒果真是順天府監獄的,腰牌上還寫了姓名。

  姚東風接過一看念道:「夏長天,巡檢司副捕頭,失敬,失敬,旁邊這位大概是正捕頭了。」

  那較矮的漢子沒有亮腰牌,但他倒是較為和氣,拱拱手道:「不敢,兄弟余必中,剛到差不久,前任雷捕頭在兩個多月前無故失蹤,韓大人新任才補咱們哥兒倆;新來乍到,有些地方不免生疏,尚請各位多指教。」

  姚東風冷笑道:「好說,好說,這份差使不好當,韓老兒啟用兩個新手是他糊塗,可是二位接手後,不把行情摸摸清楚,可是二位的疏忽了。」

  夏長天嘴角一挑道:「順天府衙門不大,可是職掌京畿治安,韓大人交代過,京師王公大宅院很多,內城事我們管不著,不過這兒是外城,正是我們的職務範圍以內,任何人犯了事兒,我們都可以管,即使是王子阿哥犯過,我們也有權擒交宗人府。」

  姚東風微笑道:「說的是,大清律法很嚴,雖是王公親貴,都有專司約束監督,不過就這京畿一地,維持治安的衙門就是三處之多,九城提督府下有巡捕營,刑部大堂也有巡檢司監獄,論衙門,順天府只是京兆尹,是排在最末的一個。」

  複長天道:「閣下,職掌所在,不論衙門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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